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換一個人帶著狐貍狗離開西頭城，趕往那個自己從未去過的回龍觀。回龍觀所在的位置，是阿苦告訴他的，王換覺得，阿苦不會騙他，起碼現在不會。

西頭城外有一條眉尖河，出就方便的多，無論向南向北，都可以坐一段時間的船。王換依舊雇了那個老船家，這次路途遠，王換多付了一些錢。

坐在船上的時候，王換取了一只盒子，盒子四邊封著蠟，他把蠟封摳掉，打開盒子，從里面了一撮土出來，放到狐貍狗鼻子跟前，讓狗去聞。

盒子里的土是王換自己配的，據阿苦講述的故事，王換推斷出回龍觀老道士大概死去的時間，然後找到年代約莫差不遠的墳，從墳里棺材的地方取了些土。

狐貍狗聞了聞王換出來的土屑，似乎頗不適應，好像還打了個噴嚏。王換毫不手，按著狐貍狗的頭，著它聞。狐貍狗被道人當祖宗一樣養著，養尊優，原先的本事怕是生疏了，非要好好再訓一訓它，才不會臨陣拉稀。

小船靜靜的順著河水行駛了一夜，到了第二天又行駛到半下午，才靠近目的地。王換上岸時，老船家問道：“還要不要在這里等你？”

“時間怕是會很久。”

“不打，我們都是很的了。”老船家笑笑，笑的異常憨厚：“你加一些錢便是。”

王換帶著狐貍狗獨自登岸，據阿苦所說，從這里還要步行好幾個小時，才能到達回龍觀。

狐貍狗不知道是困了，還是被王換著聞墳土聞得不適，懶洋洋的沒有一點力氣，躺在一只小竹筐里，由王換提著走。從半下午走到黃昏時分，再由黃昏走到夜里，王換舉目遠眺，大約再翻過一座山頭，就能到回龍觀了。

阿苦說過，那座山頭很不好走，山路非常陡峭，有些地方就沒有路，所以趁夜趕路的話不太明智。王換就打算在山腳下的山窩里休息一晚，明天天亮時再。

“明天，全靠靠你了。”王換了狐貍狗的腦袋，把道人配好的狗食拿出來喂了它一些。狐貍狗長的秀氣，吃東西時也挑三揀四，道人配的狗食比西頭城飯館子里的飯菜都要香，狐貍狗卻只吃了幾口。

王換自己也吃了些干糧，然後躺在山窩的邊緣，閉目養神。

天氣熱，山里卻涼爽些，山窩周近都是草，能聽到一陣一陣接連不斷的蟲鳴。

大概到了子時，王換微微有些迷糊，想要睡過去。就在這時，一直窩在小竹筐中的狐貍狗，突然翻站起來，汪汪的了兩聲。

狐貍狗平時看著不聲不響，此刻卻變的很兇，呲著牙，盯住山窩西側一條羊腸小道。

叮當......

狐貍狗發怒之後，王換才約聽到了一陣沉悶的鈴鐺聲，跟著，王換看到羊腸小道那里走過十多只羊，鈴鐺聲是從頭羊上傳出的。

羊群後，是一個腰佝僂的老太婆，手里握著一條鞭子，不斷的驅趕羊群。

狐貍狗雖然不了，但嗓子里嗚嗚的響個不停，一直盯著羊群後的老太婆。王換坐起來，看了兩眼。鄉下人有時養幾只羊，幾頭豬，拿去賣掉補家用，這本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但一個老太婆深更半夜趕著羊群出沒在這種荒山野嶺，總是有些讓人意外。

王換不做聲，他只想盡快找到那截黃金一般的指骨，不愿節外生枝。

羊群走下羊腸小道，趕羊的老太婆看到了王換，也看到竹筐里的狐貍狗。火紅的狐貍狗，在夜月下，仿佛一團跳躍的火。老太婆拿著鞭子走過來，看了看狐貍狗，對王換說道：“這條狗賣給我，我拿兩只羊和你換。”

“路在那邊，趕著你的羊走。”

“三只羊和你換。”

王換不答話了，掏出煙，點燃了。狐貍狗個頭兒小，發起脾氣卻異常的兇，躍躍試的想要跳出竹筐。

老太婆瞇著眼睛向王換，王換著煙，也向老太婆。他心頭有種芒刺在背的覺，與此同時，王換嗅到了一氣味。

那氣味非常淡，可王換能分辨出來，那是一帶著老棺材味的土腥氣，和自己盒子里裝的那些土的氣息很像。

這氣味，約約是從老太婆上散發出來的。

“聽人勸，才能多吃幾口飯。”老太婆轉頭看看邊正在吃草的羊群，說道：“四只，最多只能給你四只羊。”

老太婆轉頭時，王換看見的耳朵里，頭發上，還有沒拍打干凈的土屑。老太婆仿佛也覺得耳朵不舒服，用手拍拍耳廓，一片土渣子噗簌簌的從耳朵里掉出來，落了一肩膀。

王換猛然間覺到，這老太婆，好像剛從土里爬出來似的，上那土腥氣，無形中又濃了些。

“趕走。”王換暗中拳頭，用手把上的煙頭拿下來，放到腳下踩滅。

唰！！！

這三個字剛剛說出來，老太婆一鞭子向王換。鞭子犀利的破空聲撕裂暗夜，王換一擰，鞭子幾乎著王換的鼻尖甩了過去。

鞭子落在了王換腳下的山石上，山石竟然被的石屑橫飛。

老太婆一鞭子落空，第二鞭跟著卷了過來，作快的讓人目不暇接。王換這一輩子還是頭一次遇到這麼扎手的老太婆，他被迫退了一步，等鞭子又空的時候，老太婆第三鞭子接踵而至。

這一鞭子犀利無比，王換擰躲閃時，老太婆的左手突然又甩出一條鞭子。細長的鞭子，宛若長了眼睛，一下纏住裝著狐貍狗的竹筐。老太婆一收左手，竹筐騰空被老太婆給拽了過去。

王換沒料到這一著，老太婆一得手，立刻轉退走。王換一，邁步追了過去。

老太婆顯然是個識貨的，知道這條狐貍狗難得，搶走狐貍狗之後，老太婆連那些羊都不要了，一邊跑，一邊尖聲道：“老大！自己回去！”

那只領頭的頭羊正在吃草，聽到老太婆的呼喊聲，悶著頭就順著羊腸小道朝回跑，後十多只羊都跟了過去。王換顧不得這些，盯著老太婆猛追。

他的確沒有想到，在這種荒山野嶺還會出這種簍子，狐貍狗若是丟了，不僅尋找回龍觀老道士的墓了難題，回去也沒法和道人代。道人那張，損的要死，不知道會怎麼挖苦埋汰王換。

王換追的特別急，他畢竟年輕，而且功夫不錯，老太婆眼瞅著要被追上，回頭就是一鞭子，這一次，王換有了防備，閃一躲，等鞭子落空力竭的那一瞬間，王換恰到好的抓住鞭子，順勢朝老太婆撲了過去。

王換的拳頭不是吃素的，人在半空，拳頭已經砸向老太婆。老太婆不想丟下手里的竹筐，也不想丟下另只手里的鞭子，踉蹌退了一步，王換的拳頭突然加速，趕在老太婆躲閃之前，一拳砸到了老太婆臉上。

老太婆拼命躲，仍然沒有完全躲過。王換這一拳很重，老太婆半邊臉被打腫了，噗噗的吐出幾顆牙齒。

王換低頭看看，那幾顆牙齒很大，看著似乎像是羊的牙。

老太婆顯然吃痛，可王換卻不給任何機會，搶上前去，兩個人離的近，鞭子就使不上力，老太婆被迫丟下鞭子，剛想招架，王換的手里，突然多了把小刀。這樣的小刀，是老斷常用的，刀鋒只有三寸長，可以藏在手里，鋒利之極。

刀一閃，老太婆一手指凌空飛起，幾點花噴濺出來，綻放于半空。老太婆的子痛苦的一，噔噔的倒退出去好幾步。

“放下竹筐，你還能留一條命。”

老太婆不理會王換，陡然間抱著竹筐，翻跳到了旁邊的山坡上。

這是一條很陡的山坡，山坡下是一條從高流下來的小河。老太婆抱著竹筐，整個人都一個球，從山坡滾落下去。王換咬了咬牙，跟著也從山坡朝下跳，只不過他沒有老太婆滾的快，始終慢了幾步。老太婆從山坡滾下，立刻沒了下方的河水中。

王換跟下來之後，老太婆已經無影無蹤，那只竹筐也無影無蹤。河水流的不急，水也很清澈，王換慢慢在河邊走了幾步，能看到清澈的河水中，有魚在游。

王換突然有些後悔，後悔自己總單槍匹馬，這次若是帶著老瞎子過來，老太婆即便藏得再深，老瞎子也能把給揪出來。

河水流的無聲無息，王換看了一會兒，突然看到著河岸的水里，慢慢的漂來一團頭發。

這團頭發完全浸沒在河水里，順著河水悄無聲息的流到了腳邊。王換暗暗吸了口氣，著手中的小刀，閃電般的劃了下去。

但王換的手一到水面，就覺得這一下劃空了，與此同時，他又覺得腳踝一，一只手從水中探出，死死的抓住了王換的腳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