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門》 第26頁
侍衛顯然是窺見了主子的,心中很是不安,垂頭撲跪在地道,“回家主的話,那青禾姑娘是……避火圖去了,……管家說,這是青禾姑娘今日第二次出門,巳時便出去過一趟,回來扛著這袋子書冊,至您回來那刻,又給扛回去了……”
裴越臉生生僵了片刻,好一會方把這句話的意思給捋明白。
青禾那麼小,一瞧就是個心思干凈的小姑娘,大約不懂什麼是避火圖,故而能大搖大擺扛著出門,所以真正買避火圖的人,定是李明怡。
裴越先擺手示意他出去,旋即一言不發,神一片怔忪,修長的手臂閑閑搭在圈椅扶手,換了個更舒適的姿態。
明怡這麼做,表明已做好圓房的準備。
娶了媳婦,當然盼著把日子過下去。
裴越心里顧慮打消。
只是好賴不賴地往外頭買那玩意兒作甚
府上有藏書閣不比外頭的好。
裴越實在擔心市面上那些腌臜玩意兒臟了明怡的眼,更擔心那憨姑娘被帶壞。
沉片刻,起往後的書架邁去,在最里頭一木架尋來一冊圖,這是新婚前夜,府上老管家送來與他的,裴越尋來一致的紫檀錦盒,將之擱進去,揚聲喚書進來,
“去後院,讓付嬤嬤來見我。”
侍衛前腳回府與裴越稟報,青禾後腳也趕回長春堂,風風火火便掀簾進了東次間,
“姑娘!”
明怡乍然聽到這道聲,趕忙將手中的冊子往褥墊下一塞,面不改問,“怎麼了”
青禾一臉肅然湊過來,覆在膝蓋,低聲道,“我方才打鼓樓下大街回府,照舊路過燈市,打聽到一個消息。”
燈市就在皇宮東華門外,平日無數達貴人路過此,是與正門前朝市不相上下的上等集市,主僕倆進京後,托袁大夫的路子攀上了這里一家藥鋪,這鋪子的掌柜結識宮里一些中貴人,消息極為靈通,素日青禾有事無事過去坐一坐,從他那兒能探些消息來。
今日亦是如此。
“方才他告訴我,刑部從行宮逮回來的那名活口,安置在太醫院診治,而就在今日,那名活口已無大礙,能開口說話了,今夜刑部將把人從太醫院運回刑部衙門,進行突擊審問。”
三法司的衙門與旁的衙門不同,并不在正門的署區,反而是在毗鄰都城隍廟的城西區,打正門往西,行至象房附近再往北過一條寬道可抵達刑部衙門。
明怡聞言便明白其中干系,“所以,若我是幕後主使,得了這個消息,今夜一定堵在半路,將其滅口。”
“姑娘,那咱們怎麼辦”
明怡頜沉思許,眼寒芒,“于我們而言,這是個極好的機會,這樣,你準備夜行,今夜我隨你一道去。”
青禾擔心子,“天寒地凍,您真的要去嗎我一人能行的。”
明怡搖頭,“不行,我必須親自坐鎮,見機行事。”
青禾曉得子,說一不二,也就不遲疑,“那我去準備。”
轉掀起珠簾,正待出東次間,腳步一急,與來人撞了個滿懷。
“哎呦喂,姑,您這麼急作甚”
青禾見是付嬤嬤,讓開一步,瞅手里摟著個錦盒險要跌落,抬手扶了一把,“您沒事吧”
“沒事沒……不過,”付嬤嬤心累地看著青禾,“我這把老骨頭不住姑娘撞。”
自被青禾鉗過胳膊,付嬤嬤每每瞧見便心有余悸。
青禾哂然一笑,了後腦勺,“我一定小心。”
等人離開,付嬤嬤這才換了一副笑容進了屋,將裴越給的錦盒奉給明怡,
“夫人,這是家主吩咐奴婢給您的。”
明怡心里還在盤算今夜怎麼行,目隨意往錦盒一落,只見這錦盒無比是紫檀木打制,盒嵌著幾顆綠松并珠貝,花樣華,可見不是俗,回想上回裴越嫌穿得素凈,只當是送了首飾來。
“擱這吧。”
付嬤嬤也沒多言,打算出去,裴越只囑咐將東西給明怡,旁的什麼都沒說,付嬤嬤也不知盒子里是什。
明怡忽然想起今夜要出門,看著付嬤嬤背影多問了一句,
“對了,家主回府了”
付嬤嬤轉過回,“今日家主休沐,就在府中。”
明怡心下一沉,面上不聲,“我知道了。”
一面想法子怎麼,一面信手掀開錦盒,里面赫然是一冊四四方方的書,書名喚作《競春圖冊》,底下是一幅刊印的閨閣圖,圖中一著華麗的子正依偎在丈夫懷里,意甚篤。
什麼玩意兒
明怡忙不迭將書冊取出,隨手翻開一頁,看清那畫面,臉登時變得微妙。
這無疑是一冊春宮圖,無論紙張印刷甚至畫面本堪稱之至,那相纏的畫面因畫師技藝高超而不顯低俗,反而唯耐看。
好端端的,怎麼送了這麼一冊書來
裴越行事從不乖張,所……定是知道買避火圖一事了。
明怡先是一陣臊臉,待領悟出裴越第二層意思時,整個人愣在當場。
他知道便知道了,換做旁人也不一定點穿,而他不僅點穿,還送了一冊更好的書來,再聯系他今日休沐,這意思已是不言而喻了。
糟糕。
他早不圓房,晚不圓房,偏逮著今日出門辦案圓房。
可真真棘手!
第17章 你我愿
最後一點斜滾進青雲之後, 院子驀地靜下來,寒風刺骨,天還未黑, 丫鬟們卻已登梯陸陸續續將廊下的燈盞給點燃。明怡雙手相,駐足在廊下等候裴越, 華燈初上的暈與未褪的天在面龐織出一片青白, 映得格外白皙。
目時不時往穿堂口掠去,遲遲不見裴越影,側眸吩咐側的付嬤嬤,
“去問問,家主何時忙完,可來後院用晚膳”
付嬤嬤察覺自家主送了那錦盒給夫人, 夫人便有些不太對勁了, 竟破天荒吩咐人準備晚膳, 還關懷起家主行蹤來,言辭間竟殷勤不,這是極罕見的事, 付嬤嬤當然樂見其,是以也殷勤回著,
“那老奴再去一趟”
明怡失笑, “那就辛苦嬤嬤了。”
付嬤嬤看得出來明怡很急, 便起脯自告勇, “無妨的,老奴去去便來。”
目送影消失在穿堂口,明怡臉上的笑容收斂,兀自尋思。
到了這個火候,若是冒失拒絕圓房, 顯然是不的,避火圖是買的,事兒也做了,敢作敢當,卻也不能耽誤今夜的正事,怎麼辦盤算得很明白。
以晚膳催促裴越來後院,速戰速決便是。
記得聽人提過,這種事文武有別,那些手無縛之力的文臣,時辰不會久,快則一盞茶功夫,慢則一刻鐘,打算勾著裴越先把事兒辦了,再熏上一支迷香,保準他一覺睡到天明,屆時想出去多久便可去多久。
好在付嬤嬤沒失,不多時便回了長春堂,給比了個“已妥”的手勢,明怡得到肯定答復,安心進屋等候,頃,果然聽見裴越的腳步繞過回廊,近到窗下了。
厚實的布簾被掀開,寒風裹,隨之邁進他清俊的影。
裴越已褪下袍,換上了一藏青的圓領緞面長袍,這件袍子可不簡單,面上用的湖重緞,里進去一層鹿絨皮子,再用羽紗做里子,不僅輕便保暖,也毫不顯臃腫,這樣的裳用料便得上百兩,尋常宦可制不起,也就家主旬日換上幾,不重樣兒。
但著實穿得好看。
如清風朗月,不染俗塵。
明怡如往常那般沖他一笑,“晚膳已上桌,家主就座。”
裴越目落在上,素來是灑英氣的,今日卻略有些不同,人亭亭而立,眉眼含笑,裳也從月白換杏,顯得整個人和了幾分。
可見他那冊書給,懂了他言下之意。
看得出來,明怡很聰慧,他喜歡與聰明人打道。
“讓夫人久等。”
兩廂落座,一頓飯各懷心事,無聲用完,付嬤嬤帶著人撤下席面,伺候他們移去四方桌吃漱口茶。
過去裴越從不在此閑坐,吃茶時略坐一瞬便回書房,今日罕見不不慢,陪著明怡說話。
付嬤嬤識趣,奉了茶之後,便退出去了。
明怡和裴越隔桌而坐,屋子里燃了四盞宮紗燈,兩盞懸在梁上,兩盞擱在案頭,燈面均是暈黃的素紗所制,線毫無遮擋地出來照出滿室空明。
裴越邊飲著茶邊問,“今日怎麼不見你那丫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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