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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榮耀失格》 第1卷 第19章 約定

比賽日剩下的流程走得很快。

頒布賽程、合影、混采,顧朝暄被了兩次,都讓徐澤瑞擋了回去。

嗓子實在出不來聲,只能比了個抱歉的手勢。

收拾東西時,側頭看了眼臺階那邊。

陸崢把藥盒、紙巾、礦泉水一腦塞進帆布袋,路。

四目一撞,誰都沒說什麼,下意識點了點頭:“走吧。”

禮堂外風大,冬天的海風從校區空地上刮過。

脖子,把圍巾往上提了提。陸崢看了眼天,把背包接過去拎著,問:“你們住哪兒?”

說了地名,又補一句,“離這兒二十分鐘。”

上車前,無意間抬頭,在影里看見秦湛予。

年站在禮堂門廊的柱後,手機還在耳邊,視線卻落在他們這邊。

愣了半秒,抬手想打個招呼,對方已側過,接著電話往另一側走遠。

車廂里暖氣開得不小,窗上起了薄霧。顧朝暄靠著座椅,鼻音更重了些。

……

別墅在臨海的那條坡道盡頭。

進門第一件事,他把外套從肩上下來掛好,又去廚房開燈,扭開熱水壺。

顧朝暄坐在餐島邊,高腳凳對著廚房,看他卷起袖的作,莫名安心。

“冰箱里有米,有蛋,有姜,還有點青菜。”想了想,指指下柜,“碗在這兒,鍋在這邊。”

“行。”陸崢應得干脆。

他先把米淘了,放進小砂鍋,加了足量的水,點小火,讓米在咕嘟聲里慢慢開花。

又切了幾片老姜拍一拍,扔進去腥驅寒。水開後,他掀蓋,用木勺沿圈攪,改文火。

熱氣升起來,把廚房的冷徹底走。

顧朝暄撐著下,聽咕嘟聲像一只只小氣泡在鍋里翻,鼻子里滿是米香。

看他翻出一蔥,切末,打了兩個蛋,筷子一攪,蛋順著鍋邊細細淋下去,跟著粥滾,瞬間化開,的金

“鹽一點。”啞著嗓子提醒。

“知道。”陸崢把鹽粒捻在指腹,點到為止,又起了個小鍋燙青菜,只放了幾滴香油。

最後,他把粥盛出來,撒蔥花、白胡椒,旁邊放一小碟咸菜,和一杯溫熱的檸檬水。

“先喝這個。”他把檸檬水推到手邊,“嗓子會舒服些。”

顧朝暄端起來抿一口,溫度正好,酸甜順

“你什麼時候來的?”

“今天午後。”陸崢洗了手,靠在對面,語氣平平,“落地直接過去學校了。”

“你怎麼不提前說一聲?”

“說了你就會讓我別來。”

顧朝暄慢慢喝著,碗底騰起的熱氣把眼眶都熏得有些潤。

嚨還疼,沒再問別的,只專心把粥一口口送下去。

屋子安靜,只有風拍打窗子的聲音。

陸崢看吃完,又給盛了半碗。搖搖頭,靠在椅背上,眉眼里有點倦意。

“先睡會兒吧。”他收起碗筷,把廚房清理干凈。

回頭時,已經窩在餐島邊,高腳凳上微微打著盹。圍巾松松垮垮到一邊,呼吸帶著輕啞。

陸崢輕聲喚:“朝朝。”

沒回應,只是眼皮抖了一下。

他無奈,把從凳子上抱下來。作很輕,卻還是把驚醒了。

顧朝暄迷迷糊糊睜眼,嚨啞得厲害:“你干嘛。”

“送你去房間。”到了樓上,陸崢問,“哪間?”

顧朝暄半夢半醒,眨了眨眼:“最里面那間。”

臥室的床單是淺的,被安頓下去後,翻了個,把臉埋進枕頭。

空氣里還留著米香和姜味,帶著一種不屬于異國的悉。

半晌,悶聲說:“你不是有課嗎?怎麼跑來悉尼。”

“請假。”

“你怎麼老這樣啊……”

陸崢沒接茬,只替把被子掖

困意很快涌上來,呼吸漸漸平穩。

被調暗,他坐在床邊靜靜看了一會兒。

里,眉心仍蹙,像睡著也沒真正松開過。

手替把額角的碎發撥開,作克制而小心。

窗外浪聲起伏,夜風吹進來,帶著涼意。

陸崢起,輕輕關上門,回到客廳。

桌上還放著那只檸檬水杯,水汽已散去,杯壁泛著涼意。

他靜靜盯著看了一會兒,才收回目,拿起書包里的資料。

……

第三天的清晨,過落地窗灑進屋子,照得整片海面亮閃閃的。

因為賽程調整,辯論賽罕見地空出了一天休息時間。

顧朝暄嗓子還帶著沙啞,但神比前兩天好多了。

穿了件淺針織衫,外頭套了件風,把圍巾隨手搭在脖子上。

陸崢背著雙肩包,走在側,步子不快不慢。

兩人出了地鐵口,就看到悉尼歌劇院的白“帆船”形屋頂,下泛著,海風里混著鹽味。

廣場上人不,游客舉著相機四拍照,三三兩兩的學生在草坪上野餐,遠還有人踩著板呼嘯而過。

“咔嚓”一聲。

顧朝暄剛把圍巾扯,就聽到快門聲。

轉頭,陸崢正收起手機,面自然。

“拍我干嘛?”

“留念。”他只淡淡回了兩個字,把手機揣進兜里。

顧朝暄忍不住笑了:“表嚴肅得像檢查護照。”

照片里,背著站在臺階前,風把圍巾一角吹起來。眉眼清清冷冷,眼底卻出點被熏開的亮意。

而他站在邊,穿著深連帽衛,手在兜里,下微抬,眼神淡淡,整個人生生帶了幾分的矜持。

就像隨手一張,卻有種莫名的契合。

“你要不要看?”他問。

“算了。”擺手,“你拍得肯定巨丑。”

陸崢沒多說,把手機鎖屏。

接下來的半天,他們一路沿著海港走。

商場外的大噴泉在下濺起水花,孩子們追著笑鬧,廣場上還有街頭藝人彈吉他唱歌。

……

海港的風帶著咸味,吹得圍巾的流蘇一下一下甩開。

顧朝暄嗓子還啞,話說得不多,但眼睛到轉。

陸崢替拿著背包,跟在半步開外,偶爾提醒:“別往那邊去,人太多。”

他們在街角的紀念品店停下。

一排貨架上掛滿了五的冰箱、鑰匙扣,還有穿著考拉小服的絨玩偶。

顧朝暄手拿起一個鑰匙扣,掌心里是一只小袋鼠,耳朵立得高高的。

轉過,笑著問:“可吧?”

陸崢看了一眼,沒什麼表:“太稚。”

話音剛落,手一松,把鑰匙扣丟回去,挑眉:“那你挑一個。”

他隨手拿了個最普通的黑白海港大橋模型,轉遞給:“這個。”

顧朝暄噗地笑了,啞聲調侃:“你眼真是一點都不浪漫。”

又從另一排貨架上出一只小考拉,塞進他手心,“這個才配你,拽拽的臉,和你一模一樣。”

陸崢低頭看著手里的玩偶,角微微勾了一下,但沒反駁,只默默走去結賬。

出了店門,他把購袋遞給

顧朝暄接過,發現里面居然多了一只海造型的鑰匙扣。

“你不是嫌稚嗎?”狐疑地看他。

“是給你的。”陸崢隨口答,步子沒停。

從他肩頭落下來,映得側臉清俊。

顧朝暄著那個鑰匙扣,心里一熱,明明嗓子疼得厲害,卻忍不住輕輕笑了出來。

……

餐館窗外的海港人聲嘈雜,從斜面灑進來,落在桌布上。

顧朝暄嗓子還是啞,喝了口溫水才開口:“這幾天真是折騰死了,白天打比賽,晚上還得背卡片。要不是在悉尼,換個地方我肯定早溜了。”

陸崢看了一眼,把面前的刀叉擺正:“雖然是迫不得已,不過我好的。”

“好什麼?”撇撇

陸崢沒急著解釋,抬手給的杯子里添了點溫水,等咽下才慢慢開口:“我是說,這種經歷對你來說有價值。你和海外的選手直接鋒,能看見他們理問題的方式、論證的習慣,還有他們背後的思維邏輯。”

“將來你要是走法律這條路,這些都能幫你。條文和案例是死的,但語言、流、辯駁的能力,是活的。你提前適應過,之後會輕松很多。”

顧朝暄低頭攪著盤子里的沙拉,里嘟囔:“說得好像你自己是教授似的。”

陸崢彎了下角,沒反駁。

氣氛一時安靜下來,窗外傳來街頭藝人的歌聲,混在海風里,斷斷續續飄進來。

顧朝暄咬了一口牛排,又抬眼看他:“所以,你覺得我以後真該往法律走?”

陸崢握著刀叉的作頓了頓,神看不出喜怒。

半晌,他淡淡開口:“路是你自己選的。至于是不是該走下去……只有你能答。”

顧朝暄怔了一下,心口微熱,卻又有點空落,偏過頭去:“說了等于沒說。”

完了之後,又忍不住問了一句:“那你呢?以後想干什麼?”

“我嘛……還沒想好。”

“都快進大學的人了,你還‘沒想好’?信你個鬼。”啞著嗓子,帶點笑意,語氣分明是不信。

陸崢拿起水杯,作慢條斯理,像是故意在拖延,淡淡道:“那就當我鬼話連篇好了。”

“你還真敢說。”顧朝暄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叉子在盤子上了兩下,“我看你就是故意不說,藏著掖著。”

陸崢被這話噎了一下,抿笑了笑,沒正面回應,只換了個話題:“你呢?既然這麼不信我,那說說你打算去哪兒?”

顧朝暄一怔,低頭抿了口水。其實早就想過無數遍,只是還沒在別人面前說出口過。

窗外的燈映進來,把桌布照得一明一暗。咬了下角,半真半假地嘟囔:“反正離家越遠越好。”

陸崢手里轉著的刀叉頓了一下。隨即他低下頭,把餐盤里的青菜切小段,像是什麼也沒聽見,只淡淡“嗯”了一聲。

顧朝暄瞇了瞇眼,盯著他:“你這是什麼反應?我說要離家遠,你就只回個‘嗯’?”

“還能說什麼。”陸崢放下刀叉,語氣一如既往的平淡,“每個人都可以選自己想要的路。”

這話說得太方,太像他。

顧朝暄撇:“得了吧,你就是敷衍我。老實代,你是不是早就有計劃,只是不想說。”

“我如果真說了,你就會信?”

顧朝暄盯著他幾秒,忽然笑了:“不信。”

“你這種人,天生就是藏事兒的命。”

陸崢沒再辯駁,指尖在水杯壁上挲了兩下,輕輕呼出口氣。

……

餐後,他們走出餐館。

已經沉下來,悉尼港口的霓虹亮起,燈火像是落進水里的星星,一層一層漾開。

海風帶著咸味,拍在臉上,涼得人下意識脖子。

顧朝暄裹,手指揣在口袋里,腳步卻慢了下來。

眼前的夜景陌生又絢爛,還是忍不住抬頭多看了幾眼。

“看什麼呢?”陸崢在旁邊問。

“好看啊。”偏過頭,眉眼里帶了點興,“白天人太多,這會兒舒服多了。”

陸崢沒說話,只是跟著的視線看過去。歌劇院在夜里像一片白的帆,海港大橋橫在遠,車流亮起一串串燈帶。

他們順著人行道往海邊走。後有游客在拍照,也有人靠在欄桿上聊天。風大,吹得耳邊發跳。

顧朝暄忽然停下腳步,兩手撐著欄桿,半個子探出去,眼睛瞇起來:“我想以後去琴海。”

陸崢挑了挑眉:“希臘?”

“嗯。”點頭,語氣篤定,“白房子,藍屋頂,面朝大海,聽起來就很。以後要是有機會,我肯定要去一次。”

說話的時候,眼底映著港口的燈,嗓音還是帶點沙啞,但認真極了。

陸崢看著側臉,半晌才輕聲道:“那你等我。等我們都不忙的時候,一起去。”

顧朝暄轉過頭來,愣了一下,隨即笑了:“你這是許愿還是隨口說說?”

“都行。”陸崢回答得雲淡風輕,手在兜里,背脊靠著欄桿,“只要你不反悔。”

輕哼一聲:“我才不反悔呢,你別到時候鴿我就好。”

“我不會。”

海風刮過,吹他們的角。

顧朝暄忽然踮起腳尖,像要把眼前的夜景刻進眼里:“那就說定了,希臘。以後我們去看一次真正的琴海日落。”

陸崢低頭,視線落在微微上揚的角上。

……

那天夜里,他們并肩站在悉尼的海港邊。周圍人來人往,異國的喧囂聲此起彼伏,可他們誰都沒再說話。

落在水面,風聲把空氣里的咸味吹得更濃。

的圍巾被風吹歪,他抬手替理好。

顧朝暄垂下眼,指尖挲著那個海鑰匙扣,忽然覺得,眼前的海和遠方的海,其實沒什麼不同。

不同的只是,和誰一起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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