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男子去看子嗣，有傷面，還得想想如何措辭，才不傷了他的尊嚴……

“要我說，你就是在院里悶太久，把子悶壞了。若是平日多出去走走，也不會這麼容易病倒。”清脆靈的嗓音將李嫵的思緒打斷，一抬眼，就看到斜對面坐著的嘉寧郡主正盈盈著自己。

作為端王夫婦最疼的，嘉寧郡主驕縱，本心卻不壞。新帝登基後，嘉寧就被指婚給了李嫵的次兄李遠。待到今年五月，這個千百寵的小郡主就會正式過門，為李嫵的二嫂。

現下邊閑閑地咀嚼著芙蓉糕，邊與李嫵道：“你快快好起來，待開了春，天氣回暖，我帶你去打馬球，踏春登高，劃船游湖，多，也能更結實。”

李嫵看著這無憂無慮的小郡主，眼底也染了笑：“那我就先謝過二嫂了。”

一句二嫂喚得小郡主紅了臉，答答道：“我還沒嫁過去呢。”

一旁的崔氏笑道：“快了快了，再過幾個月，咱們就是一家人了。”

壽哥兒和安姐兒兩個小娃娃也有樣學樣，呼呼道：“對，叔母是我們家人！”

一時間棲梧院充斥著歡聲笑語，直至申時，日頭偏西，崔氏與嘉寧郡主才起告辭。

臨走前嘉寧邀著李嫵：“再過幾日便是上元節，你和楚世子出門看燈麼？若去的話，咱們可以一起呀。”

上元燈節是長安城的盛事，往年李嫵也都會出門看燈，只今年病著，再加上除夕宴的事影響心，并不怎麼想出門。

正斟酌著該如何婉拒，便聽崔氏溫聲道：“阿嫵，你隨他們一道吧。你次兄那個笨拙舌的，一見到郡主舌頭都不知道往哪里放，若是有你和妹夫陪著，他也不至于太拘謹，郡主也能自在些。”

嘉寧那點小心思被點破，雙頰唰得又紅了，卻著：“我…我還沒答應跟他去呢。”

崔氏故意夸張地啊呀了一聲：“不得了啦，這要小叔子知道，今夜怕是要難過一宿了。”

“玉姐姐！”嘉寧的臉更紅了，跺著腳背過。

李嫵也知自家次兄是個悶葫蘆，若真與郡主單獨出門，怕是一整夜都局促地說不出幾句話。而上元燈節又是未婚男難得見面訴衷的好機會……略作思忖，為著次兄的滿姻緣，頷首應道：“既如此，到時候咱們一起去，人多也熱鬧。”

嘉寧一聽，眼睛也亮了：“那就這樣說定了，到時候我和你次兄坐車來你府上，與你們會合，不見不散。”

李嫵笑著說好，崔氏則憾地掃了眼安姐兒和壽哥兒：“要不是這兩娃娃太小，燈市又人多擁，我也想隨你們一道去。”

李嫵彎眸安：“孩子長起來快，過兩年就能帶出去一塊兒玩了。”

崔氏笑了笑，再看自家那雙伶俐可的孩子，心下那點微小憾也被兒帶來的幸福充實所掩去。

且說棲梧院這邊妯娌姑嫂間溫馨笑語，國公府另一端的春藹堂，卻是門窗掩，一片鬼祟。

趙氏端坐在長榻邊，擰眉看著下首那著深藍道袍、眉心一顆大黑痣的圓臉婆子許久，才再次將視線落在桌邊那個棕瓷瓶上。

“你這藥，不會有損吧？”趙氏遲疑道。

“夫人這話說的，這藥是要給世子爺用，您便是借我一萬個膽子，我也不敢拿些損傷的虎狼藥糊弄您啊。”那長著大黑痣的馬道婆一臉誠摯，只差沒指天發誓：“您放心，這藥名喚盡歡風月丸，乃是風月樓不對外傳的寶，平素只有來了王公貴客，風月樓的媽媽才舍得拿出來。婦人有所不知，這藥非但于無害，還有滋補腎之效。也就是我與那媽媽是三十年的舊，又花了足足五十兩紋銀，才舍了我這麼一顆。不然您自個兒想弄，就算花上百金，也不一定能弄到。”

聞言，趙氏眉心皺了皺，一旁的嬤嬤察言觀，沒好氣瞪了馬道婆一眼：“你這糊涂婆子，我們夫人什麼份，怎會去弄這些東西。”

這般一嚇，馬道婆面驚慌，忙從凳上起，邊抬手打邊哈腰賠罪：“瞧我這張破，夫人是神仙般的人，目下無塵，哪里知道這些腌臜東西。”

趙氏見這婆子也算知識趣，清了清嗓子，慢悠悠道：“行了，你個婦人家也不容易，難為你為我的事盡心，大過年的也奔走不停。”

說著，以眼神示意嬤嬤將那瓶藥收下，語氣淡淡：“晚秋，帶去你屋里喝杯熱茶再走吧。”

嬤嬤會意，將藥揣進袖里，便領著馬道婆從正屋里退下。

不多時，晚秋嬤嬤就折返回來，里還不屑念叨著：“這個馬婆子還真貪，給了兩百兩銀子并六匹好緞子還不知足，臨走連奴婢屋里的幾碟糕餅也裝走了，說是帶回去供奉三清祖師，嘁，誰知是端上了香堂，還是進了的五臟廟。”

趙氏并不計較這個，只接過嬤嬤遞來的那瓶藥，放在掌心盯了許久，面凝重又猶疑。

嬤嬤見狀，悄聲湊上前：“夫人，馬婆子剛還說了，若真要行事，最好在您院里安排……”

話未說完，就見趙氏瞪大了眼：“這如何使得？！”

嬤嬤嘆道：“棲梧院那邊盯著，上回的事，您忘了？”

上回便是指中秋那回，李嫵來了癸水，夫妻無法同房，趙氏便趁著兒子酒醉，安排了個小丫鬟得溜溜鉆進了他的被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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