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謝棠梨俏麗的臉上浮上薄怒。

“陸禾凝，你胡說八道什麼？我怎麼不顧謝家的臉面了？”

“今日的宴會是謝家舉辦的。為主人，自當盛裝出席，以示對客人的尊重，你看看你們倆穿得是什麼？！”

“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謝家敗落了，連件裳都做不起。”

視線飛速地在一白一青的兩道倩影上閃過，語氣中滿是不屑。

陸禾凝微微勾，

“今日的宴會是謝家舉辦的不假，可你別忘了，這宴會是為誰而辦？”

“邀而來的貴才是宴會的主角，你打扮得這麼隆重，是要搶未來嫂嫂的風頭嗎？”

音落，拉上謝棠雨，快步向水榭行去。

留下謝棠梨滿臉慍，頓在原地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這場小曲很快傳進謝家的幾位掌權者耳中。

“倒是懂事～”

年過四十，仍風韻猶存的謝家主母蕭氏端坐在主位，聽著下人的回稟，抿了口茶，神淡然。

一抬手，沖下首端坐的高髻濃鬢，杏臉桃腮的艷貴招招手，

“雪薇，你過來～”

蕭雪薇應聲起，輕啟蓮步，扭著纖腰，款款上前。

“姑母～”

蕭氏看著舉手投足間，頗有林下風致，甚為滿意的含笑點頭，

“雪薇，你聽見了嗎？陸禾凝還算識相，即便被抬了貴妾，有姑母在，也沒有和你抗衡的資本。”

“你只需抓住時機，攏住翎墨的心，才是關鍵。”

蕭雪薇挽住蕭氏的胳膊，角噙笑，眉眼間卻有散不去的愁容，

“姑母，話雖如此，可翎墨哥哥……”

語氣頓住。

蕭氏臉上的笑意止住，“你是擔心翎墨不愿同你親近？”

蕭雪薇頗為哀怨地點頭，“姑母，你也知道，雖然我與翎墨哥哥自相識，算得上青梅竹馬，可他向來對我冷淡疏離，不愿親近，雪薇怕……”

蕭氏冷哼，

“雪薇，想攏住男人的心，還得靠你自己。姑母能幫的都幫了，但姑母不能綁了翎墨進房，更不能將你塞進他的心里。”

“雪薇，腦子，那陸禾凝怎麼就能攏住翎墨的心？這點你真該跟多學學。”

被姑母訓斥了，蕭雪薇咬咬瓣，長長的指甲掐進掌心，眼底妒意涌現。

“雪薇明白～可是姑母，老太太那邊……”

雖然嫉妒陸禾凝能得到表兄的寵，可蕭雪薇明白，想嫁進謝家，陸禾凝不是阻礙，真正的阻礙另有其人。

蕭氏抬眼看向水榭那邊陪著謝老夫人在喂魚的王蘊儀，

不愧是瑯琊王氏出的嫡，不論是樣貌，還是才學，亦或是哄人的本事，樣樣都拿得出手。

老太太現在不就被哄得服服帖帖，素來威嚴的臉，笑得跟朵喇叭花似的。

蕭氏輕飄飄道，“老夫人不是關鍵，翎墨不愿親近你，難道就愿意親近王蘊儀不？！娶誰不娶誰，決定權在翎墨那里。”

“待會翎墨來了，你知道該如何表現吧？”

“雪薇會努力！”

另一邊，松墨苑

謝翎墨聽到下人的稟告后，眼底墨盡顯。

“把給我過來！”

弦昭垂著頭，小心道，“爺，水榭那邊的宴會快開始了，您不去一趟嗎？”

一盞茶前，大夫人那邊的人就過來催了。

“不去！我沒那麼閑！”

謝翎墨隨手將手中的信遞給一旁的弦舟，

“送到戶部尚書陳大人府上。”

懸著的心徹底死了，弦昭角耷拉下來。

主母聽到主子不愿去，還不知道怎麼雷霆之怒呢？！

昨夜剛從主母和爺母子斗法的大戰中死里逃生的弦舟，看到弦昭這心如死灰的模樣，頗為幸災樂禍。

“你也有今天，昨夜是誰不講義氣的，活該～”

他將手中的信在弦昭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大搖大擺地出府去了。

——

水榭

到了宴會現場，陸禾凝才知道今日的宴會有多盛大。

竹管弦，舞步翩躚。

往日空曠的水榭此刻如云，滿場鶯鶯燕燕，看得人眼花繚。

昨夜已提前看過今日赴宴的貴的名冊和畫像，但親眼見到真人，陸禾凝還是忍不住咋舌。

謝翎墨真是艷福不淺。

這些貴，隨便拎出來一個，都是家世顯赫，自小被家族金尊玉貴養長大的，容貌沒得說，閨閣禮儀也是一等一的。

陸禾凝在人群中掃了一圈，很快找到了要找的人。

主位旁，坐著陪謝家大夫人說話的，不是蕭雪薇是誰？

而王蘊儀則陪著謝家老夫人在湖邊溫言語說著什麼。

到底是謝家前后兩位主母看中的人。

蕭雪薇和王蘊儀確實是今日來赴宴的貴中最為出挑的兩個。

不管是誰，只要能被謝翎墨看中，讓，都算的救命恩人，陸禾凝幽幽地想著。

謝棠雨一進來，便被的閨中友拉到一旁說話去了。

陸禾凝落了單。

大家的注意力在進來水榭的那一刻，短暫地在上停留過片刻。

很明顯也被的容貌所驚艷。

可許是顧忌今日是謝家辦的宴會，又與謝家二房有縷縷的關系，并沒有人愿意在謝家挑事。

所以短暫地了眾人的焦點之后，又很快被人拋到一旁。

見大家的注意力并未放在上，陸禾凝松了口氣。

自覺地在水榭中找了個不惹人注意的角落著發呆。

剛剛坐定，便看到謝翎墨邊的弦昭匆匆趕來。

他對著謝大夫人說了幾句話。

因隔得遠，話的容，陸禾凝不得而知。

只看到謝大夫人的臉隨著弦昭的話，愈發難看。

想來弦昭帶來的不是什麼好消息。

陸禾凝對謝翎墨讓弦昭帶了什麼話不興趣。

專心致志地在數今日來得貴中，有幾個穿了云秀坊的服。

畢竟穿得人越多，這個幕后老板賺得也就越多。

這不數不知道，一數才發現在場的貴中有三分之一以上穿得都是從云秀坊定做的。

陸禾凝莞爾一笑，蘭溪果然沒讓失，是個做生意的一把好手。

正想著，沒留神，不知什麼時候，弦昭竟然站到了跟前。

嗡～

陸禾凝眉心微跳，直覺不好，謝翎墨又作得什麼妖！

“禾凝小姐，爺請您去松墨苑一趟！”

松墨苑？

這個時候？

陸禾凝裝作不經意地環視了四周。

果然，

方才還人聲鼎沸的水榭，此刻寂靜一片。

所有人都在暗中關注著陸禾凝的反應，試圖從的反應中看窺得和謝翎墨之間的。

陸禾凝不自覺撇了撇角，隨后馬上揚起抹恰到好的客套微笑。

“可是禾凝先前托表兄尋得人有了眉目？”

“有……哦，不，還沒！”弦昭下意識答道。

他眉頭打結，禾凝小姐先前確實托主子尋弟弟的下落，可這事跟爺請去松墨苑有何關系？

禾凝小姐怎會突然提起此事？

“唉～連表兄都沒有辦法嗎？”陸禾凝幽幽地嘆了口氣，臉上作出一副愁容，“兩年了，想來人已經不在了，是禾凝強人所難了。”

？？？

“勞煩弦昭侍衛幫禾凝跟表兄帶句話，不管結果如何，表兄肯看在我母親的面子上，幫禾凝這個忙，這份恩，禾凝謹記在心。”

“日后表兄有用得上禾凝的地方，禾凝定竭盡全力。”

“論理，表兄幫禾凝這麼大的忙，禾凝該去松墨苑當面向表兄表示謝。只是今日這宴會是專為表兄而辦的，賓客也都在等表兄席。”

“若表兄因未完禾凝所托，心有愧疚，怠慢了一眾賓客，禾凝恐難辭其咎。”

“今日這松墨苑禾凝就不去了，改日自當同母親一道登門道謝。還請表兄莫要放在心上，速來招待賓客才是。”

？？？

弦昭眉心擰川字，禾凝姑娘這葫蘆里賣的什麼藥啊？

當看周圍前來赴宴的眷明顯松了口氣的神，弦昭明白過來。

禾凝小姐這是不想讓旁人知道跟爺的關系，在跟爺裝不～

“可……”

弦昭想說禾凝小姐您若是不去，爺會生氣。

“咳咳咳……”

卻見陸禾凝握著帕子的手捂住口，小臉蒼白，

“許是昨夜有些著涼了，子甚是乏力。我歇會就回荷香苑了，就不送弦昭侍衛了。”

音落，在椅子上坐下，自顧自倒了杯水，小口小口地抿著。

擺明了不論弦昭怎麼說，今日這松墨苑，都不會去！

弦昭無奈走了。

看著弦昭的背影消失在水榭，陸禾凝略坐了會，尋了個由頭，也出了水榭。

方才找的借口太拙劣，不知能不能騙過這群渾八百個心眼子的貴們。

再待下去，恐會出什麼岔子，不如先離了這是非之地。

———

“姑母～”

蕭雪薇艷麗的五微微扭曲，語調哀怨。

姑母讓向陸禾凝學習抓住表哥的心。

表哥都不給見面的機會，靠什麼抓住表哥的心？！

謝大夫人蕭氏坐在主位上，保養得宜的纖纖玉指摳著椅子扶手，手背青筋凸起。

“雪薇，翎墨不來，就你去！”

“姑母是說讓我去松墨苑？”蕭雪薇紅微張，素白的手絞著帕子，“這于理不合吧！”

“這里是謝家，有姑母在，誰敢傳你的閑話？”

“可，表哥要是生氣了，怎麼辦？”

想到表兄那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淡，蕭雪薇就心里犯怵。

“怎麼辦，怎麼辦！都什麼時候了，你還在問我怎麼辦？”

看著蕭雪薇這膽怯的模樣，謝大夫人恨鐵不鋼，

“陸禾凝都能不怕翎墨，敢當眾推了他的請，你還在這里瞻前顧后？！”

“怎麼，是要等翎墨娶了王家，你再來姑母面前哭哭啼啼？”

“雪薇，別怪姑母沒提醒你！你爹在蘭陵蕭氏行三，又與家主不睦。”

“如今有姑母在，族人還不敢輕怠了你們三房。”

“若是有朝一日姑母不在了，三房又沒有穩固勢大的姻親幫襯，到時你爹和你娘還能在蕭家過得如今日般如魚得水嗎？”

“還有你，不嫁翎墨，以蕭家長房那兩位的行事做派，定要把你嫁給諸侯王聯姻。”

“如今皇族勢微，政權分裂，你以為嫁給諸侯王會是好歸宿？別忘了，二房嫁給臨海王世子的雪蘭最后是什麼下場？！”

姑母的話讓蕭雪薇渾一震，指尖發。

臨海王被控謀逆，全家被貶為庶人，遷往烏蘭郡幽。

二房堂姐，臨海王世子妃也被婆家牽連，二十出頭的年紀，就要守著一方宅院了此余生。

不，絕不能步堂姐的后塵！

“姑母，雪薇明白！雪薇會想辦法讓表兄松口娶我的！”

見侄還沒有蠢得不可救藥，謝大夫人松了口氣，

沖一旁的婢招招手，

“秀荷，送雪薇去松墨苑！”

——

“老夫人，您已經在這喂了好一會魚了。湖邊風大，您子不住，蘊儀扶您進暖閣里歇會，可好？”

王蘊儀溫聲勸著謝老夫人。

謝老夫人甚是喜王家大房這位嫡，拍拍的手，

“丫頭，翎墨對這陸禾凝可寵得，你可想好了？”

雖然一直在湖邊，可謝老夫人沒有錯過方才水榭里發生的一切。

王蘊儀笑笑，臉上有種事不驚的從容，

“世間最奢侈的事就是要求男子專。”

“世家不論嫁給誰，都注定要面對后院的鶯鶯燕燕。”

“這是蘊儀的命，蘊儀認了！”

“翎墨哥哥已經算世家男子中最潔自好，不近的，這麼多年，邊只一個陸禾凝。”

“方才蘊儀眼瞅著，陸禾凝不是個恃寵而驕，沒有分寸的子。如此已比蘊儀預想到的好得多，蘊儀沒什麼好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