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騙固然不對，可絕對不許的婚姻遭到破壞。

至于裴青玄……

那個瘋子！

李嫵痛苦地咬了牙，該怎麼辦，該如何擺他。

許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這日夜里的夢里，李嫵夢到了裴青玄。

他一手握著鮮淋漓的長劍，另一只手拎著團黑乎乎的東西，看不真切，只知一味地逃跑。

直到踉蹌摔倒在地，扭頭便見他一步步朝走來，逆著，那張英俊臉龐含著溫和的笑意，連著嗓音也是那般溫：“阿嫵跑什麼？”

“你能跑到哪去呢？”他似喟嘆，嘆的不自量力，忽而笑意更深了些，語氣輕松：“阿嫵，看看朕送你的禮。”

語畢，他將那團黑漆漆的東西擲向。

那東西在地上骨碌碌滾了幾轉，待滾到的邊，才看清那是楚明誠的人頭。

長發凌，鮮模糊，睜著一雙不甘的眼，虛弱：“阿嫵，我好痛。”

“不，不要——”

李嫵陡然驚。

漆黑床帷間，一雙溫熱的臂彎連忙抱住：“阿嫵，怎麼了？做噩夢了？”

李嫵額前已然滲出一層細細的冷汗，睜著木然的雙眼盯著面前之人好一會兒，忽然慌張地抬手，去他的臉、他的脖子、他的膛，確定他完好無損，一陣釋然淚意奪眶而出，將臉埋進楚明誠懷里，抱著他：“夫君……”

“別怕，我在呢。”楚明誠抱了：“噩夢而已，都是假的。”

李嫵不語，只將自己完全在他的懷里，試圖從這溫熱結實的男人軀里尋求一份安全以抵夢中的那份恐懼。

這是的男人。

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告訴自己，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是拜過天地、宴過賓客，世人祝福的姻緣。

就算裴青玄是皇帝又如何？

皇帝不顧禮法，強搶臣妻，也要被世人唾罵，臭萬年！

胡思想了許久，最後在楚明誠的溫輕哄與極度疲累中沉沉睡去。

好在自這日噩夢後，李嫵再未夢到過裴青玄。

元宵過後，這個年也算過完了。百姓們重新為營生奔走忙活，各司衙門也開印恢復運作，就連天氣也呈現回暖之勢。

看著屋檐上最後一點積雪融化于暖之下，李嫵開始期待春日的來到。

想，一年之計在于春，等春天到了，一切都會變好的罷。

就在倚靠著窗牖滿懷期盼時，大丫鬟素箏腳步匆匆，掀簾：“主子。”

素箏一向穩重，見這般慌模樣，李嫵斂眸，正看：“怎麼了？”

素箏屈膝，面憂道：“太後派人，請您現下宮。”

李嫵驚詫，這非年非節，也非十五初一，太後怎會突然進宮？

正躊躇彷徨著，素箏輕聲提醒：“主子，宮里來的嬤嬤還在前廳等著呢。”

終歸宮里旨意不可違抗。

細白指尖掌心，再次抬眸，李嫵面上也恢復淡然，嗓音平靜：“讓宮里貴使稍候，我稍作梳妝，再隨宮。”

第14章

午後明凈的斜照于皇宮恢弘大氣的重檐廡殿頂上，層層疊疊的碧綠琉璃瓦澤閃耀，屋脊上的走映著湛藍的天空威風昂首，莊重森嚴。

黃緞轎于慈寧宮門前停下，轎簾掀開，一襲青碧綾紗斜襟旋襖的李嫵彎腰走出，仰臉看到那上書龍飛舞“慈寧宮”三字的褚黃牌匾，忐忑了一路的心總算落回肚里，踏實下來。

還好是慈寧宮。

天知道有多擔心裴青玄假借太後之名誆進宮。自他當街將打暈劫到茶樓，好似什麼荒唐的事發生在他上，都變得并非不可能。

稍定心神，隨慈寧宮的嬤嬤一同。

許太後侍弄花草，便是蕭萬木凋零的瑟冬日，庭院里栽著的臘梅、一品紅、冬青、松樹等花木也長得葳蕤茂盛，給這典麗堂皇的慈寧宮添了幾分悠閑清妙之。

移步換景間，李嫵于暖意融融的殿見著了許太後。

那著石青紋長襖的太後娘娘正站在黃花梨嵌螺鈿牙石花鳥高幾旁，手握著把纏紅繩的銀剪子，慢條斯理修剪著幾支梅花。聽到珠簾清脆的撞聲，抬眼看來，見著來人，那雙本就和藹的眸子彎起：“阿嫵來了。”

稔的口吻就如家中親近的長輩，霎時將李嫵帶回到從前。

出生那年，恰是父親任命太子太傅的第一年，長兄李硯書也被選為太子伴讀，進太學與皇子公主們一同讀書。

那時，裴青玄五歲，得知太傅家添了個小千金，好奇拎著賀禮去瞧。

據長輩們說，小太子登門時，正哭鬧得厲害，瞧見太子後，就不哭了。後來太子手抱，還睜大一雙眼睛朝太子咯咯直笑。

這話李嫵也不知是真是假，但長輩們都這樣說，姑且當作是真。

總之在這之後，小太子便將當作親妹妹般，時不時來府中探。

待到長大一些，因著模樣生得可，又了許皇後的眼緣，許皇後經常進宮玩。在五歲之後，皇後還命人單獨在儀宮後殿收拾出一間屋子，方便留在宮里小住。

那些無憂無慮的快活日子，如今再想起來，恍如前世夢境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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