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飄飄的一句話，砸在傍晚安靜的病房大廳。

陸斯宇一臉懵。

傅珍霓難以置信。

傅庭看看祝遙笛再看看江凜，挑眉發出一聲：“哇噢。”

這一刻，祝遙笛那顆高速運轉二十幾年的聰明腦袋瓜，出現了短暫的宕機。

盯著江凜，臉上呈現出一種怔愣到近乎呆滯的表。

“下班了嗎？”江凜再次問道。

祝遙笛倏而回神，余里注意到旁同樣在發呆的陸斯宇，忽然間意識到江凜的話，其實算是變相替解了圍。

“嗯。”祝遙笛迅速恢復淡定，“有點收尾工作，十分鐘。”

江凜頷首：“等你。”

他目送祝遙笛飛快回了護士站旁邊的辦公室，爾後回頭，警告地看了陸斯宇一眼。

陸斯宇愣在原地。

江凜沒多理會他，走回傅庭邊，傅庭和傅珍霓的眼神都很怪異，他手進兜，沒解釋的意思。

“先走了。”簡單打過招呼，江凜準備離開。

傅庭點頭，卻又沒忍住追問了句：“你跟那個醫生什麼況？”

江凜腳步頓住，抬眸看了他一眼。

那一眼神深沉，傅庭福至心靈，忽然想到什麼：“學醫的……難道就是……？”

江凜沒說話，短暫沉默之後，很輕地點了下頭。

傅庭吸了口氣，消化好半晌才說：“合著你天天往醫院跑，不是沖我來的啊。”

江凜沒承認也沒否認，神不變地給傅庭留下一句“微信聯系”，便轉朝電梯方向離開了。

兩人打啞謎般一來一回，傅珍霓完全在狀況之外：“誰啊？那醫生誰啊？”

傅庭盯著江凜的背影看了會兒，扭頭朝自家老姐損一句：“反正有在，你就別想拿下江凜。”

“傅庭你找啊。”

傅珍霓一個白眼翻上了天。

-

六點二十，一天的工作終于結束。

微信上有江凜發的車位號，祝遙笛拿上包，直接去停車場找他。

到了停車場，車沒剩幾輛，GLC停在很顯眼的位置，車門車窗關得很嚴，前擋玻璃里面依稀可見人影。

祝遙笛快步過去，人沒走近，車窗便落了下來。

“上車。”江凜坐在車里言簡意賅地說。

天氣實在熱，車里的冷氣不斷從車窗溢出，祝遙笛看他一眼，拉門上車。

人一坐進去，涼爽的溫度令整個人都松懈下來。祝遙笛把風口調了調，扭頭問：“趙阿姨真讓你來接我？”

江凜把手機放進扶手箱，“你說呢？”

“……”

祝遙笛也覺得十有八九是他胡謅的，瞥江凜一眼，“所以你今天怎麼在二院？又去看傅連海？”

“不行？”

“行。”

想起今天手間里大家都在八卦他，祝遙笛起角，“就是你來這麼勤，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是傅連海的孝子賢孫呢。”

聞言，江凜眉心跳了下，眼梢往這邊斜：“幾年沒見皮子見長，幫你解圍，就得你一句損？”

“你怎麼看出我需要解圍？”

“不然呢？你還能真看上那種小屁孩？”

“為什麼不能？”

一言一語的機鋒猝不及防落在地上，原本尚算和諧的氣氛，也霎然冷場。

短暫沉默後，江凜冷笑一聲：“現在眼這麼差了？”

祝遙笛轉頭看他。

江凜的臉在逆影里，只有抿起的薄泄出一燥意。

安靜來臨得不合時宜。

祝遙笛突然意識到自己有點過于放松了，不該跟江凜開那兩句玩笑的。

思及此，泯下微妙的緒，轉回臉問：“所以你今天過來做什麼？”

“送資料，”江凜看著前方，嗓音聽不出緒地說，“傅連海住院這段時間傅庭不怎麼在公司，所以過來勤一點。”

話里似乎有別讓多想的意思，祝遙笛點頭：“我看你下午給我發了微信，是有什麼事？”

“沒事。”

江凜神很淡，側臉線條有種克制的繃，“問你回不回鉑玥灣，反正我下午要過來，你回我可以捎你。”

上的薄汗已經被吹干，祝遙笛靜默兩秒，說回。

男人沒再看，也沒有繼續談的意思，拉上安全帶，打燈起步，沉默把車開出車位。

周五晚高峰，二院外面的市道堵了一鍋粥，車隨車流緩慢走，天也逐漸黑下來。

江城各區的霓虹開始閃爍，每過一個商圈都要堵，車窗閉，開車的人不說話，有那麼久，車里仿佛連呼吸聲都沒有。

其實不算不敏，畢竟曾經是再親不過的人，一些無意識的反應都很悉。祝遙笛當然能覺出江凜的低氣，甚至是別扭，但社一旦被套上前任屬，言行舉止就必須限定在標準界限，說什麼做什麼，難免要在心里多過一遍。

很快開上江大橋，車速終于提上來。祝遙笛余看眼旁邊，斟酌半晌，輕聲開口：“今天謝謝了。”

安靜突然被打破，開車的男人眉梢微，幾秒之後才說：“不用，順路。”

“我是指在醫院，”祝遙笛輕抿，小聲糾正道，“謝謝你幫我解圍。”

大橋鋼索在車窗外飛速的倒退著，等很久，江凜也沒什麼反應。

是理解錯了？

所以究竟在不爽什麼？

祝遙笛按按眉心，正準備再開口，就聽見沉默許久的男人冷哼了聲，語氣總算多了點溫度：“嗯。”

“算你審沒下降。”

“……”

祝遙笛忽然覺得，其實他不說話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