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再次偶遇江凜的緣故，這晚祝遙笛躺在值班室的小床上，做了個遙遠的夢。

夢里的剛上高一，蓄著碎碎的齊劉海，穿著校服襯衫和短，走在校園的綠蔭道下。

稀稀朗朗的到校人流里，一個年單肩挎包從後跑來，手在馬尾尖尖彈了彈，留下一聲清笑，又帶著呼嘯的風跑走。

他的校服被風灌得鼓鼓的，太落下的斑印在其上，那是祝遙笛與他繼開學典禮後的第三次見面，他一句話都沒說，卻惹得原地氣了好半晌。

後來他們頻頻遇見，有時候是去食堂的路上，有時候是釋放力的課間。

年總會趁不注意招一下，或隔著洶涌的人群朝挑眉眨眼。

次數多了，很快就有同學跑來問：“祝遙笛，你跟三班的江凜認識啊？”

“不認識。”

否認，才不認識那麼無聊的人。

一班三班都在一樓，沒多久，這話自然傳到了另外一個當事人那里。

之後某個晚自習的課間，正伏在書桌前做試卷，一只手忽然從窗戶外橫過來，在面前打了個響指。

祝遙笛無語地抬頭，果然是他。

年站在窗外的花臺邊沿，懶倚著子問：“你跟人說不認識我？”

“本來就不認識。”祝遙笛很沒好氣。

年卻不以為意地笑：“既然不認識，干嘛遇到我就甩臉子？”

“……”

“祝同學，說謊可不好啊。”

輕描淡寫的語調中，帶著令人怦然心的不羈。

祝遙笛的心卻作一團，既有對他屢屢招惹的不滿，也有對離預想、越來越失控的高中生活的慌。

長篇累牘的回憶在夢里虛虛實實織，從盛夏的蟬鳴再到似真似假的鈴聲。

鈴聲……

祝遙笛猛地睜眼，果然是手機在響，再看一眼來電備注，心中哀嘆：就知道芒果吃不得。

急診送來一個A夾病人，凌晨一點鐘，祝遙笛進了手室，這一站就在臺上站到清晨，而第二天恰好手日，于是無銜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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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得上是非常忙的一周，到周末，江城終于結束了斷斷續續的雨。

聚會的時間定在周六，祝遙笛上午補覺下午看論文，快到約定時間，才洗澡化妝，在手機上搜索路線。

是一家集餐飲娛樂于一的會所，已經提前訂好了包間。

臨出門，姜冉給來了條微信：【笛笛，你在鉑玥灣還是春景華府？我讓人順道去接你。】

祝遙笛樓下就是地鐵，直接回復：【不用，我坐三號線，很方便。】

消息發到姜冉微信，謝紋洲看著信息撇了撇。他把手機還給老婆，扭頭拍了拍旁邊坐著的男人，“兄弟幫過你了，可惜笛子不接招啊。”

江凜眼都沒抬，漫不經心回復著工作群，淡淡的一句：“我什麼時候說要去接祝遙笛？”

“咋？接下老同學都不行？你說你們分手多年了，總不會還介意呢吧？”

江凜沒說話，手指在鍵盤上飛速敲擊著，謝紋洲覺得他裝，故意道：“得，你不樂意，晚上散的時候，笛子就安排給別人送了。”

說完被江凜冷冷瞥了眼，揮開他：“別吵，在聊工作。”

“跑這兒來聊工作，我怎麼不知道你還是個工作狂？”謝紋洲狠狠吐槽完，換到另一邊的牌桌陪老婆了。

聚會安排在晚上，六點前後，人陸續到齊，大家都是年輕人，男男混在一起，不一會兒就悉了。

祝遙笛是最後一個來的，在地鐵站外買了束花，抱著花進門的時候，里面打牌的打牌，聊天的聊天，好不熱鬧。

“笛笛，就等你了。”姜冉過來接花。

“我沒晚吧？”

“沒有沒有，快坐。”

祝遙笛視線落向沙發，一眼看見江凜。

他今天似乎不太合群，與記憶里那個社游刃有余的形象有些出，但他依舊喜歡穿一黑，黑T恤，黑長，襯得人越發高凌厲。

江凜緩慢抬起頭，視線在臉上停留一瞬，又低頭繼續看手機。

祝遙笛的反應與他如出一轍，看過一眼便移向別，也沒往沙發上坐，而是走到桌邊，拿了塊蛋撻。

謝紋洲暗觀察半晌，湊近江凜小聲調侃：“行啊，你倆都這麼沉得住氣。”

江凜面無表，也不理他。

“介紹一下——”

姜冉的聲音把所有人注意力拉過去：“祝遙笛，我高中同學，也是我的伴娘之一。”

其余人都悉了，祝遙笛還稍顯陌生，其中一個娃娃臉的伴郎最為活躍，率先跳出來夸夸：“果然都是跟一起玩。”

姜冉笑，再給祝遙笛介紹一遍：“這是謝紋洲同事李喻，這是齊放，他倆是伴郎，這是我同事冬冬，咱們一起吃過飯的，你應該認識，也是伴娘。”

伴娘還有個葉以寧，不過今晚有事沒過來，徐冬冬瞅了瞅從剛才一直坐在旁邊不吭聲的男人，“冉冉，那位不給笛笛介紹一下嗎？”

謝紋洲笑嘻嘻說：“不用介紹他，這里沒人比他倆更。”

話音甫落，幾雙眼睛便狐疑地在祝遙笛和江凜之間打量了一遍。

這句話實在太引人遐想了，祝遙笛輕飄飄看了謝紋洲一眼，頂著周遭探詢的目，的口吻依舊淡定：“我們都是三中的，高中同學。”

說完轉向江凜，臉上的笑容毫無破綻，“江凜，好久不見。”

招呼打出去，半晌沒回應。

沙發上的男人抬眼，靜靜看著。

這一刻的時間被無限拉長，對視更像是一場無形的鋒。

眼可見的冷場中，謝紋洲逐漸出看好戲的表，姜冉拽拽他袖子，謝紋洲輕聲示意稍安勿躁。

就在祝遙笛打算另尋話題之際，江凜忽似笑非笑地勾了下。

“好久不見嗎？”

後面接著跟了句：“好像確實，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