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瑤初瞧見來人後，目微微一頓，眼中閃過一驚訝。

他怎麼突然來了。

攥著手指頓覺，有些窘迫。

最近鋪子里忙，灰頭土臉的都沒時間打扮，看起來很是邋遢……

沈淮序眸微瞇，打量起。

外頭罩了件暗紫的長衫，卻搭了鵝黃的比甲，一點也不協調。

發凌，甚至有幾縷散落在額前。

半月不見，瘦了一圈。

沈淮序蹙了蹙眉，“你這是在做生意，還是在坐牢？”

宋瑤初：......

正所謂開店容易，守店難。

天天守在鋪子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確實和坐牢沒啥區別。

這話沒法接，捋了捋額前的發說：“沈世子找我，可是有事？”

“最近生意如何？”

“托沈世子的福，生意好的。謝謝你給我介紹生意。”

“只有口頭道謝？”

“……”

原來是來討要謝禮的。

“沈世子，請稍等一下。”

宋瑤初說完，轉回到鋪子中，挑了一瓶男士香水攥在手里。

隨後，遞給了他。

“這是……上回答應送你的。”

指的是溫生辰宴上，只送了一瓶香水給沈硯，卻沒有送給他。

他向討要的。

沈淮序手接過，角掛著似有若無的笑意，“一瓶香水，就想打發？”

宋瑤初：……

那不然呢，總不能把賺的那些錢吐出來，再還給你？

可舍不得。

試探著問：“沈世子，你想要什麼誠意？”

沈淮序淡淡道：“聽聞京城新開了家飯館，味道不錯。”

這是讓請客吃飯？

若是一頓飯能解決，倒也不錯。

擇日不如撞日，今天把飯請了，人也算還了。

以後，互不相欠。

笑了兩聲，問：“沈世子……你用過晚膳了嗎？”

而沈淮序剛散值，便馬不停蹄地趕來鋪子，哪有空用晚膳。

“還沒。”

宋瑤初又笑了笑，“沈世子若是有空，我請你吃飯如何？”

沈淮序勾勾角，畔含笑，“有空。”

——

一炷香後。

他們去了京城新開的飯館。

二人相對而坐。

這還是第一回同沈淮序吃飯，宋瑤初略顯拘束的理了理袖。

這時，店里的小二送來菜譜，“二位客，這是菜譜，喜歡吃什麼盡管點。”

宋瑤初看也未看，直接將菜單推到了沈淮序面前，“沈世子，你先點吧。”

沈淮序淡淡說：“你看著辦，我都可以。”

“那我隨意點了？”

“好。”

倒是不挑剔，好。

宋瑤初選了店里的幾道招牌菜，將菜單還給了店小二。

一炷香後，一盤熱氣騰騰的糖醋排骨端上了桌。

宋瑤初拿起筷子夾了塊，剛想往里送。

可轉念一想，今日是請客，總該招待招待客人。

手停在半空中，調轉了方向，將夾到了沈淮序碗里。

“沈世子，請吃。”

沈淮序垂眸，看著碗里的糖醋排骨，遲遲沒有筷，“我不吃甜食。”

宋瑤初：......

你不吃甜食？

那之前我送錯的糕點，你咋一盤全吃了？！

“這是糖醋排骨，醋加的比較多，口不是很甜，反而有些偏酸。”

“我也不吃醋。”

宋瑤初：(ー`´ー)

讓你點菜又不點，上了菜卻說不吃，真難伺候！

深吸一口氣，不想再理會，自己夾了塊吃。

余卻瞥見沈淮序夾了盤里的糖醋排骨，放到口中咀嚼。

不是說不吃嗎？怎麼又吃上了？

神分裂？

須臾，沈淮序拿起一邊的帕子，慢條斯理地了瓣。

“你搛給我的，才勉強吃一口。”

“......”

我謝謝你，這麼給我面子。

後面又陸陸續續上了幾盤菜。

沈淮序倒也沒過分挑食，每個菜都吃了一點點。

最後上的，是一盤水煮蝦。

平日里宋瑤初不吃水煮蝦，覺得有些腥。可依稀記得沈淮序飲食清淡，就給他點了一盤。

然而......

沈淮序竟拿起一邊的公筷，將蝦夾到了面前的盤里。

“怎麼不吃了？”

宋瑤初隨意找了個借口，“我不太喜歡吃蝦，剝起來太麻煩。”

忽然間，沈淮序面一黑，話里話外著一濃濃的醋味。

“沈硯搛給你的就吃？”

宋瑤初：“啊？”

一臉懵，過了許久……才反應過來他這話是什麼意思。

都過去多久了，怎麼還記得那次宴席，沈硯給夾菜的事……

罷了，懶得和他扯這些。

宋瑤初撇撇，“沈世子，我今日胃口不佳，剩下的菜就不吃了。”

沈淮序瞥了眼桌面上空了的飯碗。

“胃口不佳，你吃三碗飯？”

(ー`´ー)

行行行，我吃的多可以了吧？

呵，宋瑤初扯了扯角。

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不想與他爭執蝦的事，垂下頭，拿起盤里的蝦開始剝皮。

卻被沈淮序奪了過去。

？！

大哥，還讓不讓人吃蝦了？

以後再跟你一起吃飯，我跟你姓！

有病嗦。

然而，沈淮序并非不讓吃蝦，而是幫將蝦皮剝去，連里面的蝦線都剔得干干凈凈，重新放回盤里。

“不是嫌剝蝦麻煩麼。”

原來……誤會他了。

沈淮序的雙眸掃了過去，“心里在罵我？”

宋瑤初心虛狡辯，“我沒有。”

“我心懷恩，長這麼大，還是第一回有人幫我剝蝦。”

“放心，會有下次。”

不會吧……還要我請客吃飯？

宋瑤初埋頭吃蝦，選擇裝死。

其實白灼蝦味道還可以。

蘸了醋也沒那麼腥。

——

用完晚膳。

宋瑤初與沈淮序走出了飯館。

此時，天已暗。

兩側街道陸續燃起了燈火，路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漸行漸。

二人走至巷口。

宋瑤初停住了腳步，“沈世子，我要回鋪子一趟。”

沈淮序皺眉，“這麼晚了，還去？”

“嗯，鋪子里有些事要理。”

“哦。”

“沈世子，有一件事……我想問你。”

鼓足勇氣，將最近這些時日的疑問出了口。

“那顆夜明珠是你送我的嗎？”

“嗯，送你的生辰禮。”

宋瑤初的心口微，鼻頭瞬間一酸。

自外婆去世後，他還是第一個記得生辰的人……

“你為何要送我如此貴重的禮，又為何幫我的鋪子招攬生意？”

此時，天已經完全暗淡下來。

四周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二人離的很近。

宋瑤初都能輕易的聽見，他漸漸加重的呼吸聲……

“宋瑤初，你是真傻，還是反應遲鈍。”

“這兩個詞都是貶義的，我能不選嗎？”

沈淮序擰眉，“我沒跟你說笑。”

他突然嚴肅起來，嚇了宋瑤初一跳。

空無一人的巷口，冷冷清清，時不時有涼風從里頭竄出。

吹著屋檐上懸掛的燈籠，微微搖曳，隨風擺。

這時——燈芯滅了。

四周漆黑一片。

不知是害怕還是張，宋瑤初攥著袖。

心臟“突突突”狂跳，

周圍實在太黑，看不清他的神。

只覺氣息越來越近，低沉而帶有磁的聲音落在耳畔。

“我的心意，你當真看不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