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麗前任丈夫也死了？”祁興言問。

“祁隊英明啊！不過不單單是前任，還有前前任。劉麗45歲，十年前喪偶。之後做護工十年，把兒子供上了大學。

“一年前嫁給了照顧的心臟病人孫禮信。可是結婚沒到三個月，孫禮信就心臟病發死了。

“這不，跟郭棟梁剛結婚不到半年，郭棟梁也死了。嫁一個死一個，三嫁三死，這還不是黑寡婦？”

王愷說完，打了個冷。

“護工啊，”祁興言囑咐雷曉霆，“把家里所有的藥食都帶回去檢測。順便通知李法醫先做心檢驗。”

“對啦，這世上本沒有鬼，所以郭棟梁見鬼的表現其實是中毒後的幻覺，劉麗做了十年護工，肯定懂點醫學知識啊。兇手一定是這個黑寡婦劉麗，果然是配偶犯案！祁隊英明！”

王愷搶先說出結論，急于拍頂頭上司的馬屁。

祁興言瞥了一眼王愷：

“為專業人士，你能不能不要像網上那些急于下結論的網民一樣，讓證據飛一會兒？”

祁興言無奈搖頭，聽風就是雨的網民們是單純的蠢，見風使舵的王愷是小聰明用錯了地方。

怪不得局里有人給王愷起了個極諷刺的綽號——小舵手。

王愷傻笑撓頭，不走心地表態：“我錯了祁隊，我還有很多不足，還需要您多多提點……”

祁興言自忽略王愷的碎碎念，又在現場巡視了十分鐘，大致看了一遍郭棟梁前面四次“見鬼”的視頻。

樓下圍觀的居民大多散去，澈還在。

既然人家一直等，祁興言決定還是去聽聽澈沒說完的話到底是什麼，便打發王愷先去車里等他。

“我聽你之前的意思，是對案子有什麼線索要提供，或者是有見解？”

澈苦著一張臉，“我想，這案子的兇手，搞不好是沖著我來的。”

“什麼？”祁興言驚奇意外，目炯炯。

澈掏出手機，解鎖後遞給祁興言。

祁興言接來看，屏幕上是一張照片，拍的是打印紙上的手寫字，字歪歪扭扭，像是小學生。

題目是大大的五個字：殺人預告函。

澈你好，我最近在追你參演的綜藝節目《超級腦王》。

所有選手里，我最看好你。看得出，你是真的有觀察天賦，記憶力超群，是當之無愧的超級腦王。

但是那個傅將離的選手實在是讓人氣憤，他簡直蠢到家，連游戲規則都聽不懂。

因為他的愚蠢，害得跟他組隊的你以及另一個選手都被連累出局。

你本就在記憶訓練學校任職，有工作，是學校的明星教師。

可是那名小選手呢？他可是出自貧寒家庭，他能夠得到機會多麼難得？如果能夠進決賽，先不說得到多獎金，對他將來找工作肯定是有加的。

為什麼明明是傅將離太蠢，卻要讓兩個無辜的隊友跟他一起淘汰？

游戲規則太不公平！正如這世間規則一樣不公！

我平生最痛恨蠢蛋，最最恨因為自己愚蠢而連累他人的蠢蛋。

按照時下流行的說法，我給自己下了診斷，我有厭蠢癥。

看著有人犯蠢，愚不可及，我就會發病，非常痛苦。

我這個病無藥可醫，唯一緩解的辦法就是殺蠢蛋，我恨不得殺這世界上所有的蠢蛋。

當然，我一直在抑克制這種沖。

現在，我需要你替我發聲，幫我克制我的沖。

請你務必在本季決賽之前，在你的個人微博上聲討傅將離的愚蠢，并且用至三百字的篇幅形容他的愚蠢，以解我心頭之恨。

你肯定會想：我憑什麼替你發聲？憑什麼要為了你而犧牲自己的口碑？

就憑如果你不當我的代言人，就會激活我——厭蠢癥殺手，我會隨機殺死一個現實中的蠢蛋，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一個接一個地殺蠢蛋。

我選擇你來當我的最後一道防線。

你聽說過達爾文獎嗎？雖然是惡搞的獎項，但是我卻深有所。

愚蠢的基因如果延續下去，那就是對整個人類族群的犯罪！

也就是說，死在我手上的蠢蛋們，都為人類進化做出了貢獻。

跟那些專門殺壞蛋的法外執行者一樣，我們都是凈化這個世界的先驅。

不同的是，我是先驅中的創新者，我對人類族群做出的貢獻更加深遠。

說了這麼多，你一定不信，但是沒關系，我會用事實讓你相信。

是你替我聲討一個蠢蛋，還是我殺死一個個活生生的蠢蛋，你自己選吧。

最後奉勸一句，別犯蠢，否則你這個蠢蛋也會列我的清除名單。

——厭蠢癥殺手

有點意思。

祁興言把手機還給澈。

“這是我一周前在單元信箱里發現的。那時候，《超級腦王》本季的決賽已經結束了一周了。

“現在都是電子郵件，誰還用信箱啊？信箱里都是投放的廣告，所以我平時本不在意。

“發現這封殺人預告函之後，我馬上去找業調監控。可你也應該了解過了，四方家園的監控只在小區的兩個口和電梯里，而且只保留最近一周的錄像。

“即便如此，我還是把能看的監控都看了。只可惜，一個可疑分子都沒找到。”

澈語氣中全是自責。

祁興言失笑，這個澈未免有自作多之嫌。

對了，這個超級腦王的選手澈，他的特長就是放大鏡一般的眼睛，能夠在四倍速甚至八倍速播放的視頻里找到目標品的所在，以及匿的細微蹊蹺之。

他說看了小區一周的監控錄像，沒有可疑分子，也就證明送信時間絕對在一周以前。

“你也不必自責，這很可能是你的讀者惡作劇。”

澈苦笑：“發生墜樓案前我也一直這麼認為。可現在，郭大爺死了。”

祁興言皺眉，繞了一圈，果然還是回到了這個案子。

“郭大爺，郭棟梁，是我們小區里，哦不，也許可以稱得上是整個松江市有名的——蠢蛋，也是距離我最近的——知名蠢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