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象中的麻辣鮮香并沒有出現。

取而代之的是一桌清淡滋補的藥膳。

當歸紅棗黃芪湯冒著熱氣，鯽魚豆腐湯旁浮著若若現的枸杞，其余的一些蔬菜都是用高湯煨過，桌上不見半點辛辣。

曲荷愣在原地，僵地轉過頭看向站在旁邊的莊別宴。

“坐。”

莊別宴微微一笑，走上前拉開椅子。

他單手搭在椅背上，朝曲荷歪了下頭示意過來。

曲荷扯了下角，上前坐下。

莊別宴繞過桌子，在對面落座，盛了碗桃膠銀耳羹然后輕推轉盤，下一秒湯就到了面前。

“嘗嘗。”

瓷碗溫熱，湯香撲鼻。

曲荷道謝后，低頭抿了口，甜甜的。

“味道怎麼樣？”莊別宴問。

“很好喝。”曲荷點點頭。

曲荷又喝了口，然后放下勺子，看向對坐人，“莊總...”

“嗯？”

“這是您吩咐做的嗎？您是怎麼知道的？”

莊別宴又拿了只空瓷碗盛湯，嗓音低沉，“曲荷，你以為那兩個小時，我只是在幫你看店？”

曲荷：“.....”

莊別宴把盛好的當歸紅棗黃芪湯推到面前，“看網上說這個時期喝當歸黃芪湯比較好，我讓廚師做的時候了油脂，應該不會太膩，你嘗嘗看。”

曲荷看著面前的湯出神。

金黃的湯上幾乎不見油星，幾顆紅棗和枸杞在湯面漂浮旋轉，可見下廚的人廢了多心思。

莊別宴剛才說網上？

難道是在睡著的兩個小時，他上網查了經期的注意事項？

曲荷說不上來現在是什麼覺，莫名覺得眼眶熱熱的。

記憶里，錢昭野從來不會注意這些。

他只會在疼到不行的時候，說‘阿荷你再堅持一下，這個會議很重要，等結束我帶你回去好好休息。’

堅持一下。

再忍一下。

然后忍了一年又一年...

堅持。忍耐。

這兩個詞貫穿了的整整七年。

曲荷陷回憶狠狠掐著掌心，直到莊別宴的話把拉了回來。

“怎麼了？”

回神，開著玩笑掩飾剛才的緒，故作輕松道：“我還以為莊總是帶我來吃龍蝦的。”

莊別宴眸一閃，“痛經期間，忌生冷辛辣。”

他角勾起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想吃龍蝦的話，下次再帶你來。”

下次....

曲荷沒回答。

兩人沉默，互不干擾開始喝湯。

曲荷喝了口當歸黃芪紅棗湯，微微蹙了下眉。

是連調味料都蓋不住的中藥味。

無法接。

放下勺子，繼續喝起剛才沒喝完的桃膠銀耳羹。

一碗湯見底，正準備去盛。

莊別宴已經把湯轉到了面前。

“謝謝莊總。”

莊別宴看著盛湯，緩緩開口，“所以車上的時候你以為我是想帶你來吃龍蝦？”

曲荷：“嗯？”

回想了下，笑了笑點了下頭。

莊別宴眸暗了暗，兩手架在上，往后一靠，目灼灼：“如果真的來帶你吃龍蝦呢？”

曲荷舀了口湯放進里，輕聲道：“本來打算吃一點。”

“曲荷。”

“怎麼了？”

抬頭，撞進了莊別宴深邃的眼眸里。

兩人目在空中匯，不知是桌上湯的霧氣遮擋了視線，還是錯覺，曲荷似乎看到莊別宴無奈地嘆了聲氣。

“看來是我做得還不夠好。”

“？”曲荷不明白他的意思，但還是下意識道：“莊總，您已經很好了。”

莊別宴深深看了一眼，“是嗎？那希下次可以聽到你的實話，無論是喜歡還是拒絕。”

曲荷抿了下。

在錢昭野邊的這幾年，已經是下意識地把自己放在了最低位，無論是喜好還是緒。

而也因此‘拒絕’和說‘不喜歡’對而言是件陌生的事。

可現在卻有一個人告訴可以大方表達自己的想法。

上次吃飯也是，莊別宴告訴可以學著勇敢嘗試新事。

這次也是...

著勺柄的手了下，抬起頭看向他，說：“我不喜歡喝這個湯，太苦了，中藥味好重。”

把湯往旁邊一推，神堅定，一副任誰勸都沒用的表。

但在莊別宴看不到的桌底下，手指卻有些不安地絞在一起。

只是過了一會兒，就聽到對面傳來一聲輕笑。

莊別宴直直盯著，輕輕搖了搖頭，“沒想到聽到的第一句實話是這個。”

曲荷干咳一聲，“是你讓我說的。”

“這就是剛才只喝了一口的原因？”

“啊？”

曲荷愣了一下，所以剛才莊別宴已經注意到了？

莊別宴了侍應生進來，把桌上有中藥食材的湯都撤了下去，換了幾份甜湯上來。

他看著曲荷，聲音里帶著幾分和：“家里有一個吃甜的小朋友就算了，沒想到這里也有一個。”

曲荷喝湯的手頓了下，反應過來后，耳子開始發燙。

家里那個是莊禧，那“這里”的是..在說？

手上舀湯的作沒停下，慌中被甜湯嗆到，捂著咳嗽了幾聲，拍著口緩了幾下。

“慢點。”

曲荷抬頭就對上了莊別宴似笑非笑的眼睛。

下意識收回視線。

大腦有點，像是有小人在打架，想說點什麼緩解這種奇怪的氛圍。

等緩下來后，曲荷故作淡定岔開話題，“今天的事還是要多謝莊總，沒想到您當起店員，也能這麼游刃有余。”

莊別宴夾了塊鯽魚放到碗里，“是嗎？”

“在北城人眼里，莊總您可是神仙般的人，誰會想到您會做看店這樣的事。”

“神仙...”莊別宴拿著筷子的手滯在半空。

曲荷：“怎麼了？”

莊別宴神很快恢復正常，“沒什麼。”

曲荷不以為意，經過剛才那幾出，膽子大了點，說出來的話里也帶了幾分調侃的意味。

上半往前靠了靠，“在北城有關莊總您的傳聞可是數不勝數。”

莊別宴“哦”了聲，意味深長道，“有哪些傳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