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屋子人都看著，秦鸞有些不好意思。

聞逸還要起哄，“侄媳婦，你也給聞溪系上玉佩唄。”

“胡鬧！”聞太公擰眉呵斥，“你已經老大不小了，你去與人相看你都推，還在這湊什麼熱鬧？你給我出去相看！”

說到相親，聞逸瞬間慫鵪鶉，不敢再蹦跶。

敬完茶，長輩們便散了，剩下的便是小輩之間的見禮。

聞府嫡系共有四房房，聞持危是大房嫡長孫，在他之下還有個嫡親的弟弟，一母同胞的，按理他今日必然該出現來見長嫂。

但從昨日婚禮到今天，都消失無蹤。

婆母崔玉華一提起小兒子，滿臉寵溺的笑，無奈道：“這野猴兒不知又上哪玩鬧去了，等他回來，我定抓著他來你跟前喚嫂嫂不可。”

秦鸞好奇，既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是不是跟自家夫君一樣生得特別好看，宛若謫仙？

聞持危沒有隨長輩離開，仍舊陪著。有他坐鎮，其他平輩小輩都不敢放肆，個個對秦鸞都很敬重。

秦鸞也帶了禮，給聞持危的幾個堂妹堂弟都發了見面禮。

他們拿了見面禮，道了謝，便都逃開了，仿佛後有老虎追。

秦鸞暗暗稱奇，的夫君明明那麼溫雅良善，怎麼大家好像都有點畏懼他？

唯有聞持危的庶妹聞鶯鶯，算是膽子稍大些的，還敢賴在秦鸞邊不走。

也許是仗著同一個爹的緣故，脈親緣比堂姐妹堂兄弟要親厚些？秦鸞想。

聞鶯鶯生得又活潑，人如其名，好似黃鶯一樣。

也甜得很，一口一個阿嫂著，哄得秦鸞又將手上的紫翡串金的手鏈給了。

“阿嫂你的頭發好烏黑啊，還的，綢緞似的，配上你頭上這金步搖，真是絕啊，得讓人好羨慕嗚嗚……”

聞鶯鶯拿帕子掖了掖眼角，語氣又哀又憐，“好像人人都有這樣漂亮又稀罕的東西，偏偏就我沒有……”

秦鸞剛要開口：“你……”

“昨日孫先生布置的課業，你可做好了？”聞持危忽然出聲。

“若未做好，可以拿來我幫你參謀一二。”微挑的俊眸盛著淺笑，一副溫雅謙謙的君子模樣。

聞鶯鶯狠狠打了個冷。“我……我忽然想起課業還沒完，長兄，阿嫂，我失陪了！”

說完，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甚至慌不擇路，一路往錯岔口越跑越遠。

真有那麼可怕麼？秦鸞著下頜，打量聞持危。

聞持危坦然迎著的視線，微笑著夸贊，“這樣對課業很積極，倒是有好學生的樣子。”

秦鸞腹誹，那是對課業積極嗎？分明就是怕他。

“走吧，我帶你去逛逛，當時悉聞府。”

本朝員婚，按律可休沐六日。因此這幾天聞持危都陪著。

陪走走逛逛，陪吃吃喝喝，秦鸞逐漸與他絡起來，沒有初時那麼拘束了。

只是晚上還是會睡不著。

婚那日，被繁文縟節所累，很快就睡了。而今日，除了拜見長輩敬茶禮，其他時間都很悠閑。

于是開始認床了，無奈數羊，結果越數，數字在腦海中越清晰，更加沒有睡意。

聞持危聽到側人不甚平穩的呼吸聲，頓時轉過來，“睡不著？”

秦鸞驟然看到他轉過來，俊臉在自己眼前放大，心下一跳。

燭下他眉眼和，正專注地看著。

從他淺淡剔的眼睛里看到小小的自己。

秦鸞老實地點頭承認，“嗯，睡不著。”

“嗯……”他著下頜思索，“不如，我給你講個故事吧？”

秦鸞眼睛一亮，“好呀好呀！”

以為是講一些新奇有趣，或溫暖浪漫的戲文故事，誰知卻聽他緩緩說道：“楚人有涉江者，其劍自舟中墜于水，遽契其舟……”①

聞持危這一開口，就沒完沒了，秦鸞聽得昏昏睡，“你別講了……”

他停了下來，無辜反問，“我講得不好嗎，要不，我再換個別的？”

“你講得很好，下次不要再給我講故事了……”秦鸞困得全憑意識在回答。

聞持危手替拂開粘在臉頰的發，“困了就睡吧。”

被他舉弄得心頭，盯著他淺的瞳，不自便問出口：“我們是不是之前就見過，否則你為何對我這樣好……”

是不是見過？

他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反問道：“這樣，便算對你很好了嗎？”

他嗓音輕輕的，帶著幾許微訝。

秦鸞的意識愈發渙散，卻將他的眼神記在心頭，低聲呢喃著，“我好似在那里見過這樣的一雙眼睛……”

“在哪見過？”他循循善。

“在……”

聞持危再未聽到的聲音，低眸一看，小姑娘已經睡著，白的著淡淡的櫻。

屋燭火熄滅，門外著墻試圖竊聽的丫鬟失地耷下眼簾。

怎麼今夜又不房？這謫仙一樣的大公子，未免也太疼惜了。

雖然看著就是一副很氣的子，可再氣，也是要給男人用的，輕紅暗想。

若不給用，只許眼睛看著，憋壞了男子的，對誰都不好。決定舍，替大公子紓解的郁氣。

這樣也是幫了。試想，若無人幫襯，大公子遲早要移他。

輕紅是在他們婚前夕，被崔玉華調過來服侍這對新婚夫婦的生活起居的。從調過來的第一天，輕紅就深深慕起這位謫仙一樣溫慈悲的大公子。

方才在門兒聽到，大公子竟然用講故事的方式哄睡，震驚又羨慕！

雖然，聽不懂這故事是在講什麼，可大公子那低的嗓音清潤如泉，聽都要聽醉了。

腦中的念想越來越堅定，要幫大公子泄氣，替固歡寵，也替自己掙前程。

閱人無數，自有一番機敏。看得出這夫婦二人，是頂好相的人，想來這個第三人進他們中間，他們也不會太介懷而為難？

輕紅下了決心，躡手躡腳地回去盤算計劃。

……

次日，秦鸞醒來，發現一貫服侍自己洗漱的丫鬟輕紅不見了。

對這個丫鬟有印象，有著不錯的容，做事細心，擅察言觀，服侍起來讓人很舒心。

稍一打聽，聞持危漫不經心地說：“是個可用的人才，我將調到別去了。”

秦鸞頓時笑贊自己的夫君真是個惜才的善人，聞持危坦然地了。

唯有雪竹，在為挽發時總是一副言又止的表。

說什麼好去，誰能想到，那丫頭現在被發配到後苑清茅廁，倒夜香？

雪竹想不通，輕紅那樣善解人意的小姑娘，怎麼就得罪了姑爺，毫無憐惜地給發配到那樣的地方。

“走吧，該回門去拜見岳父岳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