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聲音里不帶一溫度，甚至還帶著若有若無的嘲諷。

裴老太太被他懟得一愣，連忙解釋：“淮鈞，沒有這個意思。你是我嫡親的孫子，跟他們能一樣嗎？”

“有什麼不一樣的？我五歲走丟，兩年前才回到裴家，之前二十多年，過的不就是眼里的下等人生活嗎？”

裴老太太被他這一通夾槍帶棒的話，噎得一時之間竟說不出話來。

眼底有些錯愕，不明白這個向來沒個正經的孫子，怎麼突然變得渾帶刺了？

蘇璃站在一旁，也明顯覺到了裴淮鈞的異樣。

急急拉了拉他的袖子，低聲責備：“你怎麼可以用這種態度跟說話？”

裴淮鈞轉頭，黑眸幽深，冷笑更甚：“那你覺得我應該用哪種態度？”

蘇璃不知道他到底在什麼風。

剛剛還在花園里提醒別擺臉，現在他自己反倒對著老壽星冷言冷語。

還有比這更離譜的嗎？

咬了咬，心里想著得先穩住局面。

于是手去握裴淮鈞的手，想以此安他，沒想到，卻被他嫌惡地甩開了。

“啪”的一聲脆響。

蘇璃白皙的手背，頃刻間就浮起了一片清晰的紅痕。

裴老太太見狀，終于怒喝出聲：“裴淮鈞，你什麼意思？”

大廳里原本輕快的氣氛霎時一滯，幾道好奇探究的目不自覺投了過來。

蘇璃心頭一，忙側擋住老太太，手輕輕拍著的背，聲安。

“，別氣，您要。我扶您去那邊坐坐吧。”

說完，便不再理會裴淮鈞，徑自扶著還氣得不行的裴老太太離開了。

悠揚的華爾茲響了起來。

大廳舞池中央，燈流轉，裴淮鈞與林綿綿在眾目睽睽下翩翩起舞，步調默契，宛若一對璧人。

四周不時傳來對林綿綿份的猜測與議論，裴老太太聽著，氣得渾發抖。

低聲罵著林綿綿不要臉，又恨裴淮鈞不知輕重，堂堂裴家爺，竟當著妻子的面與別的人跳第一支舞。

蘇璃看著那兩人，著自己的指尖，沒有說話。

原本以為裴淮鈞會拒絕林綿綿的。

畢竟，他剛剛才答應了自己，今天不會跟林綿綿跳舞，也不會再跟多說一句話。

可承諾在轉瞬間被踐踏。

蘇璃心口堵得難，腔像灌滿了冷風。

一遍遍在心里告誡自己：不要難過，不要在意。

裴淮鈞對不聞不問，冷嘲熱諷才是常態。

這幾日的笑意與溫，不過是幻象。

不該因那短暫的甜，對他再重新抱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待。

正想著，一只修長好看的手到了眼前。

抬起頭，便看見裴雲庭站在面前，眉目俊朗，神溫和，角帶著淺淺笑意。

“賞臉跳支舞嗎？”他的聲音溫潤清雅，帶著令人難以拒絕的誠懇。

蘇璃還沒開口，裴老太太便一把將推了出去，中氣十足：“跳，給我好好跳！讓那些有眼無珠的人好好看看，我們家小璃，到底有多。”

“！”蘇璃一陣尷尬。

“去吧去吧。”老太太催促道。

蘇璃有些無語。

但在老太太跟裴雲庭的雙重夾擊下，最終還是答應了。

旋轉的舞步中，裴雲庭委婉問起了那天的事：“小璃，那天從療養院回去後，你和淮鈞他……沒什麼事吧？”

“沒什麼事，好的。”蘇璃笑了笑。

裴雲庭注視著，眼底閃過一抹復雜，點了點頭：“嗯，那就好。如果有什麼需要我向淮鈞解釋的，我可以——”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蘇璃打斷：“我跟大哥行得正坐得直，沒有什麼需要解釋的。”

的語氣不輕不重，卻帶著一刻意的距離。

這時，一道冷冽的嗓音突兀響起：“大哥，介意把我的老婆還給我嗎？”

裴淮鈞不知什麼時候，出現在了兩人邊，臉沉，周冷意人。

裴雲庭還來不及說話，蘇璃就只覺得腰間驟然一，整個人就被生生拉進了一個悉而冰冷的懷抱。

一抬頭，就撞進裴淮鈞鷙的眸子里。

周圍的燈火再熱鬧，他上卻著一人的冰冷怒火，像要將吞沒。

蘇璃本來就因為剛才裴淮鈞和林綿綿共舞而心生不滿。

此刻他又這麼霸道地搶人，逆反心理被激起，掙扎著用力推他：“你放手！”

“怎麼？嫌我打擾了你們的好事？”

“你又發什麼神經？”蘇璃低聲罵他。

這時，裴雲庭已回過神，眉目間冷一閃，走過來穩穩扣住裴淮鈞的手腕。

“淮鈞，你放開。”

“大哥以什麼立場跟我說這話？我想跟自己的老婆跳舞，還需要你同意？”

“你沒看到不愿意嗎？”

空氣瞬間繃到極點。

裴淮鈞低頭，盯著懷里的蘇璃，眸暗得駭人。

他手臂驟然收，把牢牢扣在懷中，角淡淡一扯：“老婆，你不愿意跟我跳舞嗎？”

那冰冷笑意里的威脅和警告，不言而喻。

男人視著，仿佛下一秒若聽到否定，就要將整個場子攪翻。

眼看著周圍，又開始有看好戲的目朝這邊掃來。

蘇璃心頭一，死死下心里的憤怒，角強撐出笑，看向裴雲庭：“大哥，不好意思，我要陪淮鈞跳一會兒。”

然後，才看向裴淮鈞，認命道：“不是要跳舞嗎？那就跳吧。”

裴淮鈞聞言，冷冷向裴雲庭投去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那一眼，帶著赤的挑釁與宣示主權。

-

音樂悠揚，燈璀璨，舞池中央暗藏硝煙。

越來越多的賓客被吸引了目，聚集在大廳中央，看著翩翩起舞的裴淮鈞夫婦。

眾人都覺得，裴老太太今天這場壽宴的氣氛，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離正式開席還有一會兒，的孫子跟孫媳，已經一曲接一曲地跳了將近一小時的舞。

蘇璃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住了，呼吸漸漸凌，腳上傳來的疼痛越來越劇烈，幾乎讓快要站不穩。

只能將的重量，都靠在前的男人上，仰著頭，小聲問他：“還要跳多久？我腳疼。”

裴淮鈞像是被這句話刺到：“你以前連跳兩個多小時都沒問題，現在才這麼點時間，就喊腳疼了？”

蘇璃耐心解釋：“這鞋子穿著不舒服。”

沒有撒謊。

以往的舞會，穿的鞋子都是家里提前為特別定制的。

所以每一雙都舒適合腳，而且鞋跟的高度也是最習慣的。

可今天這雙鞋，不僅小了半碼，還是十五厘米的高跟。

當時裴淮鈞把這雙鞋子拿給的時候，就覺得有些不妥。

但想著，反正是的壽宴，應該也不需要走太多的路。

為了不掃他的興，也就沒多說什麼。

可萬萬沒料到，看似漂亮致的鞋子，最後會變折磨的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