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說了一肚子話，桂歡有點了。

路邊沿途有賣包子的，小小一個幾錢。桂歡買了兩個包子，一邊吃一邊往家走。

現在還不像後世車水馬龍，大多都是自行車，打著輕快的車鈴。

包子皮厚餡兒，一個下去，桂歡都沒吃出來味。快到家樓下了，桂歡遠遠地就看到了三個白藍相的校服。

他們這個時代的校服，從小學到高中都是一個模樣，藍白雙，大大的運款式，說不上難看，但也稱不上好看。

廖斂坐在馬紮上，手裏拿著將要打出的麻將，王三餅蹲在他旁邊，在石墩子上吭哧吭哧地寫作業，仔則站在廖斂後，幫他扇風打蚊子。

廖斂打著牌，還不忘低頭看王三餅的作業本，說兩句，再繼續打，一點沒耽誤。

桂歡：……

不愧是廖斂，才過了幾天，就開始玩中老年最的易腦運——打麻將了。

待走近，桂歡才發現，廖斂其實是在編作文。

今天語文老師留的作業，寫邊發生的一件小事。

廖斂皺著眉頭，說道：“……對方出了一個八餅，我就想，要不要，還沒等我，下家就胡了。”

王三餅撓撓頭，問道：“哪個胡？”

廖斂也不知道，想了想道：“胡說八道的胡。”

桂歡：……還蒙對了。

就不知道語文老師，看到廖斂邊的“這件小事”，會有什麽反應。

打完這把，安大爺的孫子就來他回家吃飯了。

桂歡是看出來了，廖斂的忘年安大爺，似乎勵志于把廖斂教導一個賭|博全才。

撲克、麻將……下一步是不是就是賭球買彩票了？

廖斂把零錢攏進塑料袋，有一枚幣有點發黑，廖斂隨手扔給了後的仔，道：“給你了。”

仔給廖斂扇風，完全是出于對他暴力的畏懼，沒想廖斂還能給他一錢。

他沒攀上南哥，倒是先從廖斂這“掙”到零花錢了。

也許是廖斂平時對他們態度太差，突然的“善心”讓仔寵若驚，都有點結了：“謝，謝謝廖哥。”

桂歡：……

寫作文被叮了好幾個蚊子包的王三餅不樂意了，悶聲道：“為啥只給他。”

廖斂瞥了他一眼，道：“我樂意，剩下那十塊錢，你什麽時候給我？”

王三餅想起這事心裏就泛堵，三塊錢的零錢好換，十塊錢可不好換，要是找他爸媽，肯定會問他這錢的來龍去脈。

再說“洗”過的錢，他也不想讓他爸媽過手。

班上的同學，不可能有誰，有十塊錢的零花錢。

思來想去，他只能去買點東西把這錢破了，自己再把買東西的錢添上。

“……這兩天就給。”

廖斂面無表道：“快點，不然收利息。”

王三餅雙下一疊，有點自閉地道：“……可為啥只給仔，我也幫你寫作業了。”

廖斂：“不是你幫我寫，是我說你寫，頂多算聽寫。”

王三餅憋屈地瞪了眼仔，仔滋滋地把一錢揣進兜，繼續給廖斂打扇子，還道：“這風行不，用不用再猛點？”

桂歡有些魔幻地想到：王三餅和仔……這是在“爭寵”嗎？

斯德哥爾綜合征，在他倆上，真是表現得淋漓盡致。

廖斂轉頭就看到了桂歡，他把裝零錢的塑料袋揣進兜，零錢太沉，右邊子有點往下墜，黑邊就了出來。

隨著廖斂走近，子越墜越誇張，桂歡都怕他子直接掉下來。

桂歡：“……你把子往上提提。”

廖斂提了提子，不在乎地道：“皮筋松了，提也往下掉。”

桂歡：“讓你舅舅給你換個新的松帶。”

按理來說，廖斂這麽瘦，腰是怎麽抻松的？

廖斂：“他做不了針線。”

桂歡：“不會？”

廖斂似乎不知道怎麽說，頓了下道：“他一穿針，就鬥眼，線怎麽也穿不進去。”

桂歡：“……”

腰松了這事對廖斂來說不是什麽大事，他探出頭，鼻尖輕嗅，桂歡趕往後退了一步，廖斂一點沒想過退後，大咧咧地蹭著桂歡慢悠悠地轉了一圈，了道：“你吃了？”

他的瞳仁大而清澈，長長的睫緩緩地眨了眨，又了。

桂歡：為什麽總能從廖斂上看到了的影子？

“吃了兩個包子。”

廖斂：“我也吃包子，不過不吃皮。”

桂歡：……看出來了。

“你今天幹什麽去了？”

桂歡：“辦點事。”

廖斂一點不見外地道：“什麽事？”

桂歡：“去了一趟社區，時間不早了，我先回家了。”

廖斂接過仔手裏的書包，拿起作業本，跟了上去：“我也回家。”

仔狗地道：“廖哥，慢點走，明天學校見啊！”

待廖斂走遠，王三餅呸了一口道：“還廖哥，一錢啊，你骨氣都沒了？”

仔：“今天一錢，一個月不就三塊錢了嗎？”

“你以為他冤大頭啊，能天天給你？”

仔無所謂地道：“幾天給一次也行啊，哪能天天撿錢。”

不用搶，也不用嚇唬人，就打打扇子，一句哥而已，不要太安逸。

王三餅：“……你，不思進取！”

仔：“我媽昨天還誇我懂事了。”

生平第一次，仔拿著寫好的作業本回家，他媽還嚇了一跳，念叨著放假要帶他去看看大仙。

王三餅：“你可別忘了，這小子可不給南哥面子，你想跟著南哥混，現在又捧廖斂，以後兩頭都不是人！”

仔確實一直都想攀南哥，可王三餅總不給他介紹。

仔撓了撓鼻子，道：“你還跟著南哥混呢，現在不也幫廖哥寫作業嗎？再說了，廖哥也不一定打不過南哥。”

南哥有多勇猛，仔沒見識過，但廖斂的驍勇，他可是切會過的，還當過一次“人坐墊”。

王三餅：“……”

他也在想，南哥那天丟了那麽大的面子，現在怎麽還不來找回場子呢？

莫非……他也不想惹廖斂？

王三餅還記得廖斂咬南哥大的那個畫面，太慘烈了，要不是有大大泡泡糖隔著，南哥這輩子都不能穿短了……一塊，得多磕磣啊。

想到這，王三餅打了個激靈，擡就往前走。

仔：“你等等我，不對，三餅，你家不在那個方向啊。”

王三餅頭也不回地道：“我去買扇子！”

要論捧臭腳，他王三餅就沒服過誰！

桂歡和廖斂前後腳進了樓道，廖斂上樓梯從來不是一步一臺階，長一邁就是三階，他個子要是再高點，桂歡覺得他能兩步爬完一層樓……

廖斂爬上去了也不繼續沖，雙腳站定，低頭看桂歡，等桂歡快到了，他就再飛快地爬一層，重複看桂歡的步驟。

桂歡有種莫名的既視，仿佛養了一個寵，剛遛完回家，寵飛快地爬上去，然後乖乖地等爬上來。

桂歡：“……你可以不用等我。”

廖斂了手心，抹了一把臉，無所謂地道：“我不著急。”

桂歡沉默數秒，掏出了手帕，遞給他道：“用這個臉，別總用……口水。”

廖斂接過手帕，先是聞了聞，剛要說什麽，桂歡就道：“今天沒汗。”

廖斂看了看，道：“你一直揣兜裏？有你的味。”

桂歡：的味，是什麽味？

廖斂抖開手帕，鋪在了臉上，站在那就不了。

桂歡：“廖斂？”

他就像詐了一樣，蓋著塊布，直地站著。

廖斂用手帕抹了一把臉，順手了短發，鼻腔裏發出了微小卻均勻地呼嚕聲，聲音不大地道：“你的味道很好聞。”

桂歡：“……我家用黑貓洗，你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味。”

廖斂把手帕疊好，塞進了上口袋，邁開往上爬。由于兜裏的零錢太沉，腰不堪重負，掉了大半，桂歡一擡頭就看到了半個屁……

……還好有這塊遮布。

桂歡：“廖斂，你一會兒回家換條子，把這條送我家來，我給你換個腰。”

回到家，爸媽還沒回來，桂歡快速地沖了個涼，換上白T恤和黑短，把米飯蒸上，拿出作業，坐在客廳裏寫。

聽見敲門聲，桂歡打開門，就看到了提著一條子的廖斂。

他穿了件黑的半袖，灰的運，桂歡掃了眼LOGO，不是便宜貨。

“進來坐，喝水嗎？”

廖斂：“喝。”

說著，他從兜裏掏出來個東西，桂歡定睛一看，是上次給他的蝦醬瓶子。

……他還真中意這瓶蝦醬啊。

廖斂父母雖然常年不在家，但廖斂的吃穿住行，遠遠高于同齡孩子們的平均生活水平，桂歡有些好奇地道：“廖斂，你父母在國外工作？”

廖斂坐到沙發上，雙盤起，練地打開電視，調到了電影頻道，這會兒正在播放一個老片。

廖斂想了想，道：“算是。”

桂歡：“哪個國家？”

似乎是在非洲？

廖斂：“到跑。”

桂歡拿出針線盒，練地穿針引線：“做生意？”

廖斂皺了皺眉頭，道：“找演員。”

“演員？你父母是開影視公司的？”

沒想到，還前衛。

廖斂：“嗯。”

“都拍過什麽片子？”

廖斂思考了片刻，道：“《好狗八八》、《貓狗群毆》、《狼群裏的巨人癥》、《小蝌蚪回娘家》。”

桂歡眨了眨眼，嗯，怎麽說呢，這些電影裏還真看過兩個。

……只是為什麽，都是主演的電影？

說實話，這些電影裏的人演員，大多都是綠葉角，屬于點綴作用。

……這種綠葉角，用滿世界地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