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會議室出來之後，許落難忍心中挫敗。

周海國原本讓他先休假，但當許落最終同意去接培訓之後，周海國馬上通過電話打聽了一番，說是警訓中心正好有個培訓班，決定明天就讓許落去報到。

“至一個月，而且還是封閉訓練……我絕不能去！”

許落握拳頭，走進了保安亭。

“謝叔，周叔讓我去封閉訓練，但我不想去，你能不能幫我說句話？”

謝衛安直翻白眼：“我就是個保安，你當我是局長啊？職訓練本來就有明文規定，雖然各地執行不同，但這東西要記錄在檔案里，以後跟工資待遇掛鉤的。”

“再說了，你都不聽我的話，我為什麼要幫你？”

許落沉思片刻，咬咬牙，認真回答說：“不如咱們各讓一步，你幫我推掉培訓，或者讓培訓時間短到一周，我雖然去不了指揮中心，但可以做個治安警，甚至是社區警，絕不沾刑事案件。”

反正許落已經制定了計劃，只要有警察這個份，就能方便他自行調查當年的案子，找到確實的證據，就能重啟案子，到時候他作為新證據的發現人以及重啟調查的發起人，一定能進調查組。

但謝衛安似乎看穿了他的小心思。

“不行，要麼去指揮中心，要麼只干文職崗位，否則沒得傾（談）！”

許落看著頑固的謝衛安，心里也氣惱：“難道你就這麼怕？程老師死不瞑目，你自己當頭，連我站出來你也要阻三阻四，你還是不是男人！”

許落也是急了，言語如刀，一下又一下地扎在了謝衛安的心頭。

他為了程文君的案子，付出了一切，難道還不夠麼？

他知道工作崗位和生活問題都不算什麼，真正讓人崩潰的是，一旦攪這個案子，你的人生就徹底墜黑暗。

你會被案攪擾，不眠不休，會陷無盡的焦慮，甚至恐懼，你會因為這個案子，而喪失原則，毫無底線，這才是他不愿看到許落重蹈覆轍的原因。

“你收聲（閉）！出去！”

很發火的謝衛安，將許落趕出了保安亭。

許落已經意識到自己的言語傷害到了謝衛安，但他并不想再解釋。

坐在鬼火托上，許落想了許多。

現在還有什麼辦法？

足足想了半個鐘，許落終究沒有什麼頭緒。

他畢竟剛剛走出校門，對制的況還不是很了解，這個時候，他最需要前輩同事們的指導。

但無論周海國，還是謝衛安，都堵死了他這條路。

去問馮超，或者張如蕓？

許落很快就否決了這個想法。

張如蕓平時像個鄰家大姐姐一樣，關心同事們的心理健康，無論是工作狀態，還是個人生活，都上心，甚至關于職業規劃的事，也可以跟聊聊。

但跟周海國一樣，在大原則面前，是不會搞小作的，畢竟主管的就是思想政治工作。

馮超就更不用說了，他是謝衛安的徒弟，只會跟謝衛安打配合，不可能“背叛”自己的師父。

既悉制部的運作，又有能力改變這個決策，還有誰？

姚夏？！！！

這個名字蹦出來的時候，許落也自嘲地搖頭笑了。

姚夏與許落的工作風格頗有些格格不，而且兩個人似乎并沒有太多的眼緣，仿佛天生八字不合一樣。

這種事也沒法分析，總之，這世上有些人就是相互看不對眼。

許落本覺得不太可能，但轉念一想，姚夏反倒是最合適的人選，因為是個極其優秀的警察，一心撲在案子上，只要對破案有利，讓出手幫忙，又有何不可？

再說了，許落并不是不想去培訓，只是希能錯開這段時間，或者稍微延後而已。

只是，如何才能讓姚夏幫助自己？

線索！

只要自己能提供有價值的線索，或者有利于破案定案的證據，姚夏就能把他調到這個案子團隊里了！

此刻，許落手里有什麼線索或者證據？

線索倒是很多，但很多都基于他對李特的了解，在這個基礎上做出的推論，并沒有實質的證據。

這顯然是無法說服姚夏的。

證據，他急需能說服姚夏，能獲得姚夏賞識的證據！

許落飛快趕回到了租住房，將所有線索全都羅列在墻上，案發展基本上算是理順了。

但因為供述不一致，所以出現了兩個版本。

“馮玉梅……的供詞有幾分真，幾分假？”

許落陷了為難之中。

而他調查方向的重點，也出現了分歧。

按說死者是李飛，就應該是調查的源頭，應該著重從李飛開始調查。

但許落在沒有證據，只憑著對李特有足夠了解的況下，卻生出了先調查馮玉梅的想法。

或許這就是他與姚夏“八字不合”的原因。

作為警察，肯定是從證據出發，證據才是最重要的東西。

但許落不一樣，他知道李特的意圖，只是不知道計劃，或許這也是他的優勢，但同樣會給他帶來極大的困擾。

如果犯了先為主的錯誤，誤判了調查方向，到頭來白費功夫只是最小的代價，如果因此而干擾了調查，影響調查進度，甚至調查結果，那才是慘重的代價。

許落想了想，還是將馮玉梅家拍攝的照片，傳送到了電腦上。

他在電腦屏幕上放大了照片，不斷去觀察和研究每一個細節。

因為他知道，選了就要堅決走下去，如果找不到有價值的線索或者證據，一旦前去封閉訓練，就再也沒法阻擋李特的腳步了。

如果李特只是單純想揪出當年那個兇手，許落也沒必要去阻攔他，但他知道李特的本目的是以暴制暴，這固然能大仇得報，但也會讓李特重回牢獄，毀掉他的一生。

就這麼盯著屏幕不放，許落一坐就到了半夜，不知不覺犯了困，趴在桌子上就睡了過去。

夢里，他又夢見了程文君老師，但程文君卻詭異地變了馮玉梅的樣子，或許這就是他潛意識中最厭惡的東西，在他心中，沒人能取代程文君的地位，誰都不行，誰敢這麼做，那就是！

直到手機劇烈震，許落才被驚醒過來。

此時還沒到六點，外面仍舊灰蒙蒙的。

今天，清明日。

每年的清明，他都會去祭拜程文君老師。

如果真的找不到對策，那只能先去拜祭老師，然後老老實實去封閉訓練了。

難道真的只能這樣了麼？

輕嘆一聲，許落打算關掉窗口，然而就在此時，許落右手定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