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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艷殺》 第17頁

沒指他能聽懂,有些詫異。

畢竟葉延生殺伐氣濃重,一桀然匪意,強勢到迫人:

他像浸宦海多年的上位者,像戰場廝殺歷練過的利刃,唯獨不太像能耐著子聽曲兒的雅客。

但細想也不奇怪。

大多衙為了投長輩所好,什麼都會學上兩手、了解個七八分,方便回去表現。

就像他不信神佛,一樣出現在寺廟里。

謝青縵低眸,轉了轉手里影青質地的兔毫盞,沒再言語。

心不在焉地喝了一口。

“咳咳——”

辛辣的,像火燒一樣,謝青縵剛喝下去就嗆到了,掩著低了頭。

不是茶,是白酒。

剛落座時,侍應生還特地提醒酒是送的,配菜用的,一走神就給忘了。

葉延生想攔都沒機會,眼見嗆得彎了腰,好笑地說了句“慢點”。

他輕拍了拍後背,嗓音難得的溫和,連眉眼間的凌厲和都淡了,“也不看看是什麼,你就喝?”

“你還好意思說?”謝青縵手背抵在邊,清冷的眸含著一惱意,瞥向他,“不提醒我也就算了,你還說風涼話?”

“我哪兒來得及?”葉延生輕輕一哂。

只是看著泛紅的眼尾,和眸底蒙起的水汽,像是被欺負狠了一樣,他眸底暗沉沉的,忽然順著說了句“算了”。

他笑意很深,“我的錯。”

他這人就這樣,隨口應承的話,說得溫繾綣的,其實兒沒放心上。

-

賬是葉延生結的。

他好像真是一時興起,來回浪費了大半天,也就只是跟吃一頓飯。

而後這樣的興致,漸漸頻繁。

期末周趕due和表演考試的空隙里,他帶去玩翔傘,就近飛二世古雪,直升機降落雪道,聽專屬的古典音樂會,時不時讓人來送各種奇特的小禮

就這麼一連多日。

甚至因為提了一句費拉角某家族私苑的法餐,放假離校的第二天,就見到了從國外借調的主廚團隊,和空運過來的食材,現場復刻了玫瑰節的宴會餐點——

其實也沒那麼喜歡,只是對主廚印象深刻。藍龍蝦和鵝頸藤壺是他的招牌菜,但有點抵後者,然後主廚可能想緩和氛圍,一直給講冷笑話……

可不管怎麼說,這事還真有點兒“一騎紅塵妃子笑”的范兒。

謝青縵看著葉延生,一臉鄭重地開玩笑,“楊玉環的下場可不怎麼好,你別害我。”

葉延生聞言不過一笑。

他說想象力太富,不如轉行當編劇,語氣輕描淡寫,“唐明皇和楊貴妃什麼關系?”

——你我又什麼關系?

謝青縵直直地凝視著他,很久沒說話。

同他就這樣相著,沒有挑明的關系,沒有直白的話語,但每一個細枝末節里,都是旖旎。

就好像……尋常在試著談一樣。

還是柏拉圖式的

出乎意料的走向。任怎麼看,都不覺得葉延生是個搞純的。

打破這種微妙平衡的,是在京城的一個夜晚。

記得那晚是臘月中旬,帝都已然熱鬧非凡,胡同懸了燈籠,街道掛了五彩繽紛的燈帶,在夜里匯聚,年味十足。

但他們去的地方,在建筑高層。

整個京城的夜景幾乎都匍匐在腳下,著遠燈火通明,長安街沿線的車流如織,下方的一切都微渺如蟻。

站在那,有種在雲端俯瞰的不真實

可能是因為喝了酒,謝青縵難得話多,斷斷續續地一直聊到散局,踏電梯。

說自己討厭下雨天,但在倫敦的一個夜晚,瞎逛到一個小酒館,離High Holborn大街的酒店,只有不到兩公里。當時點的也是白葡萄酒,吧臺在放費雯·麗的《魂斷藍橋》,羅伊和瑪拉在雨中接吻。

為了一個鏡頭,追了整部影片,因為喜歡藝手段,就想臺前到幕後試一遍。

說這些的時候,謝青縵依舊清清冷冷的,但沾了幾分笑意,就有種說不出的鮮活和靈

葉延生定定地直視著角一勾,眉眼卻未,也不知在想什麼。

“有吻戲嗎?”

謝青縵很輕地“啊”了一下。

看著他漫不經心,似乎沒什麼特別用意,大腦還是不控地宕機了一瞬。

而後後知後覺,他問的,是自己——明天要去《問鼎》劇組,二試鏡。

電梯只有兩人。

氛圍太微妙,周遭的聲音似乎都遠了。

“古裝正劇,一般沒有吧……”謝青縵聲音越來越小,“反正試鏡肯定沒有,而且角我還沒拿到手呢。”

葉延生眼角眉梢挑起一個神來。

本來是隨口一問,可看著視線往別飄,耳垂泛紅的模樣,一點頑劣又稚的興味,莫名從心底勾起。

他突然很想逗逗

他也真的朝傾了下

作幅度不大,但高差帶來的強烈。他說,“接過吻嗎?”

謝青縵微微張了張

想說沒有,卻又莫名其妙地說不出口。

恍神的幾秒,葉延生朝欺近了一步。

下意識地後退,後背卻迎上了電梯壁面,陷死角,退無可退。

謝青縵薄瘦的脊背微僵,看著他,聲音不自覺地抬高了一個八度:“葉延生。”

他離太近了。

“怎麼,”葉延生嗓音很低,勾了點愉悅的笑意,完全沒個正形,“怕我吃了你?”

他這人邪勁兒。

收了那副懶散輕佻的架勢,他直起,跟個沒事人似的,規規矩矩的。

還是臉熱。

他同的距離,是那樣近。墨黑的瞳仁暗沉,投來的視線極攻擊,威勢迫得幾乎彈不得。

像在征詢,卻又強勢得不留余地。

時間太久,有些記憶已然模糊。

記不清那時候他有沒有強制的意味,也記不清自己是默許,還是半推半就;甚至不知道當時的自己,是何種表

只記得僵持不過片刻,很小聲地說了兩個字:“監控。”

葉延生輕笑了聲,目是冷的,眸中卻沉了暗

他也沒多說什麼,只是按下底層鍵,順著的心思,抬手遮住監控攝像頭。

電梯門合攏的瞬間,他的下頜,低頭覆了上去,占據了的全部呼吸。

電梯開始下降,四下重歸寂靜。

林立的高樓之外華燈璀璨,紅燈綠酒,出來的線繁華而冰冷。

高樓之電梯閉,不斷下沉,像隔絕了時間和空間,只余兩人。

沒人能窺見這一刻的

下落帶來的失重,幾乎被其他沖淡。謝青縵渾使不上一點勁兒,只能下意識地攥他的襯衫,腳下發,氣息也終于不住地推他。

像抗拒,更像拒還迎。

謝青縵其實真有一點怕的。

不知道這架電梯是獨立的,需要通行權限,沒幾個人能進。

只擔心有人中途按了鍵,看到這幅景。

心跳快得異常。

想要逃離的念頭愈來愈濃烈,忍不住偏頭,卻被他掐著下,掰向自己。

線落在兩人上,被葉延生遮去大半。

他大半張臉埋在影里,冰冷而深邃的眉眼,帶了一狠勁兒。

覺到掙,他單手攏著的手腕,往上一按,牢牢地在壁面上方,在無意識張時,加深了這個吻。

這樣的作,迫使仰起脖頸迎合。

58、57、56……

電梯的數字還在下降,耳邊一片空寂,以至于讓聽到了呼吸和心跳。

分不清是他的,還是自己的。

閉著眼,極力去克制所有聲息,卻還是止不住輕。想要抓住些什麼,卻因雙手被他錮在頭頂,只能無意識地握、松開,又握,反反復復。

世界在下墜。

閉的空間,天旋地轉,有過不為人知的沉淪。

-

鎖在手腕間的力道,不知是何時松開的,但被完全制的戰栗揮之不去。

叮——

電梯到底,如夢初醒。

謝青縵推開了葉延生。被魚了太久,輕微的缺氧,背靠在電梯壁面。

這一下幾乎耗盡了的氣力。

電梯的冷劈落在兩人頭頂,他眼底的侵略還濃,眸深而沉,有點意猶未盡的迷;而鬢角額間,全是細細的薄汗,青

電梯在底層停滯片刻,又要合攏。

遮擋監控的手一松,葉延生直直地凝視著,嗓音啞得厲害:

“阿。”

這是他第二次喚本名,明明是在意繾綣之間,到濃烈的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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