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綏垂眸，看著窗下去而復返的姑娘。

廊子下掛著燈籠，橘的落在仰著的小臉上，白的被照得通，一雙明亮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看著他，眸底倒映著他的影子……

陸綏心頭一。

他手過來，拿了手心的飴糖。

薄微勾。

“你多大了，出門兜里還帶著糖？”

見他心似乎好了些，姜月窈也跟著揚起角。

“誰規定長大就不能吃糖了？”說著拍了拍自己的荷包，“我每天都帶著糖，累了就會吃上一顆。”

見陸綏剝開糖紙，將飴糖放進里。

便開心地問：“是不是很好吃？有玉米的味道……”

“太膩！”陸綏微微皺眉。

他打小就不喜歡吃這種糖果糕點。

長大之后更是也不。

今日卻不知怎麼了，鬼使神差地拆了這顆飴糖含進里。

很甜，有子玉米清香，但依舊很膩，不是他喜歡的味道。

原本一臉期待的姜月窈，一聽他這話，忍不住朝他翻了個大白眼。

一句多余的話都懶得說，轉就走。

見氣鼓鼓地往外走，陸綏故意逗。

“姜月窈，你吃點糖，小心你那幾顆大門牙。”

本就氣呼呼的姜月窈，一聽他這話，更是氣得在原地打轉。

抬手指著他：“什麼大門牙？我這牙長得漂亮著呢，你才是大板牙丑的要命。”

說完，朝他齜牙咧，故意出自己漂亮白凈的小門牙來。

幾步之外的姑娘，沖他張牙舞爪又蹦又跳。

陸綏心頭那一抹郁被一掃而空。

他輕挑眉梢。

黑眸清亮，菲薄的角勾著一抹笑。

原本就俊不凡的五，在此刻愈發惹人眼。

姜月窈一下子就泄了氣。

長得這麼好看，卻偏偏有一張不討喜的。

怪不得都二十多歲了還沒娶親，看來就壞在陸大人這張上。

輕輕瞪他一眼，懶得再搭理，轉就走了。

小喜等在院門口，見出來，忙替拎著食盒，兩人一路出了太傅府。

姜月窈離開之后，青書進了書房。

他看了一眼依舊站在窗戶前的主子，一邊示意下人將晚飯收下去一邊親手泡了壺茶過來。

陸綏轉落座，喝了口茶。

青書看了一眼老宅送過來的三本賬冊。

“大夫人真是大膽，主子將老宅的管事權給，竟如此糊弄主子您，這賬冊做得這麼完，背地里不知貪了多。”

陸綏放下手里的茶盞。

淡淡出聲。

“我記得大嫂有個胞弟是國子監司業？”

“正是，幾次科舉沒考中，最后靠家中關系進的國子監，聽聞前幾日還因為錢財之事被人告上京兆尹。”

“后來如何？”

“不了了之，定是家中出錢替他補上了。”

陸綏手指輕敲著桌面：“派個人去查查，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是。”

……

一晃半個月過去，羅掌柜正式向陸綏請辭回鄉養老，姜月窈正式接管萬鶴樓，為新掌柜。

一開始，萬鶴樓的伙計還不服。

一個黃丫頭有什麼本事能接替羅掌柜為萬鶴樓新一任掌柜？

但經過這半個月相發現，這丫頭不僅能干，腦子也聰明得很，心眼子多得就像那蓮藕，一個接一個。

就連上次，酒樓來了幾個紈绔，到找茬，不是包廂不干凈，就是菜品不好。

羅掌柜氣得胡子翹得老高，卻又無計可施。

姜月窈讓他稍安勿躁，一個人空手上了樓去，笑瞇瞇地下樓來，后還跟著那位鬧得最兇的公子哥。

“姑娘是萬鶴樓新來的？這是我的名帖，若是有空，咱們去戲樓坐坐。”

“戲樓就不去了，歡迎公子再來萬鶴樓；下次您來，我親自給您添一道我們酒樓新出的蘇城名菜，包您吃得滿意。”

“好說好說，姜老板人心善，剛才是我等多有得罪……”

事后羅掌柜有些擔心。

“這幾個人胡攪蠻纏得很，每次來都要鬧上一回，你莫要被他們占了便宜。”

“他們不敢。”姜月窈一邊將算盤珠子撥得‘啪啪’響一邊道，“他們之所以肆無忌憚在此鬧事，不過是仗著家中有權有勢，但在這京城之中，再有權有勢還能越過咱家陸爺去？”

“羅叔，您做事就是太謹慎，平時還好，若是遇到這樣混不吝的東西，咱還得靠權勢人。”

“背靠大樹好乘涼。”

“雖然陸大人不想對外宣揚這萬鶴樓是他的，但他也從來沒避諱過。”

“所以呀，我不過是小小的狐假虎威了一下，他們就怕了，怕了我又給顆甜棗，這人自然就老實了。”

幾日后，羅掌柜去見陸綏。

將這番話原封不地跟他說了一遍。

陸綏聽了，哼笑一聲。

“小聰明一個接一個。”

“姜姑娘人很聰明，什麼事一點就，小的像這個年紀，可是半點不如的。”羅掌柜真心道，“還年輕，在您的栽培下，日后您生意上的事，定能替您獨當一面。”

羅掌柜離開之后，陸綏便去了宮里。

一忙就是一整日。

等他從皇宮出來，外面天已黑。

青玄站在馬車旁：“太子去了萬鶴樓，說有事要找主子。”

陸綏抬腳上了馬車。

車簾落下的同時，他低沉嗓音傳來。

“那便去看看。”

“是。”

馬車一路離開皇城，朝錦繡坊駛去。

……

萬鶴樓是京城最好的酒樓。

不管是環境、菜品還是服務都堪稱一流。

自然價格也是貴的，來這兒消費的，都是京中非富即貴的主兒。

姜月窈今日第一天上任。

一大早，眼睛還沒睜開，就被春姨從床上拽了起來。

又是洗又是抹，弄完一通，又給抱來一嶄新的。

姜月窈這才終于睜開眼，看了一眼那，問春姨：“哪來的？”

“我親手給你做的。”春姨將服往上套，“俗話說，新上任三把火，你雖然不當，但好歹也是堂堂萬鶴樓掌柜的，今日上任頭一天，從頭到腳都得是新的。”

姜月窈任由擺弄。

卻也哭笑不得。

“哪來這麼多說法。”

“反正你聽我的沒壞。”

替穿好，春姨將往鏡子前輕輕一推。

“看看如何？”

姜月窈抬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眼底劃過一抹訝異。

胭脂紅的春衫，下面是一條藍綠齊糯，腰上同的胭脂紅腰帶，手臂上掛了一條薄如紗的藍綠披帛……一上下紅藍綠搭配，卻是出其的好看亮眼。

發髻挽雙螺髻，上面著一對石榴紅發簪，耳垂是同系的耳墜……

“這也太艷麗了。”

“你本就適合這種打扮，十六歲的小娘子，本就是最好的年華，就該怎麼怎麼穿。”

春姨替整了整袖口，滿眼欣。

“我家窈窈是這天底下最好看的小娘子，哪怕是在這貴如云的京城，那也是最亮眼的。”

素蘭送早飯進來。

聽了這話，忍不住笑了。

“本就覺得自己長得好看，你這一夸，尾都要翹天上去了。”

“翹就翹吧，長得好看還不讓人夸了？”

姜月窈：“......”

饒是再厚臉皮，也不由得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