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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人區玫瑰》 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的清晨,夏星眠在一個人的懷里醒來。

是背對著那人的,沒看見對方的臉,只看見一截白皙的小臂摟在自己的小腹前。

小臂上還掛著一半將,黑的,帶著蕾花邊。

“陸……”想轉過去。

后的人忽然收雙臂,抱,呼吸靠近了,帶著溫度的輕笑在耳畔響起:“一醒來就找?”

陌生的聲音讓夏星眠一僵。

半晌,低下頭,才看清摟著自己的那只手,腕骨側有一片陸秋蕊沒有的鳶尾花刺青。

想回頭看那人的臉,對方卻用額頭抵住了的耳,不讓回頭,說:“別看。”

“為什麼?”

“看了就要負責,你愿意負責麼?”

夏星眠還是固執地回過頭去。

看見近在咫尺的一張臉正盯著笑。

眼眸彎彎的,鼻梁上一顆淺的小痣,幾縷栗的頭發被汗在鬢邊與下頜相接的地方。

后的空氣中彌漫著一只有經歷過那事兒才明白的味道,很濃,稠粥一樣黏糊。

……是前天酒吧里,陸秋蕊醉后抱著的那個大人。

人盯著看了一會兒,沒等夏星眠說話,就先一步開了口:“那晚看到你的時候就覺得,這孩真好看。

穿著白,留著黑長發,氣質儀態都好,冷冷淡淡的,像個小仙

……現在才睡醒的樣子也可,也像小仙。”

語氣一頓,想起什麼似的,支起下笑,“就是昨晚喝醉后有點兇。”

夏星眠看見人脖側和口滲著的咬痕,心懸起的同時,還跳了一拍。

在酒吧里初見時,只覺得這是個極為麗的人,沒有別的什麼想法。

現在看到那側躺著的雪白線條起伏錯落,吻痕和咬痕落梅一般畫在上面,才突然發覺,這也是個極為人。

把指甲按進手心里,從眼前的中竭力掙出來,問:“你是誰?

怎麼會在陸秋蕊的家里?

陸秋蕊去哪里了?”

人抿著微笑,眼里漾著溫溫的水波,指尖還纏著夏星眠的一縷黑發。

沒有和你提起過我嗎?

明明說了要告訴全世界喜歡我的。

……昨晚臨時有事出去了,所以不在家。”

說完,手指輕輕上夏星眠的耳垂,揩去那里的一點融著的水漬。

“一會兒或許就回來了,”的嗓音越來越輕,“你不想讓看見,就快點走。”

夏星眠從人的懷里爬起來,撐著床時,覺得右手有的手指黏黏的。

看了一眼自己的手,忽然意識到昨晚發生的事,又看了眼側躺著的那人。

“昨晚……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

有些時候,道歉的另一層含義,就是“不想負責”。

大概是年人世界的一種默契。

人笑了起來,被子掩不住的肩白地抖著。

眼睛笑得彎彎的,兩弧月牙兒一樣,月牙兒里映著夏星眠那張有點尷尬的臉。

笑完后,沒再多計較,輕抬了抬下,說:“沒事,你走吧。”

夏星眠穿好服,系扣子時,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這位……姐姐,我……該你……”便回答:“我陶野,陶瓷的陶,野火的野。

不過,你我姐姐就好。”

夏星眠沒敢再多看,收拾好自己的東西,飛快地走了。

離開的時候,用余瞥了臥室一眼。

陶野還著,擁著薄被坐了起來,垂著頭,右手在著左肩的一塊淤青。

那塊淤青是昨晚們做的時候撞上了床板留下的,夏星眠依稀記得。

又使勁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想讓自己回神。

可指尖留在掌心的那黏膩,只腦中的混陷得更深了一些。

夏星眠回了學校,錯過了上午的第一節課,第二節課趕到時,點名已經過了。

悄悄地落座在最后一排。

角落里的男生們見來了,忙打醒邊睡著的兄弟,指著捂起嘰嘰喳喳開始起哄。

夏星眠寡淡,不說話,小時候學的上層階級禮儀又看起來比普通生更加斯文優雅。

理所當然的,為了頗同學矚目的高冷系神。

在暨寧大學的商學院里,提起“癩蛤蟆想吃天鵝”這句話時,句子里的“天鵝”通常都是指夏星眠。

男生們趁講臺上老教授沒注意,扔了兩個禮盒過來。

包得花花綠綠,正面用小膠帶粘了玫瑰干花的花瓣,背面捆著牛皮紙封的書。

夏星眠把下埋進的高領里,裝作沒看見。

坐在前排的好友周溪泛回過頭,低聲問夏星眠:“你去哪里了?

以前從沒遲到過。”

想起陶野肩頭的背影,夏星眠握著筆的手指一,攥住了風的袖口,“沒……沒去哪。”

周溪泛狐疑地看著夏星眠泛紅的耳朵,又問:“你談了?”

夏星眠盯著課本,半張臉都埋進了高領里,看不清表,“……別人不知道,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有喜歡的人。”

提起陸秋蕊,周溪泛哼笑了一聲,吐出四個冷的字:“那個爛人。”

下課后,周溪泛問夏星眠要不要回宿舍一趟,夏星眠說自己去圖書館,周溪泛便先走了。

還在收拾東西,剛剛離開的周溪泛又轉頭回來,在門口探回半個,對夏星眠喊:“喂!

有校外的人找你,在一樓花壇邊。”

夏星眠知道不可能是陸秋蕊,陸秋蕊從來不會來的學校。

不慢地裝好書,背著包下了樓。

外面在下小雪,花壇里的每一片葉子都裝著一小杯瑩白。

天空中細細碎碎地散著雪花,微風卷著,總飄不落地面。

沒人打傘,除了花壇邊長石凳上的人。

墨綠的傘遮住了的臉,夏星眠走近去,看見手腕出一點點的鳶尾花刺青,才分辨出是陶野。

認出對方的那一秒,夏星眠微微皺眉。

不明白陶野為什麼會找到這里來。

按理說陶野沒有途徑知道自己的學校,甚至學院和班級。

而且,以為們今早已經達了默契,昨晚的事已經為了過去式,誰都不該再為此糾纏了。

聽到有腳步聲靠近,陶野抬起傘。

傘沿下,沒來得及化妝的臉比雪還要素凈幾分。

彎著眼笑,看起來完全是一個溫又和善的大姐姐,與印象里那個懶漫地舉著瑪格麗特的人很難進行重合。

夏星眠停在離有點遠的地方,淡淡地瞥著地面。

陶野打量著穿白的夏星眠,笑得更深,由衷地夸贊:“在雪里看你,好像更可了。”

夏星眠還是把下半張臉藏在領口里,頭垂著,黑發的發尾在腰間輕晃。

陶野拍了拍邊的位子,“小仙,坐這里。”

夏星眠合著膝蓋,在陶野拍過的地方坐下。

墨綠的傘馬上遮了過來,再沒有雪落到的頭發上。

陶野遞過來一個薄薄的小紅本。

“你的學生證落在了枕頭下面,我收拾床的時候看到了,怕你著急,就馬上給你送過來。”

……原來是為了給自己送還落的學生證。

夏星眠這才發現,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打開小本子,指尖過那行手寫的學日期,中筆痕暈開了一點灰。

“謝謝姐……姐姐。”

空氣沉默了一會兒,夏星眠聽到陶野輕聲開口:“那天在酒吧,聽你說,這兩天好像是你的生日。

是你幾歲的生日?”

“……是21歲。”

“你還小啊,好的。”

好的?

夏星眠不太懂為什麼年紀小就好的。

陶野環視了周圍教學樓一圈。

“等你從這里畢業了,就可以不用活在那些有錢人的影下了。

好好念書,找一份好工作,別到我這個年紀還跟我一樣,靠哄著別人過日子。”

夏星眠懂了。

在已經沒有了青春的人群眼里,年輕就是最為珍貴的底氣。

和陶野有本質上的不同。

陶野或許永遠都不會明白,和陸秋蕊之間的糾葛不是一次畢業或者一份工作就能解決清楚的。

正當思緒越飄越遠時,眼前忽然落下一片米

隨后,一陣溫暖裹住了的脖頸,帶著和清冽的香水味。

木質,梅子酒,煙草。

和昨晚喝醉迷糊時聞到的一樣。

“本來是織給我自己戴的。”

陶野傾過來,靠極近,握著一條米線圍巾,幫一圈又一圈地仔細戴好。

“才戴了一天,別嫌棄。

我織了很多絨進去,很暖和的。”

傘被放到了一邊。

沒有庇護,雪花又落到了頭上。

夏星眠敏地察覺到陶野的呼吸在的耳畔。

寒冷的雪天里,這一點點帶著溫度的吐息讓忍不住心跳加速。

砰咚——砰咚——圍巾戴好了,陶野抓住圍巾前沿整理了一下,含著輕的笑,認真地看向夏星眠。

“生日快樂。”

一字一句地祝福。

很鄭重。

已經不知道有多久了,夏星眠再沒親耳聽過一聲“生日快樂”。

這讓的潛意識忍不住去回憶父母尚在的那些生日。

那個已經離太遠的伊甸園,在記憶燃亮時都蒙著一層烏的灰。

看不清了。

灰后的世界越朦朧,越是浸著帶了憾的

憾越

憾。

不敢再深想,忙別過頭去,掩飾住自己泛紅的眼角。

然而陶野還是看見了的異樣。

本來想送完圍巾就離開的,但從夏星眠的發里瞥到那抖的睫時,想起作猶豫了一下。

凍白的手在上輕捻地攥了攥,在思考什麼似的。

空氣靜默了片刻。

忽然,夏星眠覺到肩頭微微一沉,有人把手放在了那里。

“我帶你去吃蛋糕,好不好?”

陶野溫地問

雪又下大了一點。

路面上積起來了一些厚度,還沒人來得及踩。

夏星眠低著頭,跟在陶野后,走路時下意識去踩前面的人留下的腳印。

陶野向后打著傘,風是迎面吹的,有雪花落到的鼻子上。

瞇了瞇眼,雪花被風吹落下去,出鼻梁上那顆小小的痣。

“你淋到了嗎?”

問。

夏星眠專注地盯著那些腳印,悶沉地說:“沒有。”

陶野輕輕嗯了一聲:“那就好。”

們找到學校門口最近的一家蛋糕店,陶野問夏星眠6寸夠不夠,夏星眠說夠了。

站在6寸蛋糕的櫥柜前,陶野微微彎腰,仔細地看那些蛋糕的樣式,然后抬起眼客氣地問店員它們的價格。

夏星眠從斜后方悄悄地看陶野,看到剛剛被雪濡的頭發挽在耳后,化開的雪水順著脖頸流到了領子里。

想起昨晚。

舐陶野的耳垂時,唾順著陶野的脖側游曳下去,和現在的這條痕很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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