聞淮序的呼吸仿佛都滯住了，他想不到虞聽雨會說出這種話。

生活了九年的地方，竟然說不是的家。

那哪里是的家？

有趙霄的地方嗎？

那他算什麼？

聞淮序確定，這是他認識虞聽雨以來，最不聽話的一次。

他仿佛控制不了，但又對別無他法，這種無力令他深無奈。

聞淮序手掌緩緩攥了拳頭，有種把趙霄拎過來打一頓的沖。

都是因為他，才帶壞了虞聽雨。

可虞聽雨即將走的彎路，他有責任為掰直。

“今天的話我就當沒聽到過，以後不要再說了。”

聞淮序嗓音沉冷說，他移開眼，視線落在窗外的黑夜中。

夜黑暗無邊，仿佛是要吞噬掉什麼。

虞聽雨不愿意，搖頭，依舊重復：“我要搬出去住，我能照顧好自己的。”

天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勇氣才敢和聞淮序提出這個訴求，絕對不能屈服在他的威嚴之下半途而廢。

“虞聽雨！”

聞淮序再也制不住自己的緒，怒目看著，將的全名出口。

虞聽雨背脊下意識的輕了下，這是印象中，他第一次這麼生氣。

上次完整的名字早就忘了是什麼時候，小魚慣了，突然喊起大名，兩個人好像都不太習慣。

熾熱的燈之下，聞淮序瞇了瞇眼，嗓音沉聲道：“再說最後一次，我不同意，老老實實住在家里。”

他的臉鐵青著，整個人籠罩在一片霾之下，看起來十分怵人。

可虞聽雨好像并不怕他，直視著聞淮序的眼睛，使勁著眼底的意，聲音打著卻帶尖刺：“為什麼不行？”

虞聽雨想不明白。

只是想搬出去住而已，怎麼會引起聞淮序如此強烈的緒。

又不是以後都不回來了，也不是現在就要嫁人，只是想離他遠一些，試試能不能把心里那些暗的、不堪的、違背常理的念頭打下去。

這樣都不行嗎？

難道真的等控制不住了，他不會更加生氣嗎？

與其到時候聞淮序把趕出去，還不如自己主搬走。

“你說呢？”

聞淮序厲聲反問，語氣冰冷。

他猜不到心里的彎彎繞繞，只到心臟泛起麻麻的痛，漆黑的眼眸里全然發現不了半分溫和的痕跡，更多的是嚴肅與危險。

長大了，真是心野了。

“我不知道……”虞聽雨啞聲說，的睫，抖出了一片潤。

側過臉，將頭瞥向窗外濃濃的夜，哪里都著倔強。

聞淮序在看到臉頰下來的眼淚時，心被像針扎了一下。

虞聽雨上次哭是在什麼時候？他不記得了。

而這次哭是因為他不讓搬走，為了一個男人。

聞淮序的太都在突突狂跳，他無力的閉了閉眼。

沉默幾秒，只聽到他低聲說：“虞聽雨。”

聞淮序沉沉看一眼，指著門口：“敢走出家門一步，以後就不用回來了。”

他明確知道自己生氣的原因。

一是虞聽雨談，二是談了卻不告訴自己，三是要與別的男人去同居。

樁樁件件都是的罪證，也是他失控的緣由。

男人的話響在自己耳邊，虞聽雨覺得自己連坐都坐不穩了。

怎麼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只是想自己住而已，為什麼都不能回來了？

也是、也是……剛剛還說了這里不是的家。

他生氣也有可原。

虞聽雨了下眼角的淚，抬頭看背對站著的背影，眸里含著幾分委屈與迷茫。

“好。”

的聲音低的快要聽不清。

可聞淮序還是聽到了，接著傳來的就是開門聲。

靜姨正拿著兩杯醒酒湯走來，剛上樓就見虞聽雨推開書房的門直直的往樓下走。

詫異問：“小姐，這麼晚了去哪啊？”

虞聽雨沒說話，直直下了樓，出了門口直接看不見了。

靜姨見狀，急匆匆的推開了書房的門，倏地看著一向如泰山般穩重的聞淮序寬肩繃得筆直，那雙眼睛都失了往日的冷厲，渾上下都著一無法言明的疲憊。

靜姨很見到他這個樣子，下意識將腳步都放輕了，小心翼翼說：“二爺，小姐剛才下樓了……”

聞淮序眉心始終蹙著，垂在側的手掌攥了又松開，含著翳與戾氣。

靜姨雖然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麼，但也知道兩人肯定是發生爭執了，心疼的開口勸：“小姐還小呢，有什麼事您好好和講清楚，別那麼嚴厲了。”

是啊。

還這麼小，怎麼就學會和男人同居了？

還這麼執迷不悟、冥頑不靈、死不悔改。

聞淮序垂眼，目過落地窗下去，看到了一道小而執拗的背影。

穿的這麼單薄，要是再生病了怎麼辦？

醒酒湯放在桌上一口沒，直至放涼。

煙灰缸里快要被灰燼盛滿，書房里的灰白煙霧始終繚繞著沒斷。

聞淮序自虞聽雨離開後，就保持一個姿勢沒過，直到一通電話鈴聲響起。

“聞總，小姐已經到學校了。”

汪航的聲音傳來，他安排的車一直跟在虞聽雨的車後面，親眼看著走進了宿舍樓。

學校一直給虞聽雨留了一休息的地方，平常練琴累了會小憩一會兒，只是以前從來沒過過夜。

聞淮序吸了口煙，煙霧飄起來，遮擋住了他眼底的緒。

他的嗓音又沉又啞：“知道了。”

電話掛斷後，聞淮序頹然的扯了扯領口，像是要呼吸不上來。

腦海里全是剛才虞聽雨含著眼淚的固執面孔。

本來不想這麼疾言厲的，可他實在控制不住。

他很有這麼不冷靜的時候。

從小到大，不管發生什麼事，他都一向臨危不懼，淡然之，只有在面對虞聽雨時，他是真的不知所措，好像怎樣都不對。

煙盒里的煙一支接一支地被點燃、摁滅，聞淮序指間的火星從未斷過，仿佛要把這輩子的煙都在這一夜盡。

他沒有，就這樣在書房里坐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