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舞臺上原本並冇有什麼道，更不存在什麼“小池塘”這樣的分界，可是因為“楚媛”剛纔那些無意義的類似於打豬草、提水之類的活的鋪墊，在無形中給觀眾劃出了一個範圍，規範了某個地方是什麼區域。

現在，楚媛越跳越嗨，徹底不記得自己在哪，帶著打豬草的工，帶著自己，歡快地、毫不猶豫地往“小池塘”旋轉而去。

“噗通”一聲，毫無懸念地跌進了“小池塘”。

濺起的“汙泥”和“豬食”濺了滿頭滿臉，盛知夏坐在“小池塘”裡，齜牙咧地抹了一把自己的臉。

然而的表還是高興的、開懷的，又有點小懊惱，更多的是純真的笑容。

能跳舞多好啊，能自由自在地跳舞多好啊，哪怕是在這樣的環境下，哪怕被約束被限製，哪怕一切都那樣不如意……

這時，評委席上的章克明導演咳嗽了一聲，像是一場提示，或者喝止。

盛知夏聽見後，驚慌地轉過頭來，純真的笑容僵住，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慌和無措，膽怯地看著章克明導演，半天都組織不了語言，過了好幾秒才說話：“阿延，你……你都看到了？我有……我有好好餵豬，真的，我餵豬喂得可好了……”

“哈哈哈哈！”現場忽然發出一陣大笑。

卻不是嘲諷，而是本能的自然反應。

因為臺上的主蓋彌彰地解釋著，又往自己的眼睛上抹了一把，再一把，眼睛瞇得睜不開了，滿臉滿頭都是汙泥和豬食，狼狽不堪，可是，的眼神，依舊那麼純真、明亮，直擊人心。

現場的眾人在那陣大笑過後，又集陷了沉默，因為啊，他們發現主堅定的眼神裡，還帶著一點深固的無可奈何——

的熱不被允許熱，的生活困在豬欄旁，的人跌進噁心的爛泥裡，剛纔的歡快和忘我，以及專業的優的舞蹈，彷彿都是一場不敢再做一次的夢。

小劇場再次雀無聲，現在大家想聽到的不是楚媛說話，而是章克明導演的結論，他對此是什麼看法？和他們一樣嗎？

一場充滿年代的電影試鏡片段，居然被楚媛演出了笑與淚，跟蕭雪的表演，無論是從技巧還是從真實程度上看，楚媛都已經贏了。

有目共睹。

楚媛贏得讓人無話可說。

“啪啪啪啪啪——”

不知道是誰起的頭，觀眾席上忽然發出熱烈的掌聲，久久不息，有男生喊了出來：“楚媛，牛！我支援你！”

“我一定買票去看！我想知道竹笙掉進池塘裡，出來是什麼樣子的！”

“哈哈哈哈哈！有冇有戲！”

越說越飄了，越議論越嗨，可是之前那些罵楚媛是神經病、出風頭種種的議論了一大半，取而代之的是調侃和玩笑。

“為了出風頭，可真夠拚的啊，玩噱頭，賺人眼球！不要臉！”

“就是！蕭雪學姐太倒黴了，怎麼被這麼一個隻知道餵豬的傻叉給搶了角！”

“彆給臉了，結果還冇有出來呢，你們急什麼？我們聽聽章導怎麼說。我就不信了，楚媛真能行？”

各執一詞的人太多，這一刻起，所有人的焦點都在楚媛的上，無論是支援的，還是譴責的，看好還是不看好的，都不得不盯著。

因為，就站在舞臺中央啊。

表演已經結束，盛知夏整理了一下服，朝評委席和臺下分彆鞠了一躬，靜靜地注視著章克明導演，冇有等章克明導演開口，先問了：“章導，如果再給我點時間，我可以表演得更好。”

“臥槽，這貨太狂了吧！要不要人活了！”

盛知夏一說完，立馬有人吐槽。

從現場看，已經贏了蕭雪，蕭雪甚至都不需要再聽章克明導演最後點評，狼狽地跑下了舞臺。

舞臺中央現在就楚媛一個人，人人都看到的演技很不錯，可是楚媛不能謙虛一點嗎？為什麼還是那麼狂，誰給的自信？

不謙虛的藝人，狂妄自大的明星，有幾個走得長遠的？

彆說是觀眾席上的同學們，就是評委席上和章克明導演坐在一起的寧軒，也再次沉不住氣了，他盯著盛知夏的眼神，帶著明顯的不滿與不認同。可是寧軒這次學聰明瞭，他冇跟章克明導演說，也在靜靜地等。

終於，章克明導演有了反應，他笑了一聲，盯著盛知夏道：“你的表演太有攻擊了，換句話說,‘竹笙’的舞蹈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熱舞蹈，不是為了拿來比賽或者跟誰較勁兒。小朋友，你雖然很聰明，可是聰明反被聰明誤啊。”

章克明導演一發話，議論聲再起，楚媛這是被一票否決了？

之前章導已經說過了，假如毀了“竹笙”這個角，那麼，楚媛的演藝生涯會結束在十八歲。

出風頭的下場，果然很慘。

章克明導演點評完，盛知夏卻冇有眾人所料想的那樣立刻垮下了臉，或者是崩潰絕，的臉上甚至還帶著笑，不卑不地跟章克明導演討論：“章導，我理解中的竹笙，一般況下來說，當然冇有攻擊，因為時代不允許有攻擊。但是，從本人的設定上來看，一個舞蹈世家出、以舞者為自己終理想的姑娘，被時代放逐到一個偏遠的山區，不能再繼續逐夢，可是心裡難道就冇有野心嗎？”

“我看未必吧。”盛知夏自問自答，果斷地下了結論，“在日常生活中是抑的、苦悶的，隻有跳舞能解救的心，所以跳舞的時候才那麼忘我、那麼快樂，不是隨便跳跳，在用自己的整個生命和熱忱在跳。這種發自心的熱忱，難道不就是野心嗎？野心有時候等於專心，也等於攻擊，畢竟，對竹笙來說，那個時代、的邊，有太多需要去對抗的東西了。”

盛知夏說話的條理很清晰，說是伶牙俐齒都不為過，甩出自己的理論，直麵章克明導演的質疑。

“真的很狂妄啊。”章克明導演忽然丟下了這麼一句話，接著又道：“所以，你應該不會很聽話。”

盛知夏彎起，冇接他這句評價。

章克明忽然又拋出一個問題：“小朋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不惜得罪全校的同學，也要上臺來爭主角，為什麼對自己這麼狠？若是功就算了，假如你失敗了，我說過，你會失去一切。”

全場寂靜，似乎大家都在等的回答。

而的生死，也許都由的回答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