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里彌漫著新拆封點心的甜香味。

祁晚舉著咬了一半的核桃湊過來，鼓著腮幫子，含糊不清地提醒：“……還有就是，陸長剛到辦公室，他說今天比較忙，汐姐你補假條的話，得趕去。”

“好，我知道了。”蔚汐點點頭，將手中最後一份糕點遞給鄰座的同事，而後才回到座位上。

人往來講究分寸，這些特產不算貴重，但勝在心意。

畢竟那天繞遠路去醫院，耽誤了大家的時間。

蔚汐拿起請假單和桌上特意留的那份點心，朝陸長辦公室走去。

剛到拐角。

電梯“叮”一聲輕響，在安靜的走廊里格外清晰。

下意識循聲去。

一個拔、冷峻的影率先走了出來，梁書落後半步跟著，懷里抱著幾份厚厚的文件。

蔚汐呼吸一滯。

掌心托著的點心盒不易察覺地了下，包裝紙發出細碎的聲響。

“周書記早。”穩住聲線，盡量讓問候顯得自然。

周聿深目落在上，有種深潭似的平靜。

他腳步未停，卻在兩人即將肩而過的瞬間，站定在離一步之外的地方。

“蔚科長。”

那聲音低沉平穩，聽不出任何緒的底。

蔚汐下意識抬頭，毫無預兆地撞進那雙近在咫尺的深眸里。

攥了點心盒的邊緣，竭力維持著平靜：“在。周書記有什麼安排嗎？”

“怎麼樣了？”他問得隨意，目卻鎖著。

這突如其來的關懷詢問，直接給蔚汐問茫然了。

大腦瞬間蹦出來幾個揣測、懷疑的念頭。

是在晦敲打？

是覺得那天失態了？

還是擔心生病影響工作效率？

蔚汐果斷選擇了第三個比較安全的理由，眼神著堅定，語速略快地答：

“謝謝周書記關心，已經完全好了，絕對不會影響到後續工作的推進。”

周聿深看著微微泛紅的臉頰和那雙寫滿“我很可靠請相信我”的眼睛，眸微。

他不聲地轉移了話題，“去找陸長？”

“是。”蔚汐連忙應聲，帶著點解釋的意味：“那天發燒，多虧陸長安排人送我去醫院，所以買了些梧桐里的點心，想表達一下謝。周書記您用過早餐了嗎？我辦公室還……”

說著說著突然意識到不對。

但話已經說了一半，只好著頭皮接下去，“還，還多備了兩盒……”

完了。

早上還在舅舅面前炫耀什麼話里話外的意思都懂，現在就捅了幺蛾子，問出這麼失禮逾矩的問題。

空氣仿佛凝固了。

蔚汐垂下眼睫，不敢抬頭看。

就在以為這尷尬的沉默會一直持續下去，或者對方會直接無視走開時——

周聿深微微偏頭，視線并未落在上，而是以一種極其平淡的口吻，朝著側後方問：“吃了嗎？”

梁書環顧四周。

發現後空無一人。

啊？是在問他嗎？

梁序停頓了幾秒，他斟酌著措辭，謹慎回答：

“吃，吃了。不過周書記，梧桐里的點心很有名，都是老師傅純手工限量做的，聽說每天天不亮就有人去排隊，晚了就買不到了。”

周聿深聽完，并沒有說留下，也沒有任何明確的指示。

他只是極輕地點了下頭，而後便步伐沉穩地轉離開，朝著廳長的辦公室走去。

蔚汐站在原地，僵了好幾秒。

梁書卻默契地沒有跟上，非常自然地看向還愣在原地的蔚汐。

“蔚科長。”梁書聲音溫和，帶著職業化的微笑，“梧桐里的點心講究，老師傅的手藝難得。”

“余下的兩盒算周書記買的。”他說得極其自然，仿佛只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小事接，“稍後讓小張聯系您理一下費用。”

“至于點心……等會議結束我再來取，您先忙。”

梁書對微微頷首，笑容得，將事安排好後，才從容地轉跟上。

蔚汐幾乎是懵的。

還在懊惱自己多話，說了不該說的。

周聿深甚至沒有開口，僅用一個眼神，一句問話。

梁書便將這件事辦得滴水不。

不是索要，不是贈予。

是合合理合規的“買”。

直到周聿深和梁書的影消失在走廊盡頭，蔚汐才緩慢地、無聲地長吐了一口憋在腔里的氣息。

片刻後，才找回清晰的思路，抬起手，敲了敲陸長辦公室的門。

“進。”

陸振江正準備出去，抬頭見是蔚汐，立馬朝手，催著說：“假條是吧？給我。”

蔚汐都沒來得及開口打招呼，連忙答應：“是的長，這是補的請假條，麻煩您簽個字。”

“也謝謝陸那天安排司機送我去醫院，給辦公室的同事都帶了份小點心，這是您的那份。”

蔚汐將點心盒輕輕地放在辦公桌一角，又將請假單雙手遞了過去。

陸振江接過後，匆匆忙忙地簽上大名，“有心了。”

“正好，”陸振江收起筆，安排道：“十點鐘小會議室，周書記召集青林縣專項小組核心員開短會，你準備一下，準時參加。”

“好的，長。”

簽完字，陸振江便著急忙慌地離開了，似乎也去了廳長那邊。

蔚汐剛回到辦公室不久。

一個陌生的微信好友請求便跳了出來。

頭像是藍大海，昵稱是簡潔的字母：Z

來源是——通過梁書的名片分添加。

小張助理嗎？

果然，不愧是在周書記邊工作的人，效率就是高。

蔚汐指尖輕點，通過了請求。

然後規規矩矩地拍了張點心購買小票發過去。

給周書記的價格不能虛報，卻也不能私自抹去零頭。

這樣干脆利落、簡單直接地發去金額小票，才最嚴謹妥當，不會落人話柄。

張助理一定也是這麼想的。

畢竟周書記邊梁書的做事風格，就是準務實，分毫不差。

然而。

下一秒。

蔚汐看到新彈出的那條轉賬通知。

有點凌了。

Z:[點擊確認收款 5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