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祈願 好險啊，下次還敢。

也許是因為金穗節的緣故，此時的金華寺線灰暗，四下無人，安靜異常。

偶有人影，卻也只是過路人罷了。

儲瓔抓著謝聆風的袖沖金華寺，一直跑到寺的大樹下邊。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儲瓔才安下心來，松開了手指，面對著謝聆風。

忽然，吹起了一陣風。

儲瓔一擡頭，卻發現自己和謝聆風居然正好站在金華寺的祈願樹下，這棵樹已有百年，巨大的樹冠如同一座撐開的傘，橫貫了整個寺廟的庭院之中。

這一陣夜風吹過的時候，樹枝上掛滿的黃帶隨風淩飛揚，如一片升騰翻湧的黃雲。

儲瓔了口氣，正準備開口，一對上視線，卻發現謝聆風正看著自己。

“力不錯，能跑這麽遠。”謝聆風角上揚，眼眸如星，含著笑意說，“姑娘，你與尋常姑娘很不同。”

“那是。”儲瓔說起這個就有神了，“他們看我瘦，都覺得我弱不風，其實我能扛起一百多斤的……”

儲瓔本想說“豬”，卻冷不丁想起自己是來做什麽的，立刻把最後這個字咽了回去。

時間迫，事態急！明明不是來跟他聊天的啊！

“不對，我今日是想跟你說……”

“我知道。”謝聆風的聲音清澈而真誠，“之前有位元寶姑娘，已經將你的難告訴我，可我認為，我們之間的緣分，不該止步于此，所以堅持要見你一面。”

他一面說，一面緩緩上前一步。

他高挑的形有一種獨屬于習武之人的健朗，卻不顯迫，只覺得年氣十足，像是一風，又像是燃著火，灼灼的視線從他的眸中溢出來，流淌在儲瓔的上。

“還姑娘不要覺得冒犯。”他誠懇道。

“不會冒犯，是我有錯在先。”儲瓔心中糾葛，又覺得可惜。

他說話直接不用猜，什麽心都寫在臉上，是儲瓔最偏好的直接的人，格又溫和，長得還好看……

如果不是皇上忽然賜婚，恐怕最後，真的會選他。

“不知姑娘為何提出一切不作數的說法。”謝聆風看著的眼睛，笑容中帶著幾分苦，“我初次見姑娘，便覺得姑娘可，與我見過的京城子著實不同，雖然只出眼睛，可我心中已是屬意萬分。”

儲瓔微微一僵，耳通紅，咽了口唾沫，一時間居然不知作何反應。

他怎麽……怎麽這麽直接？原本打好的“速戰速決”腹稿，一時間居然全然沒了用。

“若不是姑娘，我也沒那麽大的力去考武狀元，如今我已登榜，日後雖然不能保證飛黃騰達，小有職權在手卻已有保證，姑娘，你若有難，我能……幫你做什麽嗎？”

儲瓔心中微，緩緩了拳頭。

“我確實有難，謝公子，你也確實幫不了我。”儲瓔也誠懇的，過豬頭面仰頭看著他，眼睛晶晶亮的，正是那雙謝聆風在人群中一眼認出來的漂亮眸子。

帶著小豬面，有些喜，又有些可。

謝聆風看著的面，又看著一本正經的解釋，忽然直接笑了起來。

他笑起來很爽朗很英俊，很有的氣息，在這夜裏很是紮眼。

“有沒有別人說過，姑娘，你真的很可。”

“我爹娘說過，哥哥說過，還有你。”儲瓔被誇，也覺得心很好，“但大多數人，會覺得我不守規矩。”

“沒有人能守一輩子規矩。”謝聆風道，“所以，我想等你。”

儲瓔徹底愣住了。

“也許是等一個機會，也許是等一個你的需要，或者以後我們再也不能相見，可我會記得你。”謝聆風笑著看，“你呢，會記得我嗎？”

儲瓔剛想點頭，卻聽到外頭傳來腳步聲。

頓時覺得渾的都要涼了，趕推他。

“快，快走。”

“怎麽？”謝聆風見忽然張至此，眉頭皺起，一擡眸，卻覺得這寺中氣息不對。

方才放松了警惕，如今他繃神經才發現，周圍居然已經蔽了不人，何時來的？氣息藏的這麽出神境，不像是尋常人。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多高手？”他問儲瓔。

“啊？”儲瓔不知道他指的什麽，只以為陸聿衡帶了一幫高手來捉了，頓時嚇得渾冷汗。

“我不想連累你，謝聆風，你快走，以前的事，你就當從未發生過，好嗎？答應我。”儲瓔飛快一面說一面推他走。

“……”謝聆風深深看了一眼，“好。”

“你不會有危險吧？”他臨走前又問。

“你在這兒我才會有危險，快走！”

謝聆風聞言，才用最快的速度翻出了金華寺的高牆，他作很利索，飛快消失在夜中。

儲瓔見此，終于緩緩松了口氣，好歹沒有連累他。

可還沒等過氣來，便聽到悉的腳步聲已經抵達自己的後。

立刻起來，從一旁的木架上拿了一條黃布條，然後做作的走到書寫臺前，拿起了朱砂筆，像是裝模作樣的要寫祈願。

然後僵住了。

——因為不識字，更不會寫字，甚至連筆，也是一年前剛學會握的，如今太久不練，筆也拿錯了。

這一套作下來，背後果不其然傳來一聲冷笑。

儲瓔尷尬地閉上了眼睛。

壯不努力，幹壞事徒傷悲。

“原來儲姑娘跑這麽快，是為了來此地祈願？”陸聿衡緩緩站在的側，他已摘下面，兩只白的面都在他的手中，散發著寒，讓儲瓔莫名打了個哆嗦。

“是，是啊。”儲瓔有些磕，“忽然想來，就自己來了。”

儲瓔覺得，謝聆風在時，清風拂面，暖融融的。

陸聿衡一到，此仿佛瞬間降至冰雪世界，氣氛瞬間冷凍，令人哆嗦。

好在事已經完全解決，儲瓔覺得，自己今夜終于可以睡個好覺了……前提是過了陸聿衡這一關。

儲瓔假裝順勢放下手中的筆，開始東張西，“阮姑娘呢？怎麽不……”

“已讓人送回府。”

陸聿衡側垂眸看，看到面上那張可笑的面，一手，直接扯了下來，扔在了地上。

一陣風再次吹過，儲瓔仰頭看著他，眼神有一瞬間的防備和張。

陸聿衡冷冷看著，褐的眸子眼生寒意。

儲瓔緩緩退後一步，有些不明白，陸聿衡明明對其他人都彬彬有禮，溫和儒雅，唯獨對自己態度最壞，就這麽有本事，能回回都激怒他麽？

“太子殿下要……要不要祈願。”儲瓔試探著把手中的黃布條遞給他，“聽說很靈的。”

陸聿衡沒有接布條，氣氛沉寂了半晌，就當儲瓔以為他要開始揭穿的時候，他卻只緩緩道，“好啊，那你先寫。”

儲瓔知道他在怪氣。

他知道自己不識字的，想故意讓出醜……所以半晌都不。

陸聿衡微微揚起下，冷笑，“怎麽，不會寫嗎？”

他還想繼續說什麽，可話音還未落，便聽到儲瓔著頭皮說，“怎麽不會，我會！”

陸聿衡瞬間咽下了後邊的話，似乎準備持筆的手僵在原。

儲瓔拿起筆，按照剛才小豬面的模樣，在黃布條上畫了一只象的豬。

“好了。”儲瓔放下筆，“到你了殿下。”

陸聿衡看著那只豬，眼角了。

他抓起筆，瞇著眼在黃布條上，寥寥幾筆，畫了一個錢幣的形狀。

儲瓔疑看著他，見他沉著臉，把布條給一旁的楓亭，“掛上。”

楓亭低頭應聲，隨後便幾步飛上了樹，在樹枝的最頂端，旁人都掛不上的高，把兩條帶打了個死結，穩穩綁在了樹枝上。

儲瓔覺得離譜。

“那什麽啊？”

什麽玩意兒，他居然真綁上去？鬧著玩，他也鬧著玩？

儲瓔雖然知道問了他會不高興，但還是忍不住問，“殿下，你想賺銅板啊？”

“……”陸聿衡沉默了一瞬，緩緩道，“以你的本事，看不懂也正常。”

什麽話！

儲瓔剛想轉過頭瞪他，接到他的眼神時卻立刻慫了，又老老實實把頭轉了回去。

不過……陸聿衡雖然不高興，卻也沒說什麽別的，似乎沒有發現方才做的那些事，這是萬幸。

好險啊，下次還敢。

心中緩緩松了口氣，故作輕松道，“那現在沒事了，殿下，我回府啦。”

陸聿衡不言，儲瓔也不想理他，自顧自往外走，可剛走到門口，卻覺一陣淩厲的疾風朝著自己的面門剮來。

丸辣，陸聿衡要殺！

這是儲瓔的第一反應，隨即覺得背後有人一把掐住了的後脖頸，那手極為有力，是想象之外的滾燙，直接將如提溜小貓一般提溜的飛了起來。

“誒誒誒……”儲瓔驚慌大。

“別吵。”陸聿衡的聲音從耳邊重重地撞進的腦子裏，溫熱的氣息夾帶著一極為好聞的清冽香氣。

儲瓔腦子發蒙，不是陸聿衡？那是誰？

眼睛一瞇，看到一個黑人閃現過來，伴隨著刀閃過，鋒芒直刺向陸聿衡的面門。

“啊啊……”儲瓔嚇得驚。

“閉！別！”

儲瓔被陸聿衡揪著後脖頸擺弄來擺弄去，像個盾牌似的躲著那鋒刃的寒風，儲瓔本閉不上，寒風直接灌進的嗓子裏，差點給嗆住。

隨即，一陣力道襲來，的臉直接撞進了陸聿衡的懷裏。

他的懷裏邦邦的，又有些彈，又有些溫熱，卻把儲瓔撞得鼻子生疼，眼冒金星。

“哎喲！”儲瓔的聲音悶在他的懷裏，陸聿衡作微微一頓。

對方的刀卻也正在此時找到了破綻，陸聿衡立刻一閃，卻只見那鋒刃直接刺穿了的袖，隨即嘩啦一聲，布料被割破，袖裏散碎的那些東西都掉了出來。

三張帕子，和一封信，如楓葉一般搖搖晃晃，氣定神閑的飄落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