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然、困，甚至有一點郁悶。

其實并不抗拒他，就這麼順勢睡一下，好像也無所謂。

可他竟然在這種時候跟純聊天。

想法越來越跳，只是大腦開始昏沉，把七八糟的念頭停。意識迷蒙起來，攪了所有思緒，跟中了迷藥似的，不管清不清醒，都沒多力氣——

不想思考，不過也不需要思考。

隨便吧，謝青縵想。

靠著他手臂，閉著眼睛，含糊不清，“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就說可以？”

影蟄伏著，躍的折過熱泉，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游走在葉延生面上。

“什麼？”他低下頭。

這種時候，套話太容易，可他原本沒想導說什麼。

他本不在乎。

審度的視線落在謝青縵面上，卻渾然不覺，只是倦意沉沉地說：

“你的……”

葉延生眸沉了幾分，墨玉般的眼瞳深如寒潭，難說什麼心思。

話沒說完。

水溫不夠涼，解了一半的香藥太烈，牽著困意侵襲，謝青縵枕在他懷里，不管不顧地睡過去。

錯過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晦暗緒。

葉延生結上下一滾，下了心底攢的燥意，將謝青縵從水中撈起。

湯泉中浮著漣漪，層層向外散去。

-

門歸于平靜，門外也是靜得詭異。

會所里三層外三層，安保戒備嚴陣以待。侍者大氣都不敢一下，低著頭送服進來，一聲不吭地收拾好一切，全程跟木偶似的，不敢聽，也不敢多看。

等在外面的老板更是嚇出了一冷汗，“葉，這其實是一個誤……”

辯解的話沒說完，人已被踹翻在地。

葉延生立在臺階上，也立在影里，居高臨下地睨著摔在腳邊的人，眸鷙。

“可以啊，穆總生意做得不錯，都能做我的主了。”他扯了下，“什麼臟的都敢往老子上使？”

氣音般的一聲輕笑。

足夠漫不經心，也足夠讓人骨悚然。

“誤會，真是誤會！”會所老板渾一震，麻利兒地從地上爬起來，一個勁兒地喊冤，“可能是底下哪個不長眼的，會錯了意，我……我真不知啊。”

來這兒的都是貴客，一般風平浪靜，極會有人鬧事。

也不知是哪個蠢貨，好死不死地，犯到葉延生手里。

這兒是京城。

想安穩長久地跟這些世家子弟打道，必須要有所依仗。

但姓穆的，只是擺在臺前的棋子。

往日里，這些京城衙客客氣氣，沒有太托大，那是給幕後人面子。真把人得罪了，計較起來，只有一種下場：

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京城里的勢力一下，降下的都是“天災”，先毀棋子。

可他沒辦法。

事發不過十多分鐘，接待倒是被按下了，但撬開，也是一問三不知。

在明確“東西是誰帶進來的”之前，他哪敢多？萬一又是個惹不起的主兒，他是嫌自個兒的命長嗎？

這種事，只能先查。

趕巧了今晚小年夜，薄文欽和能幾個說得上話的人，都走了，其他人別說勸和兩句，連個敢好奇的人都沒有——

這祖宗能把整個場子都揚了。

“今晚真不是我的主意，”會所老板冤得想死，苦不迭，就差跪下磕一個表忠心了，“借我一百二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您的人啊。”

“你不敢？”葉延生似笑非笑，語氣極淡，戾氣卻橫生，“能讓人把東西帶進來，你這兒還有什麼不敢？”

那雙疏冷又顯出幾分狠的眼睛，沉著墨意，俯視著對方，像是在打量一個死人。

“我看是穆總這兒的生意，做得太安穩，不想干了。”

會所老板臉上的褪了個干凈。

撇不清關系，都是徒勞。

別說什麼場子了，今兒的事兒要是理不好，葉家這位一個不滿意，能把他的骨灰一起揚了。

眼看絕路一條，會所老板面灰敗得跟撞了瘟神似的，牙齒直打，艱難地出幾個字，“葉，您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一定……”

“葉兄弟。”

夜中忽然傳來一道聲音，劃破了凝重的氣氛：

“怎麼生這麼大氣？”

話音落下，會所老板像是找到了救命稻草，懸著的心松了微毫。

來的是個年輕人，看也沒看他，只是不冷不熱地點了一句，“穆總未免太不小心了，怎麼鬧出事來，還這麼沒效率，惹我兄弟不高興？”

會所老板哪敢回個不字，順著話茬連連道歉，識相地讓出條道兒來。

葉延生抬眼，并不怎麼意外。

這種地方，來的大多是同一個層面的人，上幾個人并不奇怪。

但他正火，著幾分不耐。

此刻煩勁兒都有點上來了，他渾著冷，氣場迫人。

“多管閑事？”

“小事而已，哪兒值當臟了葉兄弟的手？”年輕人在葉延生面前站定，也不兜圈子，微微一笑，“離天亮還有兩個小時，葉兄弟不如放他一馬，我想穆總，會給出一個滿意的代。”

葉延生未置可否，也不為所。

他明顯是不把這話當回事兒，只接過一旁接待遞來的手機，淺掃了眼。

意思大差不差。

都是要他給個面子，點到為止。

葉延生輕挑了下眉，有不屑的意思。

人往來，利益牽扯，太多緣由能驅使背後的勢力，跳出來說項。

說白了沒勁兒。

只是今晚坐不住的人，未免太多了。

“既然是小事，”他似笑非笑，漫不經心，“那今晚要打要殺，也不到諸位多。”

第16章 蝴蝶效應 他和糾纏，天昏地暗……

話說得太重, 聽得對面眸一凝。四下的人更是冷汗涔涔，不敢多說一個字。

氣氛有些僵了。

“葉兄弟，這是哪兒的話。”年輕人依舊微笑著勸導, 只是臉不大好看, “若是——”

話未說完, 格扇門“咯吱”一聲, 忽然被推開。侍者已經替謝青縵換好服, 清理了房間，輕手輕腳地退下去。私人醫生在得到授意後, 拎著醫藥箱進門。

劍拔弩張的氛圍，有一瞬的松。

年輕人反應倒快, 抓住機會，就迅速改了口, “看來是我考慮的欠妥。”

他眼底閃過一不易察覺的緒, “今晚的事兒，還是該等里面那位醒了，讓滿意。”

手機又是一聲響。

消息一條接一條, 無外乎是讓葉延生“給個面子”，“抬抬手，放人家一馬”。

葉延生懶得看了。

他只平視著眼前的人, 淡嗤了聲，“既然有人擔保，天亮之前，我等穆總的好消息。”

半是戲謔，半是警告，難說敲打的是誰。

“別讓我失。”

今晚的氣氛被葉延生搞得有些瘆人了，會所老板冷汗直下, 腰就沒敢直起來過，當即滿口應下，“您放心，放心。”

晚一秒他都怕這祖宗會翻臉。

-

一整晚人仰馬翻，難以想象的“熱鬧”。

事兒還真是意外，香料是之前的客人帶進來的，清理房間時，被保潔了，最後領班查房也沒發現——任誰也想不到，這群二世祖玩得那麼花。

罪魁禍首收到信兒時，像是接到了閻王拜帖，酒都被嚇醒了。

誤會一場，可大可小。

他大可以搪塞一句“大水沖了龍王廟，是那群廢沒長眼，不關兄弟我的事兒”。

但前提是——葉延生肯買賬。

別看平時他一口一個“二哥”，得親熱，實際上，他并不敢和葉延生稱兄道弟。

畢竟衙跟衙之間，也分大小。

他還不敢開罪葉延生。眼見會所都停業整改了，再不出來表態，難說這祖宗會不會直接翻臉，把一切算在他頭上。

所以他當時就爬出了溫鄉，火急火燎，頭疼怎麼收場。

旁邊一群狐朋狗友，不是在幸災樂禍，就是讓他自求多福。

烏泱泱半天，才有人提出點建設意見：

投其所好。

“我能不知道投其所好？問題是，天兒都快亮了，我上哪去查那妞兒喜歡什麼？”

小衙當場抓狂，“我是送花送包啊，還是送珠寶？”

“打住，不知的還以為您膽兒了，想跟二哥搶人呢。”

小衙腦殼疼，“你他媽也知道？我看你們還是歇著吧，給我下套兒。”

“不是說，那個謝什麼……謝青縵的，是申戲的學生嗎？您聯系聯系人，砸資源嘛，保不齊在二哥打死你之前，那妞兒還能替你求求哈哈哈。”

旁邊幾個公子哥都哄笑起來。

這句話說得在理，只是有風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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