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覺很可怕。

那一秒還是兩秒，生命仿佛從這個世界游離，懵了。

然後，恐懼在回神的一剎那從心底瘋狂湧出。

周黎猛地抓住抱著的那條手臂，自己掙紮著離他的懷抱，仰頭去看他。

男人低頭注視著，眸微斂，眸底漆黑一片。

他冷靜得像是什麽事都沒有發生。

如果忽略掉此刻他鮮淋漓的右手臂。

是一塊厚重的木板，至有兩米長、一米五寬，掉下來的時候正要砸到的頭，被他擡手擋開。

木板的邊緣很鈍，斜著往下掉，一路劃破了他的襯衫，刺破皮。

滴滴答答往下流。

殷紅的落在灰白的地面。

周黎只垂眸看了一眼，迅速移開目，擡眼：“我們去醫院。”

嗓音裏有著用力克制的抖和哽咽。

可是作很利落。

沈照原本將護在了自己的左手方，此時，一個箭步走到他右手方，一手小心地避開他的傷口，按住他出口以上的地方，一手扶著他，毫不遲疑就往小區外走。

這時，附近的幾名大爺大媽圍了上來，看到，紛紛發出驚恐的嘆：“哎呀！砸到人了！”

“流好多！”

“小夥子沒事吧？”

“要不要打120？”

“……”

周黎扶著沈照腳步不停，面無表：“請讓一讓。”

沈照微微側著頭，目攏在上。跟著在人群的目和議論中走過，沉默著到了小區門口。

周黎扶著他，目四下逡巡，試圖攔下一輛空出租車。

這邊出租車是不多，可是平常也沒有覺得這麽。

周黎無意識地咬著下。

“要不……”沈照看臉慘白慘白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了傷。

他慢條斯理地提議：“你去開我那車？”

周黎擡頭飛快地看了他一眼，低聲道：“我不會開車。”

收回目時，又看了眼他流的地方。

模糊，破碎的服黏在上面。

目一，悄悄深吸一口氣，當機立斷地，松開扶他的右手，改去住他的手臂，換出原本按的左手。

左手上沾了，殷紅沾染白皙的手，看起來有些刺眼。渾不在意，隨手揣進口袋裏，蹭過淺的服，留下一塊漬。

掏出手機，單手解鎖屏幕。

“我個滴滴。”

飛快地點進app，一面輕聲道：“這附近就有一家醫院，很近的，開車不到5分鐘。不，3分鐘。”

過了幾秒。

“好了，師傅接單了。”

話落，又皺了眉：“不行，這個太遠了。”

有些煩躁地咕噥了一聲：“5分種這麽遠接什麽單……”

沈照只見白的手指飛快地點了兩下，取消訂單。

單手拿著手機不是很方便，手指卻得飛快，帶起沒固定穩的手機在手心裏晃來晃去。

沈照就側頭看著，神散漫，眉梢微微揚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仿佛此消彼長。

越著急，他就越不急。

“臥槽！”

周黎忽然低聲罵了句髒話。

沈照隨口問：“怎麽了？”

周黎沒擡頭，肩膀輕輕了，過了好幾秒，才輕聲道：“沒事。”

雖然努力克制，但嗓音裏的哽咽已經很明顯了。

沈照側了側頭，視線落在紅腫的眼眶。

眸更深了幾分。

他看著又一次取消訂單，不厭其煩地重下。非常懷疑要是這次接單的車更遠，眼裏的淚水會再也包不住，當場崩潰。

他還，期待的。

這次再看到，他就沒見失態過。

剛這麽想著，就聽如釋重負地呼出一口氣：“好了，2分鐘。”

他一陣失：“這師傅……”

他頓了頓，似笑非笑：“還沒眼。”

“……”

醫院不遠，就在一條街以外，車開幾分鐘就到了。

周黎進去徑直找了張長椅，讓沈照坐下，而後去了掛急診，不久，又回來扶著他去診室。

沈照任小心翼翼地扶著，難得良心發現，說了句：“謝謝啊。”

周黎用力咬了下，的瞬間被咬得慘白。

低聲道：“不用謝……”

你本來也不用傷。

然而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就聽男人不疾不徐地補充道：“讓我提前了下晚年生活。”

“……”

“還心。”

“……”

四目相對。

他眼尾微微揚著，醫院的燈過于亮堂，他深湛的眸子裏泛著。

周黎念在他有傷在，忍了。

進診室進行清創合，醫生給了三針。

周黎全程在一旁看著，冷靜地睜大著眼睛，只有在針下去的時候，不由自主地了。

理好傷口，醫生掉手套，轉寫病例：“皮外傷，沒大問題，半個月後來拆線。”

周黎跟上前去，小心翼翼地問：“那會留疤嗎？”

“保持傷口清潔，不要染，一般況下不會留疤。”

周黎聽到這，心裏松了松，想了想，還是不放心道：“那要不還是先開點祛疤的藥吧？”

醫生頭也沒擡，說：“那也不急，傷口恢複以後一個月再塗。”

周黎點點頭，遲疑了一會兒，又開口：“真的不用拍個片什麽的嗎？那木板大張的……”

年輕醫生寫完病例，回頭將病例本放到周黎手上，笑了：“我說小姑娘，你男朋友真的只是皮外傷，你這樣，那別人得分手。”

周黎臉一下紅了，條件反地飛快看了沈照一眼。

結果沈照也正看著，臉上神散漫，角噙著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周黎臉更燙了，正想說“他不是我男朋友”。

沈照卻道：“你朋友對你不好？”

周黎：“……”

忽然很慶幸，他的傷口已經理完了。

……

從醫院出來，周黎一手拎著藥，一手拿著手機，正想和沈照提議幫他打個車回去，沈照忽然回頭：“你平常喜歡吃什麽？”

“……”

確實時間已經不早了，想到他本來停車就是為了去吃早飯的，周黎忙道：“你……”

剛說一個字，沈照口袋裏的手機響了。

周黎停下來，等他先接電話。

沈照一不，看著，任由手機鈴聲響著。

兩人面對面站在醫院門口，一個低頭，一個仰頭，四目相對。

這讓周黎有點茫然。

猜測著他這反應，不確定地問：“你想……讓我幫你拿手機？”

沈照扯了下：“行啊。”

周黎知恩圖報，任勞任怨，正想問在哪兒。

沈照：“左邊子口袋。”

周黎：“……”

這時手機終于也不響了。

讓人有種周遭一下子安靜下來的錯覺。

周黎盯著他眼尾那顆妖痣看了兩秒，忽然冒出一句：“剛其實該去驗個的。”

“？”

“看看裏面是不是有毒。”

“……”

此時手機鈴聲再次響起，不過這次卻是周黎的手機。

周鴻安打來的。

接起的剎那，周黎默默往旁邊走了走。

沈照站在原地沒，目落在周黎的背影。

“兒，我剛回來，聽鄰居說你被砸到了？你現在在哪兒？”

周鴻安著急的聲音從手機聽筒裏傳來。

“我沒事，我沒被砸到，是……”周黎頓了頓，話鋒一轉，“爸，您替我報個警吧。”

“報警？”

“嗯。”周黎面無表地點了下頭，“您去業調下監控，那輛三車運重卻不固定，東西才會掉下來砸到人。”

周鴻安聽著心裏愈加沒底：“你是不是在醫院？我馬上過來！”

“我真沒事，被砸到的不是我。”

周鴻安頓時長松一口氣，正想說那就有話好好說……

“但我就，”周黎閉了閉眼，輕輕吐出一口氣，“我就，很生氣。”

比自己被砸了還生氣。

……

掛了電話，周黎走回到沈照邊。

沈照低頭看著，沒說話。

周黎整理好緒，輕聲問：“去吃飯？”

沈照點了下頭，邁開步子往前走，一面問：“想吃什麽？”

他今天了這麽大委屈，周黎哪兒還敢自己先點菜，忙說：“我都可以，你想吃什麽？”

沈照忽然停下腳步，側頭看著。

“周黎。”

“哈？”

“沒想到你這人……”沈照頓了頓，想到個詞，“還不分的。”

“？”

“本來是看你長得白淨，想看你吃什麽，向你學習學習保養。”

“……”

“沒想到，你還警覺？”

“……”

“這是生怕我比你好看了，防著我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