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你跳起來樹葉, 你怎麽趁機跳到了我懷裏？

十七八歲時候的聽話而膽怯，從來連男生的手都不敢一下，更遑論這樣的擁抱。所以即使心突突直跳, 也飛快地推開了他，跳開離他至一米遠。

看著他，水汪汪的鹿眼帶著天然的無辜, 又充滿了震驚和怯懦。過了幾秒，深吸了一口氣, 紅著臉，忍氣吞聲地說了一句：“對不起, 沒看清。”

年挑了下眉，而後面不改地點頭：“沒關系。”

頓了頓, 又補了一句：“那你下次注意點兒。”

昭棠：“……”

後來的很多年裏, 昭棠每每回憶起年時的那段，很多次都覺得的初其實就是從這個擁抱開始的。就是在他考上大學, 升上高三那一年。

可是一想到路景越當時那個反應, 又立刻推翻了自己這個一廂願的想法。

誰的初開始不是男朋友的表白, 而是一句“沒關系, 那你下次注意點兒”啊？！

而且自那以後，他們之間確實就沒有什麽特別的了，一直到十八歲生日那晚, 才有了那個幽暗臺階上的初吻。

那才是正式的開始。

雖然很快就結束了。

半年不到的時間, 期間兩人總共見了兩次面。

的初，開始得蔽，結束得狼狽, 過程也短暫。

可是為什麽至今忘不掉呢？

昭棠站在桃花下, 著前面的桃枝, 怔怔思索了一會兒。

想，應該是十八歲的濾鏡吧。

男的竇初開，總是純粹好。即使時隔多年，再回首去看，也像是籠在了一層朦朧好的煙裏。

像隔窗聽雨，隔江看花，更多了一層距離沉澱下來的麗。

可是距離沉澱下來的不僅是麗，更多的終究還是陌生的年華和愈發疏冷的心。

七年過去，再也不是十八歲那年那個膽怯的了。

路景越也不再是那個十九歲的年。

即使舊事重演，也不可能再回到從前。

就像前面那棵樹，就算再跳起來去那片樹葉，落地的時候，也不會再有一個年站在樹下等了。

這樣想，就真的小跑了兩步，在跑到那棵樹下時，輕輕一躍，指尖很容易就到了最低那一片樹葉。

春夏接時的樹葉不似盛夏滾燙，甚至帶著一涼意。

也不似從前那樣需要用盡全力，輕輕一跳，很快落地。

再擡眼，前方空無一人，目之所及，只有小區刻意營造的花木扶疏，在這雲開霧散的春天裏，姹紫嫣紅。

心裏空落落的，卻無比平靜。

這才是現實。

夢是給十八歲昭棠的恩賜，并不屬于二十五歲的昭棠。

重新往前走。

漫長的小徑過後，轉角，擡眼不遠，就是住的那幢樓。

側卻忽然傳來一道低沉輕懶的嗓音：“你剛剛是在花嗎？”

昭棠的腳步倏地定住，背脊有剎那的僵直。

耳畔有風拂過，仿佛帶來回音。

你剛剛是在花嗎？

剛剛……

昭棠不敢置信地轉頭。

路景越隨意倚在樹下，一條長微曲，另一只腳懶懶搭過去，雙手在兜裏，漆黑的眸直直看著。

天明亮，他眼底似有芒浮。

四目相對，時間仿佛有一瞬間的定格。

遠，有小孩踩著板車過來，很快就從後跑過了。小孩的父母不疾不徐跟在後面，夫妻二人一面低聲聊天，一面沖著孩子喊：“慢點。”

路景越的目在那一家三口上短暫停留，又重新看向昭棠。

昭棠眼底閃過幾不可察的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說：“我至于花麽……你怎麽會在這裏？”

“等外賣。”男人神自若地答，又像是很閑似的，追問，“為什麽不至于？你看著花開得好看，采一朵，也不是沒可能。”

昭棠：“……”

看起來像個采花賊？

昭棠抿了抿，一板一眼地提醒他：“東西是要被開除公職的。”

路景越挑了下眉，一臉的不信任。

昭棠覺得他這個神簡直不要太侮辱人，正想說“我還買不起一束花麽”，他忽然站直，擡步往走來。

他們本就離得不遠，兩米不到的距離。男人的很長，步子很大，兩步就走到了邊。昭棠正不解他什麽意思，他忽然擡手。

男人的長指拂過臉側的一瞬間，昭棠耳邊“嗡”的一聲，隨即整個人像是被定咒定住。

屏住呼吸，脖頸僵直，瞳孔不自覺地睜大，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他的手到的發頂，輕輕撥了撥的頭發，很快收回手：“那這是什麽？”

男人的手遞到眼前，拇指和食指指腹間著一片的花瓣。

昭棠看到，頓時：“……”

路景越起眼皮看向，意味深長點評了一句：“你藏得還蔽。”

昭棠對上路景越譴責的目，十分無語，忍不住解釋：“我剛走在路上，不小心到了開到路邊的桃花。”

路景越直直打量著，神若有所思，仿佛在判斷話中的真假。

這麽近的距離，被他這麽直勾勾地盯著看，要不是到了這天大的冤屈，昭棠都要心了。可是一想到這個人竟然污蔑花，又不躲不避地迎視著他，一臉的浩然正氣。

就這麽，在一番正義與邪惡的較量之後，路景越收回視線，著桃花瓣兒的手回口袋，漫不經心說了一句：“嗯，那是花瓷你。”

昭棠：“……”

要謝謝他還清白嗎？

昭棠真不想再看到這個人了，氣呼呼地轉走開。

一路走得又快又氣，所以完全沒發現，的後，路景越的手從口袋裏掏出來，指腹間著好幾瓣桃花。

不是桃花瓷。

是路景越瓷。

當然，昭棠完全想不到那瓣桃花本就是路景越“栽贓”給的，畢竟誰能想到，二十六歲的男人還能跟個十七八歲的年似的，做出這麽稚而無恥的事呢？

昭棠一心就以為連花都跟作對，什麽時候落到頭上不好，偏要被路景越看見。

讓初男友誤會花……

過了一會兒，猛地想起自己當時跳起來樹葉的作，又有點擔心被路景越看到。

如果他看到了，誤會對他餘未了怎麽辦？

雖然，可能，不是誤會。

但被他發現，終究很丟臉。

昭棠捂臉。

這個時候，又忽然覺得，比起讓路景越以為對他餘未了，誤會花其實也不算什麽了。

就讓他誤會花好了。

不就是工資太低，沒錢買花麽？

人誰還沒個囊中的時候？

想到錢，又忽然想起，還欠路景越二十塊錢罰款。當時手機沒電了，又被他一通欺負，錢也沒還。

現在手機有電了，還知道他微信，如果再不還錢，不是讓他更有話可說？

昭棠立刻凜然又有骨氣地點開微信，飛快地轉了20塊錢過去。

路景越正在樓下等電梯，手機彈出一條新消息。

昭棠：【轉賬200元。】

男人英的眉微微一挑，不過作卻十分不客氣，長指輕點，當即就收了款。

昭棠剛剛轉賬完就意識到自己多轉了一個零過去，頓時懊惱地跺了下腳，捧著手機正要解釋自己手快轉錯了，讓路景越退給，沒想還沒來得及打字，屏幕上立刻就跳出一條橙的長方形。

路景越：【轉賬已收款。】

昭棠：？

這什麽人啊！

給錢就收，問都不問一下，他就不怕對他心懷不軌，對這個社會一點戒心都沒有的嗎？

正無語，那邊就更加不客氣地給發了個問號過來。

很好，還是知道問一下的，只是這個有錢先收，收完再問為什麽的作……你活得可真現實啊你！

昭棠無語，想想又有點生氣，氣呼呼地打字：【上次欠你的20塊錢，我一不小心多打了個零……】

電梯很快就到樓層了，等電梯的男人卻沒有上去，他看了眼厚厚的不鏽鋼電梯牆壁，當下就放棄了電梯，返走進了樓道裏。

推開樓梯間的門，男人一面走樓梯上樓，一面低頭回複。

路景越：【不用謝。】

收到回複的昭棠：“……”

那句話的意思是讓他說“不用謝”的嗎？

救命！是想讓他還錢啊！

這個男人的商真的人！

昭棠不得不挑明：【那你能還我180塊錢嗎？】

路景越幾乎秒回：【你要怎麽還？】

昭棠：“……”

又是這句……

明明都過去好幾天了，卻像是被詛咒了似的，在看到這五個字的瞬間又想起了高速路口，那個壞壞的男孩對他朋友說那一句又撥又放的——你要怎麽還？

以及孩同樣撥又更加大膽的親吻——還了！親一下二十塊錢！

親一下二十塊錢。

路景越現在欠一百八十塊錢，那不就得親——九下？

昭棠頓時恍了下神，又立刻回過神來，用力搖了下自己腦袋。

昭棠！你不要迷心竅！

他是路景越，他不是那個壞壞的男孩！

路景越沒有那個意思！

昭棠閉了閉眼，一臉清心寡地打字：【微信轉賬？】

這一次，路景越過了足足一分鐘才回複：【轉不了，賬號被凍結了。】

昭棠：【？】

路景越：【系統提示剛才那筆轉賬資金存在風險，已經把我的支付功能凍結。】

昭棠：？？？

剛才那筆，轉賬資金，凍結？

昭棠看著這幾個字眼，只覺整個人十分恍惚，立刻將聊天窗口往回拉了拉，確定自己剛才轉的確實是200塊，而不是200萬，才放下心來。

昭棠：【就為了200塊把你凍結？我不理解。】

路景越：【嗯，微信很多作就是令人無法理解，習慣就好。】

昭棠：【……】

路景越：【或者，你反省下轉這200塊錢給我的機？】

昭棠：【？】

路景越：【你自己好好想想，你對我到底有什麽機，竟然能發微信的凍結機制。】

昭棠：【……】

能發微信凍結機制的不就是詐騙加黃、賭、毒嗎？

是主轉錢那一個，必然不會是詐騙；連麻將都不會打，想賭也有心無力；毒更是深惡痛絕，這輩子絕不沾邊。

剩下的，那不就是……黃？

臥槽！

這個人！他到底在！！暗示個什麽啊！！！

他污蔑花還不算，現在還要暗示想讓他用來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