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淮的心臟猛地跳了一下。

他放下筷子，握住蔚汐的手，聲音溫：“我們這一行你不也清楚的嘛，聚餐還沒結束就接到領導電話，有個文件要急修改下。”

蔚汐看著他努力顯得真誠的眼睛，并沒有直接穿。

沈淮自己反倒心虛，連忙開口道歉。

“我的錯我的錯，其實發完就後悔了，怕吵醒你。”他的語氣帶著討好的意味。

飯桌上的氣氛看似緩和許多，兩個人也聊了工作外的瑣事。

但“凌晨三點”和“手機”這兩小刺，還是深深地扎在蔚汐心里。

吃過飯，沈淮提議去看場電影放松一下。

“最近剛上映一部校園片，聽說還不錯。”

蔚汐只覺得累，搖搖頭拒絕：“不了，今天太多事了，想早點回去休息。”

沈淮沒有強求，往常都會地送回家，但今晚卻試探著問：“那……要不要去我那兒住？”

蔚汐攥手中的茶杯，氤氳的熱氣模糊了的視線。

就在下定決心拒絕，那句“不要”卡在間時——

手機鈴聲適時響了起來。

沈淮有些不耐煩地想要掛斷，但是當他看到備注時，卻又瞬間偃旗息鼓。

蔚時堯。

蔚汐的親舅舅。

沈淮剛接通電話，打開免提，便聽到那頭傳來一個低沉沙啞、帶著命令口吻的聲音：

“小汐呢？”

“在，在吃飯，舅舅。”沈淮的確很怵蔚時堯，又加上前段時間醫院那事兒……

蔚時堯聲音聽起來有些不耐：“電話給。”

蔚汐在旁邊答應道：“怎麼了舅舅？我手機沒電了，跟沈淮在一起呢。”

蔚汐放下筷子，語氣很是自然：“你先去結賬吧。”

沈淮正被電話那頭的力弄得心神不寧。

聽到蔚汐的話，像是抓到了一個短暫的機會。

他沒作他想，立刻應道：“好，那你跟舅舅聊會兒。”

說罷，他便拿起外套里的錢包，轉離開包廂。

門關上的一瞬間。

蔚汐聲音得更低，小聲且快速地說：“等一下舅舅，等我查個手機再聊！”

電話那邊的蔚時堯輕挑了下眉。

他沒有回應，也沒有催促，仿佛默許了的作。

蔚汐將手機指紋解鎖，點開微信。

一個備注為【T大-駱師弟】的聊天框跳在最近列表頂端，這陌生的名字讓眼神微凝。

聊天記錄里只有很簡短的一句：[謝謝師哥原諒。]

迅速點開頭像進資料頁。

朋友圈背景和幾條可見的態照片里，并不是所謂的師弟，而是漂亮師妹。

心像是被冰水浸了一下，寒意瞬間蔓延開。

這時，門外約傳來了腳步聲。

蔚汐理智地退出微信，清理掉頁面痕跡，鎖屏。

然後調整呼吸，對著話筒說：“好了舅舅，怎麼了？”

電話那頭的蔚時堯像是無銜接般，聲音依舊平穩而不容置喙，仿佛那幾秒的沉默從未存在：

“家里水管炸了，淹了小半個儲藏室，你那些舊書舊畫還要不要了？”

蔚汐心里咯噔一下。

水榭蘭亭是從小長大的地方，儲藏室里面有很多父母的和的珍貴回憶。

“嚴重嗎？泡水了嗎？”立刻道。

蔚時堯看了一眼，逐字說：“水、漫、金、山。”

**

車載導航上顯示距離小區越來越近。

沈淮側頭看了一眼副駕上的蔚汐，正蹙著眉問向窗外飛速倒退的景象，側臉在影明滅中顯得格外脆弱和焦慮。

“別擔心，小汐。”

“嗯。”

“等下我陪你進去看看？多個人搭把手也方便些。”沈淮似乎是迫切地想要做點什麼來證明自己，證明他值得被蔚汐信任和依賴。

特別是在蔚時堯面前，沈淮不甘又不敢。

“不用了，你先回去吧。”蔚汐的聲音帶著些不易察覺的疲憊，“你知道的，舅舅他一直不同意我們的事……現在家里糟糟的，他心肯定更差。”

沈淮看著眼中的堅持，只能勉強扯出一個理解的笑容，“好，聽小汐的。”

車子剛停下，蔚汐便著急忙慌地離開。

沈淮探出子，沖說道：“我在外面等你會兒，理不了的話給我打電話，我馬上過去。”

“好，拜拜。”蔚汐揮了揮手，轉快步走向那扇厚重的雕花鐵門。

纖細的影很快消失在門後。

車窗全部關上，車廂瞬間陷一種令人窒息的安靜。

沈淮臉上那副溫的面如同水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著煩躁的郁。

他解鎖手機，打開了微信界面。

一個備注為【T大-駱師弟】的聊天框跳了出來。

最新的那條信息，是下午發來的：

駱蕓：[謝謝師哥原諒。]

沈淮在腦海中回憶起孩委屈道歉的哭聲。

分明只是酒後的小誤會，卻將錯全數認下，姿態低得讓人心頭一。

“師哥，你到家了嗎？那晚真的很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喝太多酒了，給你添了那麼大的麻煩……”

“戒指我找到了，等下次見面還給師哥……真的很對不起……”

的字字句句，是委屈，更是諒。

這份自責的示弱，像一場無聲的洪流，猝不及防地沖垮了沈淮心頭殘存的懊惱和對蔚汐的愧疚。

甚至詭異地生出了一，也很害怕的憐惜。

心的反復拉扯讓沈淮到異常煩躁。

他點開駱蕓的頭像，最終還是沒能狠下心刪除聯系人。

沈淮：[什麼時候來海城？]

駱蕓：[這幾天就去，師哥什麼時候方便？我都可以~]

沈淮：[嗯，等我時間。]

看著那個普通的“師弟”備注，以及清空的聊天記錄。

沈淮仿佛完了一場心理上的自我救贖。

年人這樣很正常，反正蔚汐沒有跟他同居，更沒有在一起過，蔚汐不會知道，也不能知道。

與此同時。

蔚汐一路小跑，心急如焚。

客廳燈火通明，纖塵不染。

推開門後，預料中的滿地狼藉和大片水漬并未出現。

空氣中甚至彌漫著上等雪茄和龍舌蘭的醇厚香氣。

蔚時堯正慵懶地倚在沙發里。他沒穿外套，深灰襯衫隨意地挽至小臂，出價值不菲的腕表和一道若若現的舊疤痕。

聽到腳步聲，蔚時堯并未立刻回頭。

“跑什麼？後面有狼攆你？”他的聲音低沉沙啞，帶著一種長期發號施令形的、不容置疑的穿力。

蔚汐站在玄關，鞋都沒來得及換。

氣吁吁地環顧四周。

家里哪里有一一毫被水淹過的痕跡？！

連空氣都是干燥干燥的！！！

“舅舅？”

“哪兒炸了？”

“水漫金山？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