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婆心疼地攬住蔚汐，一邊輕拍的背，一邊沒好氣地瞪了兒子一眼。

“好了囡囡，不跟你舅舅計較，外公剛給他打電話就擔心的急沖沖跑回來了，故意打趣你呢。”

說完，外婆又氣得用海城方言嘰里咕嚕一頓罵他！

蔚時堯倒是不以為然，他低低笑了聲，手在蔚汐的頭頂胡了幾下。

好嘛，把原本就睡得凌的頭發得更像個鳥窩了。

蔚時堯看著那低垂的小腦袋，語氣放輕了些，藏著對心事的了然。

“讓哭吧，哭完就沒事了。”

外婆沒聽懂這話的意思。

但蔚汐懂了。

舅舅一定知道和沈淮分手的事了。

吸了吸泛紅的鼻尖，努力想止住眼淚，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我還沒說呢，你怎麼就知道了？”

蔚時堯當然知道那場不愉快的分手，說到底，還是他暗示蔚汐親自去查那個不安分的混賬。

剛才那話。

三分是習慣的逗弄。

七分是變相的試探和關切。

就是想看看這氣小公主到底憋了多緒。

“你舅舅我什麼事不知道？”

他的聲音低沉下來，褪去了玩笑，帶著一種沉穩的安：“一個不長眼的東西罷了，丟了是福氣，再哭我就要罵你了。”

蔚汐想說其實不單單是分手的原因，最近工作力也很大，但是一張口就哭得想打嗝，本說不出話。

好不容易緒稍微平復點兒了。

外公又突然冒出來，盯著手中的那碗中藥，說：“喝完再哭，補充點水分。”

蔚時堯笑得不行。

外婆也責備地瞪了他一眼，“囡囡正難呢。”

蔚汐吸了吸鼻子，淚眼朦朧中，這碗烏漆嘛黑的邪惡中藥，似乎也沒那麼邪惡了。

**

前幾天雨綿綿，休病假的這兩日倒是艷高照。

老城區和市區全然是兩種不同的生活節奏，蔚汐住在這染著濃郁藥香的小院里，覺時間都放緩了不。

外婆變著法兒的給熬當歸紅棗粥或是黃芪燉鴿湯，“我們小汐氣不足，得慢慢補回來。”

蔚汐喝完粥，就去“霸占”了外公的藤椅，悠哉悠哉地窩在里面曬太。

院子里曬了很多沒分揀的藥材，散發著干燥而復雜的草木氣息。

外公沉穩的手指再次搭上的腕脈。

片刻後，他收回手，示意蔚汐起，“自己去抓一小撮香附、幾朵素馨花、兩片甘草過來。”

“燒是退了，但驚悸未平，肝氣還有點郁結。”

蔚汐雖然不懂藥理，但常見的藥材樣子都記得清楚。

走到小院里的幾個簸箕旁，見外公正低頭整理脈診，便飛快地多捻了兩片散發著清甜氣息的甘草。

“外公，抓好了。”攥著草藥，若無其事地走回去。

“甘草多了，藥就偏了。”外公抬眼看了看蔚汐，目溫和而悉，“氣不順，百病生。該斂去的就斂去，該放下的，就讓它過去。”

聽著是在補充醫囑，其實是擔心心底的憂思。

蔚汐心頭微，輕輕“嗯”了一聲。

外公的藥，苦是真苦。

但就在這苦的藥香里，蔚汐破碎的心緒，正被一種名親的東西包裹著，修復著。

翌日清晨。

梧桐里的小院還籠罩在薄薄的晨霧里。

為避開上班高峰期，蔚汐特地起了個大早。換了一剪裁良、質地括的米白西裝套裝，配上比往日更明的妝容，總算將病後的倦下去幾分。

“囡囡，這是分裝好的藥膳湯料和安神花茶，工作別太拼，晚上也別熬夜，傷，聽見沒？”

蔚汐笑著接過，抱了抱外婆，“知道啦外婆，我會照顧好自己的。”

蔚時堯倚著門框，手指在車鑰匙上輕敲了兩下，慢悠悠地開口：“行了媽，再磨蹭下去，您寶貝外孫上班就要遲到了。”

車子駛離了老城區慵懶的梧桐樹影。

越接近市中心，車流越，那種無形的力也愈發濃重。

蔚汐的目從窗外擁堵的景象收回，落在舅舅專注開車的側臉上，輕聲問：

“舅舅，剛才催我……是不是還有別的事？”

蔚時堯掃了一眼，沒直接答，語氣帶著點明知故問的含糊：“有嗎？”

蔚汐那雙清澈眼眸里的笑意深了些，早已看穿一切。

“在單位這幾年，要是連領導話里話外的意思都聽不出來，”故意停頓了一下，聲音溫且篤定：“那我這副科長豈不是白當啦？”

蔚時堯短促地笑了聲，下頜朝著副駕前的手套箱輕點了下，低聲說道：“里面有份合同，你簽個字。簽完我回公司讓藺誠安排兩個可靠的人，接送你上下班。”

“啊？”蔚汐愣住了。

拿出那份條款清晰的安保聘請合同，只翻了兩頁就明白了舅舅的擔憂。

他是怕沈淮死纏爛打，過來鬧事。

“不用了，舅舅。”蔚汐合上合同，語氣溫和但認真，“我手上著他的把柄呢，他不敢輕舉妄。”

蔚時堯傷退役後就跟幾個戰友一起合伙開了家安保公司，原本只是閑暇之余打發時間，巧這幾年市場前景好，公司規模也就越做越大。

見拒絕得干脆，蔚時堯眉心微蹙，“信不過舅舅的人？”

“怎麼會！”蔚汐立刻反駁，隨即又放緩聲調解釋：“我知道舅舅是為我好，但是制人言可畏，一點點風吹草都可能傳八級臺風，還是低調點比較好。”

“行，”蔚時堯沉默了幾秒，沒再堅持，只是叮囑道：“那你把姓沈那小子的‘尾’發我一份，防人之心不可無，多注意點。”

蔚汐立刻答應下來：“好！”

然後拿出手機，將那份存在網盤的照片和視頻都發給了舅舅。

車子平穩地行駛著，距離單位越來越近。

蔚汐的不適已經消散大半，但只要想到那個雨夜，那個影，那份巨大的、無安放的尷尬……

一難以言喻的張還是悄然攥住了的心臟。

“叮——”

電梯停在6層。

蔚汐剛走進辦公室。

祁晚立刻像只小兔子般蹦了過來，語氣難掩歡喜：“汐姐！你終于回來啦！怎麼樣？全好了嗎？你不在的這兩天我真的快崩潰了QAQ”

“嗯，沒事啦。”蔚汐拎著幾盒梧桐里老字號的點心，拿出來一一分給同事，語氣溫：“這幾天辛苦你們了，等周末我請大家吃飯！”

“謝謝小蔚，破費了！”

“哇，謝謝汐姐！”

祁晚也抱著盒糕點，認認真真跟蔚汐匯報著前兩天的工作進度，還有今天的安排。

“對了汐姐，剛接到通知，周書記臨時召集專項小組核心員，十點去小會議室開個短會，好像是關于青林縣後續推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