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店店員看了看狼狽的樣子，又聽描述，了然地點點頭：“有的，這種外傷膏效果不錯。”

很快從藥架上拿出一支小藥膏遞給蔚汐。

蔚汐付了錢，把藥膏小心地放進外套口袋。

外面的風雨似乎更大了些，裹冷的外套，快步返回招待所。

回到房間，蔚汐匆匆洗漱完換了干爽的服，漉漉的頭發也顧不上。

水珠順著發梢滴落在頸窩，帶來一涼意。

的指尖懸在屏幕上，刪刪改改。

直接找梁書？

不合適，層級差得太遠了。

蔚汐最終點開了陸長的對話框：

蔚汐：[陸，打擾您休息了。今天會議室的那個意外，我實在非常抱歉，周書記的下撞得好像不輕，我去買了消腫化瘀的藥膏，想著萬一能用上。]

蔚汐：[但是我直接聯系梁書不太妥當，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麻煩您幫我問問梁書，看周書記需不需要？藥膏我放招待所前臺或者給您送過去都行。]

信息發出去後，蔚汐握著手機，心里七上八下。

當然知道一支藥膏解決不了什麼，但是歉意和補救的姿態要做一做。

說到底，是工作場合發生的意外。

萬一這點痕跡被有心人瞧見，再傳出點什麼“專項小組開會鬧出事故”的風言風語，那才是真的擔待不起。

沒過多久，陸振江回復道：[稍等，小蔚。我幫你問問梁書那邊況。]

蔚汐：[好的，麻煩長了。]

過了幾分鐘，手機屏幕亮起，陸振江的回復跳了出來。

陸振江：[梁書回復了，他們沒在青林縣，已經在回去的路上了。]

蔚汐看著這行字，微微一怔。

外面依舊是大雨傾盆的漆黑夜，這麼惡劣的天氣，他們連夜趕回市里嗎？

也是。

周聿深的時間，從來都不是他自己的。

能出這一整天親赴青林，已是破例。自然不可能為任何意外耽擱，哪怕是外面潑天的暴雨。

陸振江：[這件事說到底也跟你沒多大關系，不用太過于在意，專心協調方案，爭取早日完任務回單位。]

蔚汐：[好的，陸，我知道了，謝謝您！]

蔚汐又何嘗不想早點落實。

但是老楊主任對全新的規劃方案格外謹慎，始終沒有明確表態。

高速公路上，黑的轎車在雨幕中平穩穿行。

車暖氣開得很足，隔絕了外界的冷和喧囂。

梁序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他輕咳一聲，過後視鏡看向後座閉目養神的周聿深，斟酌著開口：“領導，陸發來的信息，說蔚科長對今天會議室的意外很過意不去……”

周聿深緩緩睜開了眼睛，眸沉靜。

他看向梁序，示意他繼續說。

梁書將陸振江信息里的原意大概復述了一遍，還強調了的歉意和擔憂：“蔚科長忙完後特意冒雨去買了消腫的藥膏，托陸問問您是否需要，可以送過來或者放在招待所前臺。”

周聿深的目投向窗外，雨點正集地敲打著車窗。

指尖似乎還殘留著那一瞬間的微涼與脈搏的悸。他抬起手，指腹極輕地過下頜那道依舊泛紅的撞痕。

孩踉蹌後退時，臉上騰起的紅暈和眼中無法掩飾的慌與愧疚，此刻也清晰地浮現出來。

“嗯。”周聿深淡淡應了一聲，聲線平穩，聽不出緒：“告訴陸，心意領了，藥膏不必。讓他安一下，專心項目工作。”

“明白。”梁序立刻心領神會，回復了陸振江。

車廂恢復了安靜，只有雨聲和引擎的轟鳴。

那支在風雨夜特意買來的小小藥膏，最終還是沒能送出去，也無需送出去。

**

下過暴雨後，山路徹底變了泥潭。

車深陷，本沒辦法再繼續向前開，考察隊伍只能棄車徒步。

“回去坐辦公室不好麼？非要來這山里找事。”老楊主任走在前面，時不時冒出一句冷冰冰的煩躁語氣。

幾個年輕的技員，背著沉重的儀箱，每一步都走得異常艱難。

“哎呀！”

其中一個技員腳下一，連人帶儀箱眼看著就要重重摔進泥水里。

“小心！”離得最近的蔚汐連忙手托著儀箱底部，和其他趕來的同事一起把他扶了起來。

“人沒事吧？”蔚汐顧不上自己被濺了半邊泥水的狼狽，又低頭檢查他懷里的箱子，“箱子呢？撞壞沒有？”

“沒事沒事，不小心了一下。”小劉著氣說。

老楊主任走在前面幾步，聽到靜回頭，正好看見蔚汐要幫他背包，稍微減輕一點負擔。

他眉頭擰得更了，眼神里帶著點不自量力的冷意。

這麼瘦弱逞什麼能？能背得啥？

頂著狂風驟雨，隊伍終于抵達爭議點。

那些年輕娃娃艱難地架著設備，腳步在泥濘中都有些虛浮，但沒人抱怨一句。

老楊撐著傘站在泥地里，沉默地看著這一切。

這兩天無論下雨刮風，蔚汐都跟著爬高走低，淋雨踩泥。

不是在指揮，而是在做，笨拙又執著地分擔著所有力所能及，甚至超出力負荷的活兒。

老楊的眼神了，那點冷意不知不覺地散了。

當蔚汐又一次試圖去幫小劉扶住被風吹得搖晃的儀時，腳步在的斜坡上一——

“嘖！”

一聲不耐的語氣響起。

同樣沾滿泥漿、卻糙有力的大手突然了出來，他穩穩地扶住了蔚汐的胳膊，另一只手還固定了支架。

蔚汐和小劉都愣住了，抬頭看去。

是板著臉的老楊主任。

“小姑娘家家，逞什麼能！”他站在蔚汐邊，用只有能聽見的音量，甕聲甕氣地丟下一句冷冰冰的……

關切？

他看也不看蔚汐，只是聲氣地開口說：“扶穩點兒！這玩意兒金貴！”

然後自己練地扛起支架，學著旁邊其他技員的作，幫他們一個個固定好位置。

隊伍短暫安靜了一瞬。

老楊主任這突如其來的舉，比任何言語都有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