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棠無言以對了片刻, 收回視線看向一旁，淡淡解釋：“那沒辦法，我在那兒充了一萬塊錢的卡。”

輕輕吐出一口氣：“我現在只希我的錢花完以前它千萬別倒閉。”

路景越：“……”

路景越沒說話了, 昭棠的注意力很快回到那兩個品牌的炒鍋，搞不懂為什麽買個鍋還要百度，買個東西比孩子還糾結。想想決定自己替他決定, 直接踮起腳拿了一個外觀圖案更加流暢好看的，問路景越：“就買這個吧？”

路景越的視線緩緩從的臉到的手上, 沒反對。

昭棠自覺地將東西放進小推車裏，又擡眼問他：“還要買什麽？”

路景越看著, 沒說話。

那就是不買什麽了。

昭棠看小推車已經滿了，再買下去就算搭把手, 兩個人也提不回去, 于是推著小推車往收銀臺走去。

路景越走在邊，忽然說了一句：“放心, 就算倒閉也會把錢退你。”

昭棠反應了一下, 才明白過來路景越還在說辦的那張卡, 隨口嘀咕了一句：“說得這麽肯定, 萬一他們真的倒閉了，你來退我錢嗎？”

路景越：“……”

周五晚上的超市人真的多，每個收銀臺前都排著長長的隊伍, 連自助結賬的幾臺機前都排滿了人。昭棠還在糾結哪裏人最, 路景越已經隨意走到了一條隊伍的最後，昭棠忍不住比較了一下。

很好，眼可見的, 這個人排了最長的那一隊。

他到底在想什麽？

想開口提醒他排錯了, 又鬼使神差地想起剛剛遇見的那對為了買什麽吵架的小, 覺得他們倆現在也不合適爭論這些小事，最後只好無語地走到他邊，沉默著一起排隊。

等待的時間裏，又順手拿出手機，將時間地點發給孟逐溪。

孟逐溪很快回複了一個ok的表包。

放下手機，昭棠忽然覺得孟逐溪這個名字有點耳，好像在哪裏聽說過。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來是“鹿溪”的“溪”。記得那時候孫珞寧和八卦過，鹿溪飯店的“溪”是一個老板的名字……但，什麽溪來著？

忘了。

總覺得和孟逐溪的格式有點兒像，但又不是孟逐溪。

就是那種明明就要想起來了偏偏就差最後一點想不出來的覺最磨人，昭棠忍不住輕輕蹙起秀氣的眉，冥思苦想。

路景越一低頭，就見站在自己邊，微微偏著頭，線輕抿了一條直線，一臉艱難思索的模樣。

的皮白皙，不僅白，而且細，名副其實的如凝脂。臉部線條圓潤流暢，睫長長卷卷。超市的燈明亮，像是給上每一線條都暈染了一層奪目卻和的，讓人挪不開眼。的頭發披散著，不算很長，但蓬松，剛好落到前的長度，無意間遮住了小巧致的鎖骨，又隨著偶爾往前走，若有似無地出一點點。

黑發白，得晃眼。

男人凸起的結無聲滾了滾，啞聲問：“在想什麽？”

“在想鹿溪飯店老板的名字，”昭棠沒注意到路景越的眼神，還沉浸在當初和孫珞寧的對話裏，卻死活想不出來，煎熬地皺了下眉，“我同事和我說過，但我想不起來了，總覺得和孟逐溪的名字有點像。”

路景越注視著，低聲問：“說過什麽？”

昭棠心想，我要還記得說過什麽，我至于想得這麽辛苦麽？

算了，放棄了。

一個月薪不到一萬的幹嘛要替月薪十萬百萬的人心？

剛好隊伍又往前了一點點，昭棠推著小推車跟著往前挪，隨口說：“就說鹿溪飯店是一對開的，鹿溪是兩個人的名字，小鹿是小溪的朋友。”

小路：“……”

誰？是誰的朋友？

昭棠停頓了兩秒，又忍不住發出和當初孫珞寧一樣的慨：“有錢人的神仙啊，還把朋友的名字放在自己前面。”

說到這裏，又看了眼路景越。

哪兒像這個人？排隊都排最長的，還不好說他！

路景越：“……”

終于排到他們，路景越把東西從小推車裏拿出去，昭棠去一旁幫忙把掃碼後的商品裝進口袋裏。

可惜昭棠這個人從小就不會收拾東西，這麽多年又互聯網+用習慣了，本不會裝東西。剛裝了幾件，收銀員就忍不住提醒：“姑娘，你不能把車厘子和瓶瓶罐罐裝在一起，會壞的。”

昭棠連忙把醬油瓶子拿出來，想了想又去拿了蔬菜放進去。

收銀員一面掃碼，一面繼續看昭棠，再次提醒：“應該先把車厘子拿出來，水果和蔬菜最後放。”

“啊……好。”昭棠覺得收銀員說得對，立刻從善如流地將水果和蔬菜一起拿出來，又去拿醬油瓶子。

路景越停下作，淡淡看了收銀員一眼，轉頭對昭棠輕聲說：“你想怎麽放就怎麽放。”

年輕的收銀員立刻覺得臉有些熱，不再說話，垂頭安靜地掃碼。

昭棠看著面前越來越多的東西和至今空著的口袋，懊惱地看向路景越，徹底躺平承認自己是個廢：“還是你來吧，我不知道怎麽放。”

路景越看著水汪汪的眼睛，過了一秒，輕點了下頭：“好，你過來我這邊。”

兩人換位置，一切就和諧起來。

昭棠不用過腦子，只管一腦把東西拿出來，路景越像是隨手把東西撿進口袋裏，可是位置安排又合適又高效，每個口袋都是整整齊齊的，沒一會兒就裝好。

等路景越拿出信用卡付款的時候，昭棠才忽然想起什麽。

路景越敏銳地察覺到的緒，轉頭看向：“怎麽了？”

昭棠：“……沒什麽。”

不過就是，的一百八十塊錢還沒花掉而已。

說好了來超市實兌換抵賬的，結果顧著陪他買東西了，自己的東西都沒買。

但算了，該買的都買了，現在也不知道買什麽。而且他已經買了那麽多，再買兩個人也提不。

但最後也不是兩個人提的。

總共三大口袋裝得滿滿當當，昭棠想起自己來幹嘛的，剛想上前去幫他拿，路景越先一步拿走了。見走到他面前，他挑了下眉，神帶著幾分顯而易見的困。

仿佛不理解怎麽忽然間跑到他面前，還一臉殷勤地仰頭著他。

昭棠張了張，想說自己可以幫忙搭把手，但一想到剛才他讓搭把手的樣子，又生怕他再作字面意思解釋。

到時不就了……兩人一起提一個口袋？

那畫面太，昭棠簡直不敢想象，索閉。

默不吭聲地走在他邊，目瞟過那幾個鼓鼓的塑料袋，腦子裏回憶著剛才買那堆東西。又是瓶瓶罐罐，又是水果，又是鐵鍋，肯定很重……

乘著扶梯出了超市，過紅綠燈，一條馬路對面，路口有一排小黃車。應該是剛放過來不久，還整整齊齊地停在路燈底下。

昭棠又飛快地掃了眼路景越的手，雖然他看起來毫不費力的樣子，氣定神閑，但昭棠已經有代了，想象如果是一個人提這堆東西……那可能恨不得原地躺平擺爛。

快步跑到那堆小黃車前，掏出手機，點開支付寶，對著最邊上的一輛共單車掃了下二維碼。

之前從沒有掃過歲宜的共單車，“滴”的一聲過後，屏幕自跳轉到租借簽約協議。

路景越走到邊，看了眼的手機，驚訝挑眉：“你會騎自行車了？”

“不騎，我掃一輛小車車。”隨口答。

“不騎你掃一輛……”路景越停了一下，學著的語氣，不理解地問，“小車車，做什麽？”

昭棠停下作，擡頭認真地解釋：“你這幾個袋子太沉了，可以把它們放到這個車框裏，我們一起推回去。”

路景越半低著頭，漆黑的眸子定定看著，目仿佛格外安靜。

天已經完全黑盡，路邊的燈不甚明亮，他的五沒在昏沉的線裏，眼裏的緒看不清。廓多了些模糊，給人一種溫下去的錯覺。

很快又低頭繼續點手機了，初次掃碼，程序有些多，但昭棠很快就弄好了，屏幕跳轉回去，又要再掃一次的時候，聽見旁的男人低聲說：“走吧，不沉。”

最後，昭棠也沒掃小車車。愣了一下，轉頭看去見他已經走遠，又空著手追上了他的腳步。走到他邊，忍不住說：“那我幫你提一個吧。”

“不用。”

昭棠無話可說了。

即使男人和人在力氣上有天生的差距，也沒有必要這麽自討苦吃吧。

想著，又換了個思維，提了一句：“那要不下次還是送貨上門吧？”

說完立刻意識到自己多了，很怕路景越會當場懟一句“送貨員就不怕沉？”，沒想路景越安靜了兩秒，只是低低應了一句：“好。”

難得兩人的對話這麽和諧，昭棠竟然有些恍惚。

反應了一會兒，最終將這歸結為寵若驚。

嗯，一定是路景越太久沒有好好對說話了，難得一次沒有懟，竟然都給了溫呵護的錯覺。

一直到家門口，兩人都沒有再說話。

天剛剛黑這個時間，小區裏最是熱鬧，遛彎兒的老人，玩耍的小孩，還有陸陸續續回家的年輕人。嘰嘰喳喳各種聲音，耳邊熱鬧了一路，更顯得兩人之間出奇的安靜。

上樓，出電梯，各自回家。

昭棠進門後獨自在玄關站了一會兒，覺得有點，想了想，又懶得點外賣，剛彎換好鞋，就聽門鈴響了。

往講機裏看了眼，是路景越。

昭棠不知道他怎麽剛回家就來摁門鈴，連忙打開門。

路景越站在門口，手裏依舊提著那三個大口袋。

昭棠一臉茫然地眨了眨眼：“怎麽了？”

路景越：“我那房子沒通燃氣，來你這兒做個飯。”

昭棠：“……”

安靜了足足三秒，才反應過來，問：“沒燃氣……你之前不知道嗎？”

竟然還買那麽多食材！

路景越：“不知道。”

昭棠：“……”

好吧。

“但我這兒……”昭棠下意識地開始找借口，目掃了眼鞋櫃，輕聲咕噥，“還沒買男人的拖鞋。”

“沒關系，”路景越說著，十分自然地從其中一個口袋裏拿出一雙新買的拖鞋，遞到面前，“我買了。”

昭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