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川的手頓在半空，目沉靜落在臉上。沒有要醒來的跡象，只是翻了個，變平躺，懷里的抱枕抱得更。

他靜立了好一會兒，才俯替將落的被子拉高，掖好肩頸的被角，避免再著涼，指尖無意間到散落在枕上的發，微涼。

做完這一切，他直起，又看了幾秒，才轉走向帽間，拿了一套家居服，徑直進了浴室。

浴室里只擺放著他個人洗漱用品的臺面，多了許多他不認識的瓶瓶罐罐，散發各種清淡好聞的花卉和果木香氣。

他沒的東西，只是將幾瓶被得有些歪斜的護品一一拿起，重新擺放整齊。

溫熱的水流沖刷掉一疲憊，黎川洗完澡，換上舒適的家居服，頭發半干，帶著氣走出來時，人已經醒了。

戚許赤著腳站在飄窗前。窗外是雨後漉漉的花園景致，灰白的天際出些許微。

只穿著吊帶睡，沒有披外套，形纖細單薄，的在晨中白得晃眼。

窗戶被推開了一條細小的隙，清冷的空氣縷縷滲室，吹頰邊幾縷碎發。

似乎看得有些出神，連他出來的靜都沒察覺。

黎川看著沉默的背影，視線掠過優的肩頸線條和不堪一握的腰肢，結不控制地上下滾了一下，抬腳走過去，停在後一步遠的地方。

“不冷嗎？”他開口，聲音因為剛洗完澡，比平時更低沉幾分。

戚許聞聲側過來看他，眼神還帶著剛醒不久的迷離和朦朧，像是蒙著一層薄薄的水汽，了平日的清冷疏離，有幾分的懵懂。

的目在他臉上停留幾秒，像是短暫辨認了一下。

“不認識了？”他問，語氣很平淡，聽不出是玩笑還是單純的詢問。

戚許搖了搖頭。

黎川早已習慣的淡漠，并不在意，轉而問道：“好點了嗎？還有沒有哪里不舒服？”

“好多了。”的聲音輕輕的，帶著病後的微啞，“謝謝。”

黎川點了點頭，視線從臉上移開，落在窗外被雨水洗凈的綠意上。

兩人之間一時無話，只有窗外偶爾響起的鳥鳴和細微的風聲。

“晚上跟我回老宅吃飯？”他再次開口，打破了沉默。這不是詢問，更像是通知，只是語氣還算平和。

“好。”應得干脆。

“嗯。”他頷首。

沉默再度降臨，并不令人舒適，反而帶著陌生的尷尬和距離。

他最後看了一眼，目在的肩頭短暫停留了一瞬，終是什麼也沒說，轉離開臥室。

門被輕輕帶上的細微聲響傳來，戚許抬手，將窗戶推開得稍大一些，清冷新鮮的空氣涌進來，驅散鼻息間殘留的他的清冽氣息，以及他帶來的無形的迫。

洗漱換好服下樓，黎川正在吃早餐，他還是穿著家居服，低頭看iPad，手邊放著一杯黑咖啡，氤氳著淡淡的熱氣。

周姨聽到下樓的靜，忙照顧坐下，關心。

戚許微微笑，“已經退燒了，謝謝周姨。”

周姨不打擾小兩口，回了廚房。

剩下兩人，面對面坐著，各自吃早餐，沒人開口說話。

周姨從門口悄悄看一眼，都忍不住嘆息，氛圍陌生得詭異，偏偏又是最該親近的關系，這要說出去是夫妻，誰敢信

戚許沒什麼胃口，發燒後的還有些虛，里發苦。小口小口喝著粥，粥熬得爛溫熱，吃下去胃里舒服了不，吃了差不多一半，便覺得有些飽足。

放下勺子，瓷勺擊碗沿發出一聲輕響。

黎川的目從iPad屏幕抬起，看了一眼。垂著眼，臉依舊有些蒼白，很淡，神是一貫的清淡，看不出什麼。

他復又低下頭，繼續看他的新聞。

戚許從服口袋拿出手機，指尖劃開屏幕，回了幾條微信信息，然後點開朋友圈，態寥寥無幾，很快刷到蘇微寧半小時前的最新分。

一連九張圖，心構圖，濾鏡浪漫。

最中間是一張握的雙手特寫，孩無名指上的鉆戒在燈下折出璀璨奪目的芒。旁邊是兩人的合影，蘇微寧笑得明甜，依偎在男人懷里，男人低頭看，側臉線條英俊悉，眼神是毫不掩飾的寵溺。背景似乎是一家高級餐廳，桌上放著玫瑰與香檳，還有幾張朋友們歡呼祝福的場景。

配文很簡單：“Yes, I do.”

定位是國外。

戚許的指尖頓在屏幕上方，似乎在這一刻凝滯片刻。怔怔看著那張合影，然後將照片點開，放大。

男人的笑容，溫而悉，穿屏幕，像一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刺心口的位置。

黎川用完早餐，拿起餐巾了角，抬眼發現對面的人維持著低頭的姿勢，臉比剛才更加難看，是一種近乎明的白。

他微微蹙眉，放下餐巾，出聲問道：“不舒服？”

戚許完全沒有聽到，的整個世界手機屏幕上那張笑得寵溺的俊臉，心臟一陣陣發，泛起細又陌生的酸疼。

黎川等了幾秒，沒有得到回應，他眸沉了沉。

“戚許。”他提高音量，全名。

名字撞耳，戚許猛地回神，像是被從水底驟然拉出水面。眨了一下眼睛，有些倉皇地抬起頭，視線茫然，落在他臉上：“……怎麼了？”聲音不自覺微。

黎川沒回答，他的目銳利，看到睫上沾染的意，以及眼眶周圍抑著的不甚明顯的紅。

他看著，語氣平淡卻篤定陳述：“你哭了。”

不是疑問，而是直接的指認。

這話莫名就撬開了努力維持的鎮定外殼。戚許突然覺得眼眶變得滾燙，更多的水汽不控制匯聚，幾乎要決堤而出。

怕自己失態，避開他的視線，站起：“抱歉。”

剛轉，又聽到的名字，“戚許。”

沒回頭，他的聲音從後清晰傳來，“為什麼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