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nbsp;nbsp; 燒

江歲宜以為自己看錯了。

他真的加了？

江歲宜刪刪減減一刻鐘，發送了第一條消息。

【你好，我是京大數學系江歲宜。】

半夜十二點。

江歲宜還在做複習，空看了眼微信，假借“備注信息”的方式發出去的消息果不其然石沉大海。

江歲宜看著眼前演算的公式，頭疼，想起之前在吧看到的一個帖子。

印象很深刻，高三的時候，有妹子發帖說“太好了！托關系加上談靳哥哥的微信！”，炸出來不F1喜歡談靳的，不人羨慕、在那個樓裏蹲後續，包括江歲宜。

那時候江歲宜不適應京市的高考模式，回回考試不理想，要比旁人花多幾倍的時間，基本沒時間看手機，但還是隔三差五看一眼那個帖子，幻想自己是那個幸運兒。

但後來那位樓主斷更了。

一直到半年後，樓主才慘淡地回複。

【什麽嘛，他本就不會回複人的！半年了，我天天發消息，阿靳都不理我，跟平時線下半點不一樣！】

【氣死我了，早知道去線下蹲阿靳了！】

【至他有可能會抱住我。】

那個樓主吐槽了好幾頁，江歲宜每個字都看了。

十六七歲的江歲宜，很羨慕。

京大宿舍是上床下桌的設計，黎彌敷了面準備上床睡覺，看到江歲宜還在複習，提問：“跟學生會那邊打完電話了？”

“嗯。”江歲宜收斂緒，溫聲，“要他公開道歉。”

黎彌不信：“這麽容易就同意？”

江歲宜斂眉，輕聲：“我說會找律師。”

黎彌“哦”了聲，判定：“慫了，”好奇，“你要他怎麽道歉？”

“所有平臺公開道歉，廣播站公開道歉。”

黎彌和江歲宜是臨近床位，黎彌往下看時，目正對上正在做題的的側臉，江歲宜披發，垂眸，鼻尖小巧，一如往常在運算題目。

黎彌卻品出幾分不同尋常來，驚嘆：“夠剛啊！”

江歲宜被評價，詫異擡起眼，問：“太過了嗎？”

“不，我就是奇怪。”黎彌吐槽，“你最近狀態好點了。”

江歲宜一怔，重複黎彌的話：“……最近？”

黎彌點頭，回憶：“對啊，我以為你頂多讓人公開道歉，絕對不會有這麽多規定的要求，更別說請律師了……你月初過生日之後，歲歲，你變得超級，你知道嗎？”黎彌語氣顯得誇張。

江歲宜張了張，沒說話。

月初那件事沒告訴黎彌，太恥辱、太絕，終生難忘。

江歲宜走到黎彌床下，仰頭求問：“彌彌，你討厭乖巧的人嗎？”

黎彌略思考：“不討厭啊，相著舒服就好了，不會越界，怎麽了，有人說你乖？”黎彌嘟著，幾分無語，“那這人也太……歲歲，雖然你有點乖，但用乖來定義你，也太淺薄片面了。”

江歲宜失笑。

談靳、姐姐，好多人都覺得乖。

不覺得。

但還是執拗想試試，怎麽撬談靳。

“安啦，早點睡，偏見這種東西一旦有了，別熱臉冷屁啦，歲歲。”黎彌揭下面平躺睡下。

就留江歲宜站在那裏，宿舍的燈已經熄滅，只剩下課桌上的一盞臺燈散發微弱的輝。

-

周五下午數學系沒有課，江歲宜原計劃去京大醫學院跟一位叉方向的教授做項目，但特意請了假，坐高鐵去鄰市。

問了小帆，他們去的是人工造雪的室雪場。

“歲歲老師，你要過來嗎？”季夏帆是接電話的，聽到詢問發出不願的聲音，“可我不太想見你。”

江歲宜以為是上次和談靳的冷氣影響到了小帆對的觀，耐心詢問：“是不是老師哪裏做錯了？”

“不！”

江歲宜放下心，提問：“那是怎麽了？”

季夏帆認真控訴：“我只是不想學習！”

“……”

江歲宜失笑，聲安他：“不是學習。”

季夏帆求知若：“那是什麽？”

江歲宜找不到借口搪塞，艱難說：“，”又請求，“小帆，我去的這件事你可以幫我保嗎？”

小男孩想了半天才答應，還不依不饒追問到底是什麽。

江歲宜哄他：“說出來就不是了。”

室雪場在臨市郊外，占地4000平。

江歲宜風塵僕僕從出租車上下來，看到眼前類似水立方的大型建築，依舊有幾分震撼。

門票稍貴，室人寥寥無幾。

江歲宜換好雪服、帶上護目鏡，一出更室，一眼就看到賽道上飛馳的談靳。

他和幾天前沒區別。

男人材拔，因為雪微微彎曲後背，越過雪丘時發力，利用單板高空躍過。

江歲宜本不會雪，無法評定他的姿勢是否標準。

但是談靳一騎絕塵，速度領先還是一目了然。

他的運好像從未有過短板。

“歲歲老師！”

發完消息沒多久，季夏帆過來找他。

談靳已經收了械，跟在小朋友旁邊，充當監護人。

季夏帆打了招呼，解釋：“我哥哥去訂晚餐了，晚點開車回來，歲歲老師跟我一起去雪嗎？”

“等會兒吧，來的路上咱們說好了，你要教我雪。”江歲宜蹲下他的腦袋。

季夏帆拍脯：“肯定的，我雪技可是一流。”

得到保證，江歲宜這才擡眼看向小朋友後的談靳。

男人看到江歲宜時明顯皺了眉，但當著季夏帆的面沒有發作，只是冷淡笑著目掃過去。

跟著小朋友學了三個小時雪。

季夏帆下樓去找他哥哥，小男孩要求江歲宜一起去吃飯，被拒絕。

樓道裏，江歲宜對著電話說：“謝謝你啦，小帆，老師等會兒就要回去了。”

季夏帆一愣，覺得好可惜：“這麽快？”

“嗯，明天老師的導師那裏還有任務。”

季夏帆明顯失落：“好吧——”

江歲宜哄了他幾句，進了電梯，擡手按下了“1”。

正準備按下關門鍵，一只手臂從面前過去，按下了“-2”層。

簡單的黑t和灰牛仔，帶著強烈的掠奪氣息，談靳已經換回了自己的穿搭。

意識到他站在自己後，江歲宜不自覺呼吸一停。

前幾天，他們之間才發生一些尷尬的事。

談靳很不喜歡。

“等等——”

外面進來一個胖子，嚼著口香糖，手往電梯門上一推，頗為豪橫，帶著自己的背包進來就對著江歲宜發牢：“也不看著點人，就在那兒關門。”

他擡就站到了江歲宜旁邊，電梯門緩緩合上，發出“叮”的聲響。

江歲宜低著頭，把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不想讓談靳注意他。

明明是為了他來的，多刷刷存在，可是又逃避。

“小。”第一個開口的是電梯裏的第三人，那胖子靠近了些，搭話：“來雪的？”

江歲宜一怔，小幅度擡起頭，簡單“嗯”了聲。

“剛哥哥兇了點啊，真是不好意思。”

江歲宜沒說話。

那男人繼續問：“外地來的吧？”

“……”

胖子：“別不搭理人啊？問你話呢，是不是外地來的？”

江歲宜猶豫，還是回答了他：“……是。”

胖子瞇了眼，被回答了臉好看許多，建議：“等會兒哥哥請你吃飯怎麽樣，門口那家酒店我在頂樓定了總統套房。”

江歲宜約猜到對方的想法，皺眉拒絕：“不好意思，我要去高鐵站了。”

“去嘛，哥哥再給你買一張車票就好啦。”胖子擡手，咀嚼到沒有味道的口香糖被他吐出一個泡泡，將手臂放在江歲宜纖細的肩膀上。

側過臉，正：“我不需要。”

“真不考慮？”胖子出曖昧神，張把自己裏的口香糖取下來，輕佻地手黏在了江歲宜側面的長發上。

胖子湊過來，語氣曖昧：“阿喲，不好意思妹妹，我黏著你頭發了，你等等，哥哥幫你弄下來。”

他想趁機占便宜，又型占得積太大，靠近一點，江歲宜就被往牆一點，退無可退。

正畏懼，聽到一聲冷到極致的提問。

“幹什麽呢？”

那胖子只覺得手被人攥住，生疼。

他恍然回頭，看到男人漆黑到冰冷的眼。

男人很高，即使在人群裏也是鶴立群。

此刻耷拉眼皮，垂著眼看人，落拓拔，搭配一張冷臉，是居高臨下的俯視，很兇殘、也很不羈。

胖子不認識談靳，但顯然被氣勢嚇到了，“哥們，怎麽？有事嗎？”

胖子用食指抹了，說：“弄走了我口香糖……”

胖子低下頭，氣息吐在江歲宜臉上，問：“是吧，妹妹，你幫我說句話？”

江歲宜睜大眼睛，猛然想起來生日那天站在窗臺手中握了瓷片，前塵往事一回憶，後退一步，猛然從書包側面出一把水果刀，順著近耳後的邊緣線，卡，將那塊口香糖連同一把頭發割了下來。

“還給你。”

口香糖粘附了烏黑秀的長發，被江歲宜握在掌心。

“這樣，可以別我了嗎？”耳旁的碎發被削短，只剩下一茬，但還是平和地看向胖子。

像是潺潺流水，溫而堅定的目。

“草？”胖子愣住了，明白這是被拒絕了，沒想到這姑娘這麽倔，給臉不要臉：“跟老子橫？我他媽——”

他氣急攻心，手就想把人拉過來。

江歲宜被突如其來的局面嚇一跳，突然被另外一人拉住了。

“夠了。”

胖子氣頭上，也不管害不害怕：“你他媽誰啊，也？”

男人勾壞笑，擡手按在江歲宜的肩膀上，把拉進自己的懷裏，曖昧地把人摟了。

“你說呢？”男人的提問是下頜靠著江歲宜頭發說的。

江歲宜一僵，到談靳的擁抱，和他給人的覺不一樣，是溫熱有力的。

心跳怦然，猛然睜大眼睛，都不敢。

胖子遲遲反應過來，結：“你、你們……不、不好意思啊哥們，我不知道這是你朋友啊。”

談靳嗤笑：“還不滾？”

胖子連連道歉：“抱歉啊哥們，我這就走，這就走。”

他急按停電梯，踉蹌逃離。

電梯門再次合上。

一閉合，談靳松開手，閉空間歸于安靜。

談靳像是頗為嫌棄，抱著手臂，站到了電梯的另一邊。

上的青檸薄荷味遠了遠。

“謝謝。”江歲宜小聲地擡起頭搭話。

“嗯。”

江歲宜思考著要怎麽跟談靳聊天，但想起上次黎彌建議的“接”，又覺得好笑。

失敗了。

談靳剛剛抱住了，但一點反應也沒有，對他沒有半半毫的吸引力。

談靳掀開眼皮，：“江歲宜。”

他的名字時語氣無波無瀾，鐵一樣生冷。

一下子讓江歲宜清醒。

談靳歪頭垂眼看，短了一截的頭發正在被用珍珠發卡藏起來，歪著頭似乎不想讓他看見不好看的側面，問：“你隨帶管制刀？”

江歲宜手一頓。

水果刀是下了高鐵站買的，這是的習慣，帶刀在邊有安全。

沒等到回答，談靳問：“今天來做什麽？”

他和江歲宜前後腳進電梯，知道了只來半天。

江歲宜低下頭，眼尾因為張泛紅，沉默許久，好久，嘆氣說：“不做什麽。”

“不做什麽？”談靳冷嗤。

他靠在下降的電梯牆，錯開了眼。

“行，不告訴我，那算了。”談靳看了眼電梯指示燈，已經快到“1”層。

電梯“叮”得一聲響起。

金屬大門敞開。

江歲宜的樓層到了。

應該出去，可是幾經掙紮，突然上前幾步，閉眼，揪住了談靳的角。

談靳一愣，低頭看細長的手指，大拇指和食指彎曲，正用力。

著聲線老實代：“不是不做什麽。”

談靳垂眸看輕的眼睫，煩躁。

江歲宜咬牙：“……談靳，我看出來了你討厭我，琢磨了幾天。”

從小就聽話、敏，小時候因為母親的原因于單親家庭遭風言風語，長大後又寄人籬下，還要為去世的父親贍養他的母親，一直都太多顧慮。

從他第一次說“乖”，就在想——

“你說我追不上你……如果我沒有那麽乖呢？”一頓，擡起眼，忐忑而小心，“會不會有機會……讓你喜歡我？所以我過來找你。”

這一句話，小姑娘形容糟糟的，卻眼神執拗，耗所有勇氣將真心話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