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期 沒有人能為發聲嗎？

“既然如此，君子人之，不若今日便把婚期定下。”皇帝看向皇後，“皇後覺得如何？”

“回皇上話，今日立秋，再往後拖下去冬下了雪，凡事都不方便。”皇後帶著笑意，“依臣妾看，這個月二十七，日子就不錯。”

不是？這個月？

聽到這些話，儲瓔腦仁都要炸了，明明是來退婚的，怎麽還了催婚了？

現在還能怎麽辦。

難不真要不管不顧拿著刀架在自己脖子上或者太子脖子上大鬧一場，倒是不怕的，可爹爹和哥哥會不會被牽連？

難道就真沒有一個人聽到說話嗎？沒有人能為發聲嗎？

“皇上，皇後娘娘！”再次大聲開口，“臣不願……”

“皇額娘所說的二十七日，確實是個好日子。”陸聿衡再次開口，他聲音雖然不大，卻是氣十足，輕易便把儲瓔的話頭生生摁了下去。

倒像是故意打斷了的話。

他接著說。

“可距今只有二十七日，即便從今日開始準備，也不免匆忙了些。”

一旁的儲瓔很是贊同，二十七天怎麽行呢，不如拖到死吧。

“那皇兒的意思是？”皇後笑著問。

“不若十月初十，取十全十之意，如此，也不算辜負父皇的意。”陸聿衡的回答相當標準。

皇上聞言，自然也沒有什麽異議。

“十月初十，確實不錯，就這一日吧。”皇上一揮手，“行了，你們退下吧，朕與子侑還有要事相談。”

“是。”皇後福了福子。

“不是，皇上，我也還有話……”儲瓔還想再給自己爭取爭取，卻覺手腕陡然一涼，像是被一條溫涼的蛇纏在了皮上，那力道略帶一暗勁。

低頭一看，居然是皇後用冰涼的護指捉住了的手腕。

“好好，難得來一次宮裏，隨我去賞會兒秋。”皇後的眼神已與方才大不相同，聲音雖然與方才一樣溫和帶著笑意，可了儲瓔的耳朵，卻覺森冷得很，背後直冒皮疙瘩。

“說來也巧，你爹爹明日還要來此面見皇上，勤政殿本就不是姑娘家該待的地方，你能，已是皇上大發慈悲。”

皇後的話裏話外的意思，已經昭然若揭。

但凡有點腦子，都能聽出話中的威脅之意。

儲瓔理解為——到這裏便可以了，胡鬧還是有個限度，不然連累了你爹，有你後悔的。

言，又止，嘆了口氣，最後耷拉著腦袋，被皇後娘娘帶了出去。

沒注意到，轉後，陸聿衡眸沉沉地看了一眼。

儲瓔出勤政殿時天已經有些暗，夕的餘暉還在，卻顯得有些黯淡，已經沒了剛宮時明晃晃的那勁兒。

候在勤政殿門口的元寶見儲瓔安然出來，不由得松了口氣，可一看到自家小姐那表那樣子，就知道儲瓔肯定沒功。

元寶微微在心中嘆了口氣，皇上金口玉言，何時收回過命？小姐能全須全尾的從勤政殿出來，已是奇跡。

本以為這就要回府了，畢竟宮外子不可逗留宮中，等到天黑宮門落鎖，們便出不去了。

可是這位皇後娘娘卻非要拉著儲瓔去花園看花。

儲瓔幾次拒絕要回去，皇後娘娘都沒有放手。

“本宮有一株紫，正在這幾日傍晚開，錯過了今日，可就看不著了。”皇後說到此，將儲瓔的手拽得更，面上笑意更甚，“快，隨我來。”

儲瓔只能帶著元寶跟上。

在儲瓔的想象中，花園應該很大，可卻沒想到，居然有這麽大。

八角亭佇立在水面上，翼角懸停著鎏金驚鳥鈴，風過時輕音流轉，仿佛在水面上驚起一層淡淡的水痕，仔細一看，是的錦鯉浮在水面上，攪碎了波紋。

儲瓔看著那些奇異瑰麗的花草，幾乎目不暇接，幾乎合不上。

儲瓔想，這些花若是能挖一株回去給娘親，應該有多高興啊。

跟著皇後的腳步慢慢走，皇後作優雅，卻搖搖晃晃……沒辦法，這一段的花石子路漂亮歸漂亮，踩在上邊實在是腳底板生疼。

“怎麽樣，還好嗎？”皇後轉頭看，眼中帶笑，“若是不舒服，不如去棲雲亭歇息會兒。”

“不必……”儲瓔還未說完，皇後已經往前方那八角亭走去。

顯然，剛才并不是在征求的同意，而是告知一聲。

儲瓔的聲音卡在嚨口。

終于懂了，宮裏這些人，上到皇上皇後，下到陸聿衡的侍從，從來就不會聽人好好說話。

二人在八角亭落座之後，宮送來一壺清茶，皇後便如此不不慢地喝了起來。

儲瓔有些著急，這麽喝下去，今晚真回不去了。

于是主再次開口，“皇後娘娘，時辰不早了，臣得回家，爹爹說了，不可在外夜宿。”

皇後托著白玉杯，輕輕喝了一口熱茶，笑道，“你們年輕小姑娘，怎麽凡事這麽著急。”

“……”儲瓔心想你不急是因為你住宮裏啊，你住外頭試試呢？

還有，花呢紫花呢？

這皇後究竟想做什麽？

正在這時，皇後的宮俯，在皇後耳邊說了些什麽，皇後面有些微妙，用儲瓔也能聽見的聲音道，“今日就不見了，本宮還有客人在此，況且，賜婚之事已定局，即便我有心幫忙，也沒辦法替做主的。”

說完，還略帶為難的看了儲瓔一眼。

“？”儲瓔莫名其妙，跟又有什麽關系了。

見儲瓔捧著已經放的微涼的茶咕嘟咕嘟幹了，一句接話的意思也沒有，皇後眼角微微一，半晌才不自然地說，“罷了，已經這麽晚了，讓回去實在是太不近人，就允過來吧。”

原來你知道已經這麽晚了？

儲瓔一口茶差點嗆在裏，趕忙放下杯子，“既然已經這麽晚了，皇後娘娘，不如我這就回……”

“你來了？ ”

儲瓔再次被打斷話語。

皇後宛如有背後知，那人還未走近，便回過頭道，“乖孩子，快過來。”

儲瓔總算是看明白了，不是傻子，如今這一幕，應該早就特意為準備好，所以才費了這麽大的功夫讓來花園。

只見不遠聘聘婷婷走來一位姑娘，著浮綾，頭飾簡單——一支梅花簪，一束纏枝珠花束起烏黑秀發，妝容清淡，像是未施黛，卻是朱眸，遠遠走來便如那天邊降下的仙子一般，端莊又大方。

只是今日倒像是哭過似的，眼尾一抹淡紅，著實是脆弱惹人憐。

來到皇後面前，姿舒展地行了一個禮，并轉頭朝著儲瓔福了福子。

“臣阮明月，給皇後娘娘請安……見過這位姑娘。”

儲瓔急忙起還禮，可作并不練，這一來，兩廂比較，便如那鴨子與天鵝，高下立現。

行禮過後，阮明月從側的丫鬟手中接過一個匣子，雙手擺在皇後面前。

“娘娘，臣不才，前些日子不在京城，是在江南跟隨師父學習刺繡，有幸跟師父求來親手繡的雙面蘇繡，獻給皇後娘娘，娘娘不要嫌棄。”

“好孩子，難得你一片孝心。”皇後打開那匣子，便見那雙面蘇繡在昏暗的花園中幾乎是熠熠生輝，可見用的是上好的質，一面繡的清麗山水，一面居然儼然是皇後的畫像。

皇後見此，自然是驚喜連連，不釋手。

儲瓔卻只覺得自己像個傻子似的，被擺在這兒礙事。

對此倒是沒什麽緒，只在乎自己能不能按時出那個宮門。

“明月，難怪京城人人都對你贊不絕口，一笑能三春，你確實是當得起這個名頭，也不知，這世上什麽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你，若是你有可心的男子，一定要告訴本宮。”

儲瓔聽到這裏頓時神了。

如此有禮有節，如此天仙相貌，如此可心的子，若是配了旁人豈不是可惜？

剛想推薦太子，便聽到這位明月的姑娘帶著些委屈地哭腔道，“臣的心意，不敢欺瞞娘娘，臣這輩子，只對太子哥哥……”

“你，你住口。”皇後急忙攔住了明月，“胡說什麽呢，皇上已經賜婚太子，與儲瓔姑娘婚，這如何能改。”

儲瓔一愣，這下有意思了。

方才在勤政殿，皇後娘娘可不是這麽說的。

想來想去，只有一種可能——皇後娘娘不能違抗皇上的聖旨，卻想讓儲瓔知道太子殿下真正屬意的是面前這位姑娘，所以特地的提醒。

可提醒又有什麽用？這婚，恐怕是最不想的，若是能換，立刻就換，還用得著皇後暗示？

阮明月聽到皇後的話，眼淚便如那斷了線的珠子似的往地上砸，哭得傷心極了。

“儲姑娘，抱歉，我不知……不知你是……我與太子哥哥一塊兒長大，誼甚篤，如今造化弄人，明月沒有旁的請求，只求儲姑娘不要介意我的存在，好好對待太子哥哥……”

“哎呀，你哭什麽，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欺負你呢。”

儲瓔趕從懷裏出自己用的帕子，上前幫阮明月眼淚。

阮明月正沉浸式哭泣，忽然間臉上便蒙上了一塊栗子味的帕子，一只手就這樣冒昧的了過來，在的臉上胡的抹。

那人一邊抹還一邊說，“姐妹，沒有什麽介意不介意的，你跟他誼甚篤，為什麽不早點與他定了親事呢？”

儲瓔經常給自己汗，都是這麽的，如今好心替阮明月，輕輕一抹，便看到手帕子上又白又紅的。

恍惚一擡頭，便發現阮明月用一種不可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甚至都忘了掉眼淚，眼角的紅痕已經被沒了，出原本的，雖然仍舊白皙，卻沒有方才那麽楚楚人。

那眼角的薄紅，居然是畫上去的？

儲瓔震驚。

阮明月的手都僵了，手指發抖，輕輕用手在臉上了，下來一塊黃黃的顆粒。

儲瓔一看，尷尬了，那是，昨晚板栗的碎屑……

“你，你……”阮明月話都說不利索了。

儲瓔一看，著實有點不好意思，“對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阮明月了好幾口氣才緩過勁兒來，難看的臉也逐漸回暖了一些，對儲瓔微微笑了笑。

“姐姐怎麽會錯，都是妹妹的錯。”阮明月哽咽著起，為儲瓔親自倒了一杯茶，“姐姐請喝茶，便算是饒恕了妹妹今日失禮之。”

自己怎麽就姐姐，妹妹了？

儲瓔搞不懂這些人在玩什麽輩分，看到辛辛苦苦給自己倒茶，還是接了。

可是手剛出去，還未接住，阮明月的手驀然一松。

杯子連帶著茶水直接往那雙面蘇繡上面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