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瀾本沒有什麼尖刺兒。

阮芷對阮瀾一向關照，把阮瀾當淑和小公主去培養，不喜歡阮瀾說臟話什麼的，把阮瀾保護得很好。

所以，阮瀾比不上林月這麼伶牙俐齒又明。

這次，阮瀾并沒有像林月想象中那樣慌或愧。

只是從床上下來，輕輕撥開擋在前面的舒婷麗，抬起眼，平靜地看著對方：“林班長，你的關心我收到了。不過，我家的事不勞你費心。至于我怎麼回學校，和誰往，好像不在班長的管轄范圍。”

的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冷淡：“如果沒別的事，我們要休息了。”

林月沒想到阮瀾會這麼直接地回擊，臉上那點假笑幾乎掛不住。

上下打量了一下阮瀾上那件香奈兒的睡，這還是阮瀾前兩年的服，那時阮家沒有破產。

林月嗤笑一聲：“也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阮小姐就算落魄了，手段也還是有的。不過，我勸你還是現實點，別總想著走捷徑，不是所有豪車都那麼好上的。”

像是為了找回場子，故意捋了捋頭發，出腕間一個嶄新的卡地亞手鐲，語氣帶著炫耀：“我男朋友昨天送的，他說就喜歡我這種靠自己努力的孩子。算了，跟你們說這些也沒用，道不同不相為謀。”

說完，林月像是打贏了一場仗，高傲的轉走了。

門一關，趙小欣就對著門口做了個鬼臉：“呸！什麼靠自己努力，誰不知道那個男朋友是個禿頂開發商！還好意思來說瀾瀾！”

張亦寒也嘆氣：“就是嫉妒瀾瀾，從大一嫉妒到現在。”

舒婷麗拍拍阮瀾的肩膀：“瀾瀾，別往心里去，就是那種人，畢業後就和沒有什麼集了。”

阮瀾搖搖頭，心里倒沒什麼波瀾。

比起魏家施加的力，林月這點怪氣實在不算什麼。

只是更清楚地意識到，落魄的凰不如，現在誰都可以來踩一腳。

第二天早上，阮瀾醒得很早。

窗外天灰蒙蒙的，趙小欣和張亦寒這兩個要考研的早早就出門了。

輕手輕腳地爬下床，沒有驚醒還在睡的舒婷麗。

站在小小的洗漱鏡前，看著鏡子里素凈的臉。

沒有像往常一樣涂抹護品和防曬，更沒有化妝。

刻意選了一件洗得有些發白的淺藍襯衫和一條最簡單的黑直筒，頭發也只用一最普通的黑發圈扎低馬尾，拿了一件黑外套。

“這樣就好。”

在心里對自己說，越普通，越不起眼，那個王總應該就越看不上。

收拾完畢，拿起桌上那個宣講會發的普普通通帆布包，作盡量輕緩地打開宿舍門。

“瀾瀾，”

下鋪的舒婷麗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小聲叮囑，

“……凡事小心，有事打電話。”

阮瀾心里一暖，點點頭：“嗯，我知道，你睡吧。”

阮瀾輕輕帶上宿舍門，隔絕了室殘存的溫暖。

走廊里空無一人，安靜得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

阮瀾沒有去吃早餐，一方面是沒有胃口，另一方面也是為了省點錢。

走到宿舍樓下，阮瀾拿出手機，看了一眼銀行卡余額。

余額：437.6元。

這個數字像一針，輕輕刺了一下。

這就是全部的家當。

實習工資要下下個月才發，而接下來的通、吃飯……每一分錢都要打細算。

阮瀾以前無憂無慮，可以向姐姐要零花錢。

現在完全不可以了，阮瀾擔心給姐姐造負擔。

除了一些不能變賣的私人用品，其它在過去一年基本都變賣了。

阮瀾去做了大半天的家教，不知不覺就到了傍晚。

晚上七點鐘見面。

阮瀾打開打車件，輸“明珠旋轉餐廳”，看著預估車費跳出來“約45元”，指尖頓了頓。

這幾乎是一天多的飯錢了。

阮瀾猶豫了一下，還是取消了，轉而查了查公路線，需要換乘一次，耗時一個多小時。

“來得及。”

阮瀾深吸一口氣，將手機塞回口袋，迎著清晨微涼的風，走向了公車站。

晚高峰的公車擁而沉悶，充斥著各種陌生的氣息。

阮瀾漫不經心的抱著自己的帆布包，靠在角落里，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街景，心中一片茫然。

一個多小時後，公車在距離明珠餐廳還有一段距離的站點停下。

阮瀾下了車，又步行了十幾分鐘，才看到那棟高聳雲的建筑，在微中閃耀著冰冷的芒。

報上魏斌預定的名字，侍者禮貌地將引向一個靠窗的位置。那里，已經坐著一個穿著西裝，戴著金邊眼鏡，頭發梳得一不茍的中年男人。

他看起來確實有幾分知識分子的派頭，只是那略顯渾濁的眼睛在鏡片後打量阮瀾時，帶著一種評估貨般的挑剔，角習慣地下撇，出幾分刻薄。

“阮小姐？”

王總站起，作看似紳士，卻沒有手幫忙拉椅子，只是微微頷首，

“請坐。你遲到了三分鐘。”

他抬手看了看腕表，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嚴謹。

阮瀾心里一沉，低聲道：“抱歉，王總，路上有點堵車。”

“年輕人，時間觀念很重要。”

王總推了推眼鏡，開始了他的教育。

“守時是誠信和素養的現。像我們做生意，最講究的就是信用……”

他滔滔不絕地說了幾分鐘，從守時延到人生大道理，喋喋不休，聽著很有道理，細想起來卻沒什麼邏輯。

阮瀾只能默默聽著，心里有幾分煩悶。

侍者送來菜單，王總接過，練地點了幾道價格不菲的招牌菜。

然後，他看向阮瀾，語氣溫和。

“阮小姐看看想吃點什麼？不用替我省錢。不過，孩子還是要注重健康，那些重油重鹽的，還是吃為妙。”

阮瀾本沒心思看菜單，隨意指了個最便宜的沙拉。

等待上菜的間隙，王總的目再次落在阮瀾上。

年輕孩子天生麗質，不施脂就得能夠掐出水來，在水晶燈火迷離的華貴餐廳中，的貌熠熠生輝。

可是，看到那件發白的襯衫，再掃到簡單的馬尾，王總眉頭幾不可察地皺了一下。

“阮小姐今天這打扮……倒是很樸素。年輕人，還是應該有點朝氣，適當打扮一下，是對別人的尊重，也是對自己的負責。”

他話里話外，都在挑剔阮瀾不夠重視這次見面，不夠尊重他。

阮瀾心里憋著一氣，卻只能勉強應道：“謝謝王總提醒。”

王總似乎很滿意這副教的樣子，話鋒一轉，開始詢問的家庭、學業、未來規劃。

每一個問題看似尋常，又暗含機鋒，暗的評估的價值和可控。

當他聽說阮瀾還在實習，一個月工資可能只有幾千塊時，王總臉上那種優越不加掩飾。

“孩子嘛，讀那麼多書辛苦，出來掙那點錢也沒什麼意思。”

他故作開明地說著話。

“最重要的還是找個可靠的歸宿，相夫教子。像我們這樣的家庭，也不需要人出去拋頭面。”

他一邊說著，看似無意地，手越過桌面，想去拿阮瀾面前的杯子，指尖卻不小心到了阮瀾放在桌邊的手肘。

阮瀾像被電到一樣，猛地回手臂，心臟怦怦直跳，一厭惡涌上了心里。

說實話，有些孩子覺得自己為了錢，可以忍嫁給老男人。

可大多數時候都是嗨。

真等到了見面的時候，又發現……再多錢也妥協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