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七點四十五分，辦公大院一號樓停車場。

灰蒙蒙的雲層得很低，空氣中彌漫著的草木氣息。

專項小組的員們三三兩兩地聚集在指定區域，行李箱拖的聲音此起彼伏。

陸長手里著簽到表，眉頭鎖地清點著人數：“小蘇呢？小唐呢？還沒到？電話再催催！”

蔚汐站在人群靠後的位置。

祁晚像只被霜打蔫兒的小鵪鶉，蹭到的邊。

蔚汐看到這副模樣，忍俊不，“怎麼了？賽博判又給你灌孟婆湯Plus了？”

祁晚生無可地說：“何止……昨天晚上那把傘‘唰’地長出兩條細細的、金屬的機械臂！一條胳膊把我吊在會議室晃悠，另一條胳膊拿著個閃著寒的小皮鞭地板。”

蔚汐：“小皮鞭？？？”

“對！”祁晚悲憤點頭：“它還威脅我，青林縣現場要是掉鏈子，就我鞭子。”

蔚汐想象了一下那個畫面。

不行，不能想象，太炸裂了。

“你一天天看得都是什麼小說啊？”

“前段時間看了刑偵，給我哭的嗷嗷，這段時間看了賽博，給我打的嗷嗷。”

兩個人聊得正開心。

一輛悉的黑奧迪緩緩駛停車場。

車門打開，沈淮和他的幾位生態環境廳的同事走了下來。他穿著一括的深夾克，臉上帶著得的微笑，徑直朝著蔚汐所在的方向走去。

“小汐。”沈淮的聲音溫和清朗，瞬間吸引了周圍不同事的目，“這麼早集合，昨晚休息好了嗎？”

說完，他又將一個致的紙袋遞到面前，“給你帶了早餐，三明治和熱牛。還有，知道你不習慣長途車，暈車藥也備好了。”

他的語氣溫，儼然一副模范男友的模樣。

旁邊的祁晚開口打趣：“哇，沈工也太細心了！”

蔚汐只覺得一無形的、窒息的力包裹上來。

沈淮越是表現的完無瑕，越是讓想起那個刺眼的師弟備注和凌晨三點。

不想在眾目睽睽之下和他拉扯，更不想為焦點。

“我吃過早餐了，別讓領導誤會你心思不在工作上。”蔚汐揚起個程式化的微笑，“暈車藥給我吧。”

這話說得恰到好。

沈淮果然已經在思慮，等下去跟各位領導打個招呼了。

“車程不短，我跟你沒在同一輛，你帶著路上吃。”

說完，他甚至往前遞了遞，幾乎要到蔚汐的手。

停車場口。

原本嘈雜的談聲像是被按下了靜音鍵，瞬間消失。

所有人的目，都齊刷刷地投向同一個方向。

那輛線條冷、車牌號極存在的黑紅旗車無聲地駛，穩穩停在大車最前方。

車門打開。

一條包裹在熨帖西裝中的長率先邁出，踩在灰的水泥地面上。

隨即，周聿深拔的影出現在清晨微曦的線中。

他依舊穿著深的西裝外套，肩線凌厲，里面是括的白襯衫。遠的薄勾勒出他深邃立的側臉廓，下頜線繃，帶著一種生人勿近的冷峻氣場。

他沒有看任何人，只是微微側頭對著後跟著下車的梁書低聲代了一句什麼。

整個停車場，雀無聲。

連風似乎都停滯了。

剛才沈淮刻意營造出的那點溫氛圍，在周聿深出現的瞬間，被碾得然無存。

周聿深的目緩緩掃過全場，帶著悉一切的銳利。

每個人都下意識直了脊背，收斂了散漫表。

他的視線在蔚汐上微微一頓，隨即又毫無波瀾地移開，最終沉沉落在那個略顯突兀的早餐袋上。

沈淮在周聿深出現的瞬間，就到一巨大的迫撲面而來，讓他下意識收回了遞早餐的手。

“那你記得吃暈車藥，我先過去了。”

說完便匆匆轉，走向生態環境廳小組聚集的位置。

蔚汐暗自松了口氣。

幸好周書記恰到好的到來。

不然不知要在沈淮的甜迷魂陣里繞多久呢。

“人到齊了？”周聿深的聲音不高，帶著慣有的冷冽質。

陸振江剛統計完，聲音洪亮地匯報說：“報告書記，都已到達，隨時可以出發！”

“嗯。”周聿深微微頷首，言簡意賅：“上車。”

沒有多余的員，沒有客套的寒暄。

兩個字，干脆利落，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所有人如同被無形的線牽引，迅速而安靜地行起來，各自尋找著座位。

“我們走吧。”蔚汐拉著祁晚，迅速登上了大車。

們的位置是右邊靠窗的雙人座。

周聿深和梁序最後才上車。

周書記坐在前排領導常坐的獨立位置，梁書則是迅速打開隨的公文包，取出筆記本電腦放在前面小桌上。

藍牙耳機、文件、鋼筆和會議本，全都一應俱全。

蔚汐記得。

他有兩個無法協調的線上會議。

周聿深修長的手指翻著會議文件，微微後靠，目時不時抬起落在電腦屏幕上。

“出發。”周聿深頭也沒抬，淡淡地吩咐司機。

大車平穩地駛出停車場，匯清晨的車流。

城市的高樓大廈在車窗外飛速倒退，漸漸被低矮的郊野景取代。

周聿深獨自坐在前排，左手無意識地轉著鋼筆，已經翻開文件開始批閱。

過了一會兒，祁晚湊過來咬耳朵：“周書記剛才看氣象圖的樣子，簡直像能直接用眼神退暴雨……”

蔚汐看著前排那個沉靜如山的拔背影，聲音很輕：“他是在憂心青林縣。”

如果只是簡單的污水理廠址問題。

他不會特意安排地質局和應急管理部門同步到位。

畢竟，時間那樣寶貴的周書記，沒有必要親赴一線。

那份數據專項小組也參考了，危險系數實在是太高，現在甚至不是梅雨季節，青林縣已時常下雨。

安全防汛工作，必須要從此刻開始警惕并部署。

蔚汐向窗外漸暗的天。

烏雲深閃過一道無聲的閃電。

周聿深映在車窗上的剪影恰好與遠的山脈重疊，呈現出一種奇異的威嚴。

這一路上，竟都沒有下雨。

青林縣。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