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傅圣凱辦公室。

助理匯報：“傅懷瑾今天沒來。李書說他在準備明天的上市啟會發言稿。”

傅圣凱勝券在握。

“你們信嗎？一個全年無休的人，這種時候請假。反正，明天站在老頭子邊的人一定是我。”

說完看了兒子一眼。

“雖說沒有一刀斃命，但正中要害，可能連子孫跟都保不住，我不信他明天能站得起來。”

傅宇恒眼睛一亮，聯想到了其他事。

確實，傅懷瑾的況不算好——傷口發炎，引起高燒不退。

沈知言眼下青紫。

“你應該勸他上醫院。”

孟白拍了拍的肩膀，輕輕嘆口氣。

“明天是上市啟會，這個時候執行總裁傷院，對集團很不利……”

頓一頓，似乎想說更多，最後言又止。

“聽他的吧嫂子。”

他下午有通告，不得不暫時離開。

沈知言猶豫許久，還是走過去了傅懷瑾燙手的額頭，口里呢喃：“上市價真的比人命還重要嗎？”

話有所指。

傅懷瑾突然抬眸看一眼。

“徐曉茵沒事。明天啟會之後，你會見到。”

聲音低沉暗啞。

爾後指了指柜。

“里面的西裝熨燙好，我明天早上要穿。”

沈知言蹙眉，本不認為他明天能站起來。

當然心里還在為昨晚的“床事”惱火，所以并不想表達太多關心。

“我去給你弄點吃的。”

說完退出房間。

第二天早上，一直昏昏沉沉的人卻突然支棱起來。

“把西裝拿來。”

聲音啞得像嗓門堵著鉛球。

沈知言順從地轉往帽間走去。剛邁開腳，後傳來一聲響——鬥志昂揚的男人，像一堆頹敗的墻，轟然倒塌。

同時，傅家老宅。

剛準備用早膳的傅老突然手一，湯勺落地，碎一朵殘破的花。

久經沙場的老人心頭一，但很快穩了穩神，接過保姆遞過來的新湯勺。

但到了啟會現場，站在門口迎接的，只有傅圣凱和傅宇恒父子。

李書眼神躲閃：“傅總晚點到。”

傅老不聲地點點頭，不疾不徐步會場，雖年歲已高，可在商場叱詫風雲多年，鎮定自若的氣場還是讓各懷鬼胎的議論聲很快偃旗息鼓。

主持人開場白之後，是傅董事長致辭，本來這個環節，他會宣布自己退，把傅氏集團給傅懷瑾。

但此此景，只能作罷。

想當初，兒子媳婦英年早逝，孫子心創在床上一躺多年，被送到國治療後又因為心有芥，一直不肯歸來。他一個人艱難守著家業和產業，從不曾易手他人。

那麼今天，無論孫子因為什麼原因缺席這最重要的場合，他也必定會幫他撐到最後。

所以在接下來闡述企業未來發展計劃的環節，沒有發言稿，也沒有任何準備的老人，清了清嗓子，清亮的雙眼掃過所有人的臉。

“接下來，還是由我……”

話還沒說完，傅圣凱卻突然站起來，態度謙卑，似乎懷著無限的誠懇。

“董事長，您且歇息。竟然傅總不在，理當由我代勞。”

傅震霆略顯錯愕。

他當然知道這樣安排更加合理。

但傅圣凱想越俎代庖，這本就潛伏著巨大的危機。他甚至猜想，傅懷瑾是不是已經遭遇不測？

老人心起伏，眼神漸顯渾濁，昔日威嚴也失了幾分。

現場落針可聞般寂靜——所有人斂聲屏氣，在心里預演著一場家族戰大戲。

這樣的僵持，持續了幾十秒。

當若若現的躁抬頭，會場的門，“啪”一聲，開了。

來人，正是傅懷瑾。

他一KITON高級定制西裝，氣宇軒昂，臉略顯蒼白卻越顯冷峻。

和他一同出現的，還有沈知言。

甚出現在公眾場合的今日盛裝打扮，PRADA秋季首發長禮服，深藍披肩，修飾出玲瓏姿也顯如凝脂。

兩個人相得益彰，璀璨燈火中宛如一對完壁人。

現場一片嘩然，閃燈、追燈在他們上聚焦。

沈知言落落大方報以微笑，只有知道，披肩下那只挽著的滾燙的手臂，其實正一步一沉重地借力。

把傅懷瑾送到臺上，順便攙扶下傅老。

傅懷瑾看了一眼滿臉不可置信的傅圣凱，角微微勾起，做了一個“請坐下”的姿勢，眼底卻自始至終寒霜布。

“謝各位來賓、朋友們！”

雙手撐在發言臺兩側，傅懷瑾開始了稿的發言，他甚至自始至終沒有轉頭看向後的大屏幕，沉穩、從容不迫地侃侃而談，將公司未來的發展藍圖在眾人面前徐徐打開。

一個小時的闡述過後，他撐著發言臺的雙手指節發白，語速也越來越慢。

沈知言心里著一把汗。

等現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長長呼出一口氣，略顯失態地站起來，想上臺去攙扶自己的丈夫。

傅懷瑾深邃的雙眼在跟對視後寫上溫度，示意坐下。

“借此機會，謝我的太太沈知言士，對我工作給予了莫大的支持。”

稍作停頓。

“眾所周知，我的太太是一名出的作家，對苦難者一直抱有悲憫之心。”

……

閃燈晃得沈知言一陣混沌，甚至聽不清後面傅懷瑾說了什麼，直到他宣布：傅氏集團將立“助學基金會”，才明白他所有的鋪墊。

接著，徐曉茵登臺，作為貧困學生代表，接捐贈。

這一波造勢，把上市啟會的氣氛推向了高，無疑，它獲得了巨大的功。

眾多記者涌至臺前。

傅懷瑾卻拒絕任何采訪，快速回到休息室。

“你還好嗎？”

傅懷瑾躺在沙發上，微微著氣，沒有回應，看樣子已經疲力竭。

沈知言掀開他的外套，發現里面的白襯已經被水侵泡。

打開手提包，掏出消毒和紗布。

聒噪的拍門聲卻響起來。

“懷瑾哥，懷瑾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