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遲低著頭批閱文件，聽到離婚二字，手中的筆尖頓了下，在紙上洇開一團墨漬。

他緩緩抬眸看向姜棲，像是在確認自己是否幻聽，“你說什麼？”

“年紀輕輕就耳背？”

姜棲聲音拔高了幾個度，一字一句道，“我們離婚吧，簽了這份協議。”

陸遲漫不經心地靠在椅背上，角掛著若有似無的笑，“你在和我玩擒故縱？哪里學的，平時狗劇看多了？”

“要玩擒故縱，你自己玩去吧。”

姜棲兩步上前，翻到離婚協議的最后一頁，手指在自己簽名上，“就差你簽字了，我們再找個時間去辦理手續。”

陸遲目掠過洋洋灑灑的簽名，最終定格在財產分割條款的金額。

“五千萬？”他意味不明地哂笑一聲，“連吃帶拿，沒見過你這麼貪的。”

“那你現在有幸見到了。”

“啪”地一聲，姜棲丟出了第二份離婚協議，“打個折，三千萬。”

陸遲冷冷地睨著，沒有說話。

姜棲又往外丟出了一份，試探道，“兩千萬”

“你到底準備了多份？”男人眉間著一抹郁。

話音剛落，又一份離婚協議丟在他桌面。

“一千萬。”姜棲勾淺笑，“相信陸總不會這麼摳門吧？連一千萬都不愿給前妻，傳出去對你名聲多不好，要是以后分開了，我可不保證會出去編排你什麼。”

陸遲不以為然，“我有什麼值得你編排的？”

“怎麼沒有了？那可太多了。”

姜棲認真想了想，掰著手指數了起來，“脾氣差，擺架子，整天擺個臭臉不知道給誰看，說話尖酸刻薄、沒有緒價值、招蜂引蝶……”

“哦，那方面技也不咋的。”

這樣一總結，姜棲覺得自己居然忍了三年，簡直是當代忍者神了。

“現在還要加上一個，鐵公。”

陸遲聽到對自己的評價忍無可忍，豁然起，高大的軀籠罩著。

“當初不是你老爺子讓我娶你的？現在你倒是后悔了？”

“對，后悔了。”姜棲坦地承認。

當初是貪心了，可這個錯誤早晚會撥正，總不能一條路走到黑吧，撞到了南墻就該回頭了。

從包里掏出最后一份協議，神淡然，“我凈出戶行了吧。”

兩人聯姻，本來就是占便宜了，也沒有底氣說財產平分。

前面的四份協議，就是賭一下陸遲會不會大發慈悲分一點。

結果，顯而易見，他真的摳門的。

陸遲看著這份凈出戶的離婚協議怔愣一瞬，他淡漠開口，“離婚的理由呢？”

“累了，想換一個了。”

姜棲索破罐子破摔了，“換一個脾氣好、沒有架子、溫和善、提供緒價值、潔自好、技好的男人，你這種out了！”

不知道哪句話痛了男人的自尊心。

陸遲拿起桌上的五份離婚協議，劈頭蓋臉地砸向姜棲，紙張嘩啦啦地散開，有幾張過的臉頰，泛著刺痛。

“你有什麼資格跟我提離婚，滾出去！”

男人的吼聲震得姜棲耳朵嗡嗡作響，本來還想再說點什麼，看著陸遲風雨來的臉，還是識趣地走了。

萬一要打怎麼辦？

姜棲走出門口，還在小聲嘀咕，“狂躁癥發作了？難道是主提離婚，傷了自尊心？”

反正總不能是舍不得吧。

徐遠聽到靜湊過來，小心地問，“太太，發生什麼事了？”

“我和他提離婚了。”姜棲重新戴上墨鏡，往電梯那邊走。

“中午你是不是送了炸藥給他吃，脾氣這麼差，還讓我滾，我這不就圓潤潤地滾出來了。”

徐遠：“……”

他在前默默畫了一個十字，心想今天的日子怕是不太好過了。

電梯門“叮”地一聲打開，姜棲踩著高跟鞋大步走出，迎面卻撞見一道悉的影。

七年未見，曾經那個著樸素的貧困生，如今穿著裁剪致的駝羊絨連，長發如瀑，垂落在肩。

那張臉依然清純人，只是眼角眉梢多了幾分嫵。

方才對姜棲畢恭畢敬的前臺小妹，此刻也殷勤地在為宋秋音引路，“宋小姐，陸總在樓上等您了，請往這邊乘坐電梯。”

姜棲墨鏡下的眉一挑，徑直往外走，連個眼神都懶得給。

“姜棲？”宋秋音卻突然住，聲音輕，“真的是你呀，你戴著墨鏡我差點沒認出來呢。”

姜棲停下腳步，幽幽瞥了一眼，語氣冷淡。

“我們好像沒到可以打招呼的地步吧？還是宋小姐天生自來，是個人就得打招呼。”

宋秋音卻像聽不懂人話似的，故作擔憂。

“你能隨便來公司嗎？這樣會不會影響不太好？”

姜棲摘下墨鏡，笑得明，“怎麼，正妻不能來，小三就行？”

前臺小妹見形勢不妙，立刻腳底抹油溜了。

宋秋音眼眶泛紅，有些委屈，“我怎麼會是小三？當年和阿遲先在一起的明明是我，要不是……”

“所以呢？”姜棲不耐煩地打斷，“這件事你是要講到進棺材里，還是打算死后刻在墓碑上，當年不是小三，現在就不能是了？”

宋秋音咬了咬，忽然湊近一步，低聲音道，“姜棲，不被的才是小三。”

眼底閃過一得意，“阿遲本不你，強扭的瓜不甜。”

“強扭的瓜甜不甜我不知道，扭下來嘗嘗咸淡就行。”

姜棲頓了頓，故意拖長音調，“哦，陸遲這個瓜確實不太甜，我已經打算丟了，你要喜歡，就去垃圾桶撿吧。”

說完就要走，宋秋音卻拉住了的手，塞了兩張話劇票。

“我剛簽約京華話劇社，下周有話劇演出，特地邀請你觀演。”

紅微揚，又補了一句，“阿遲也會來捧場，畢竟是我的國首演，他可重視了。”

也不管對方接不接，轉走進電梯。

姜棲低頭，看著票面上《白天鵝》的燙金字樣，倏地笑了。

隨手一團，趁著電梯門即將關閉的空隙，準地砸向宋秋音的腦袋。

“啊!”宋秋音顯然沒想到，捂住額頭驚呼。

姜棲嫌棄地拍了拍手，“現在的人越來越沒素質了，什麼垃圾都丟，一點也不護環境。”

電梯徹底關閉前，如愿看到了宋秋音完偽裝的表有了一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