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還早，寬闊道路上只有稀落落幾個行人,賣早餐的流攤販們卻一早出來了,踩著三車,邊騎邊喊，“老面饅頭，正宗北方老面饅頭——”

顧朗茳跑到大路上,左顧右，卻只有川行而過的汽車與同這個城市的陌生人,他所的,也許在今天以後,也就了茫茫城市中萬千而過的陌生人。

他的心劇烈地跳起來,來不及細想,下意識地就沿路跑起來，邊跑邊看，連攔輛出租車會更方便這樣的事都忘了。

可他只跑了不遠就停下來了，他站在那裡，覺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實。

因爲不遠，季斐就在那裡。

季斐坐在公園的花壇邊上，低著頭，腳踩著地上細碎的葉子，不知在想什麼。偶有風過，廣玉蘭零散的枝葉落到他上，他那麼安靜，那麼平和，像極了顧朗茳初次見他的樣子，彷彿什麼都沒變。

顧朗茳看著他，手慢慢握，無數種緒在腦海中翻涌而過，他竟然有種滿足的覺，他想，要不就這樣吧，一早是自己得了便宜，就以爲以後都會那樣一直好下去，如果真的不行，就讓他遠遠看著吧，只要還能看的見，他就不再奢求其它。

季斐像覺到了什麼，驀地擡起頭。

四目相對的時候兩個人都怔了怔，有種恍然的覺——不過一晚上，好像什麼都沒變，卻什麼都變了。

顧朗茳遠遠看著他，卻一步都不靠近，好像這真的只是一場假象，他有點不敢打破。

他也是頭一次知道，季斐那樣狠，比常常嚷著要拆人剝骨的自己都要狠。他要人命的時候沒有什麼兇惡的表現，笑的又天真又好看，讓你甜死……可等你離不開的時候，他說，我逗著你玩的，你還當真了？

季斐也不，就坐那兒，看著他。

這種沉默的對視不過片刻，在兩人心中卻都是極久，像在焦急地等待什麼結果，卻又不敢輕易出一步，生怕行差踏錯，此路終了。

顧朗茳深吸一口氣，最終還是大步上前，在快靠近他的時候才停下來，卻仍不說話。

還是季斐先開的口，他不知是冒了還是沒睡好，聲音有些啞，聽起來卻格外人心，聲音淡淡的像嘆息一樣，“你來了？”

“是，我來了。”顧朗茳靜靜看著他，他上穿著昨天自己臨時人送過來的服，稍稍有些大，穿在上顯得有些鬆垮，垂著眼，有淡淡的黑眼圈，整個人顯出一種前所未有的頹累，顧朗茳看著突然覺得心疼，頭一，道，“如果真的想走，就走吧。”

季斐擡起眼看著他。

顧朗茳道，“不過不論你走到哪裡，我都是要去找你的。”

“不論我走到哪裡去，你都要來找我麼？”季斐有些恍惚，“你來找我幹什麼？”

“你以前說你要是走了，還得你自己回來......我那時候就發誓，再也不會讓你一個人了。”

“不讓我一個人？”

“是，你要是跑了，總會有我去找你。”他這話說的十分溫，彷彿在安季斐，更多的卻像是在安自己，想，自己其實也是有些用的。

季斐瞧著他，眼中有一種很複雜的緒，良久，眼睛浮出些水氣來。

顧朗茳問，“我是不是又惹你不高興了？”

季斐搖了搖頭，“我長這麼大，最難過的是你給的……最高興的，也是你給的。”

顧朗茳心裡一時有些酸楚，心想，可惜這不是加減法，正負抵消不了。

季斐問他，“不論我跑去哪裡，你真的都來找我？”

顧朗茳有些絕地點了點頭，“你別怪我……我只遠遠看著，不打擾你生活。”

季斐不知怎的，驀地紅了眼眶，他背過，顧朗茳只能瞧見他單薄的背影以及微微抖的肩膀，顧朗茳覺得頭有些發，了聲季斐，下一刻就聽到季斐低低的聲音傳過來，“那你就來找吧。”

顧朗茳起先沒有反應，下一刻猛然一震，像被什麼砸了一下，眼中突然放出濃盛的芒，下一刻就大步上前去，將季斐的子轉過來。

季斐的眼眶紅紅的，黑亮的眸子在一片水霧中顯得格外清亮，只那麼一眼，顧朗茳覺得心裡有什麼被填滿了。他忍住滿心的激，有些不敢相信般著手去他的臉，半晌低低道，“我、找到你了......回去了，好嗎？”

季斐的眼淚攸地掉下來，他突然手抱住顧朗茳，紅著眼將臉埋在顧朗茳肩頭，道，“早知道這樣......”

早知道這樣他會怎樣呢？一開始就狠狠拒絕不想這迂迴的報復，或者乾乾脆脆就忘了過去？他沒說，顧朗茳也沒問。

有些事一開始就錯了，難得過去，何必再提。

肖致富開車趕過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副景，兩個人彼此抱著狠狠親吻著，好像什麼也不顧了，要將彼此吞下肚。

肖致富倒三角的眼睛垂了垂，坐在車上菸。直到有人路過，瞪著雙眼睛不可思議地打量那兩人，他才把車開過去，跳下車道，“顧哥，酒店有牀。”

季斐瞬間被這句話驚醒了，看著一旁滿臉震驚的路人與一臉淡定說酒店有牀的肖致富，他的臉瞬間漲的通紅。

顧朗茳卻是毫不在意這些的，一手摟著他，湊過去了他的，下一刻就摟著他上了車。

肖致富把菸頭扔地上，利落地跳上車，剛準備發引擎，作猛然一滯，過後視鏡他清楚地看到顧朗茳不管不顧地撲到季斐上。

顧朗茳顯然還沉浸在方纔的熱吻中，又或者因爲這兩天起落太大急於找出口宣泄，他不再像以前一樣點到即止，也不顧忌有外人在場季斐會怕，直接把人著就狠狠吻起來，手不規矩地從襯衫下襬探進去。

季斐難得的也有些放縱，他最近想的太多了，總陷在一種極端的煎熬中，這會兒彷彿解了似的全心地依賴著顧朗茳，並不想太多。

直到顧朗茳的手從腰往下移探進他的子裡，他猛然睜開眼，啞著嗓子有些驚慌地道，“不要......”

顧朗茳這次卻不聽他的，彷彿沒聽到似的繼續下，一手指順著探到口直接了進去。

季斐抑著慘一聲，有些害怕又有些憤，看著顧朗茳，又看了眼前邊正在開車的肖致富，抿著脣。

他對這種事本就有影，顧朗茳以前是很顧著他的，從不多做一步，能親下已經很滿足，今天倒有點像心的，車裡還有其它人呢，悶聲不吭地竟將手指進那種地方去，季斐不太做過這種事，不說心理，就是上也是痛的。

季斐僵著子不，他本以爲顧朗茳會察覺，誰知他毫無所覺，反倒得寸進尺起來，用手輕輕他的瓣。

季斐有些懵了，下一刻連忙抓住顧朗茳的手，“你別......”他的聲音啞啞的似帶了哭腔，心裡也真的有些委屈，不明白顧朗茳怎麼一下子這樣橫。

顧朗茳終於停了作，手卻仍然放在他子裡，略略擡起，一雙黑闃闃的眼睛瞅著他，他本是有意要教訓他的，這會兒瞧見他睫都溼了，知道是真嚇著他了，又有些捨不得，聲道，“疼嗎？”

季斐臉變了變，悶聲道，“你先把手拿出來。”

顧朗茳卻沒有立即，似在尋思著什麼，半晌後惡狠狠地道，“從前我總覺得欠著你，現在不了，季斐，以後你再敢這麼玩，看我怎麼收拾你！”

上車前還是意綿綿、深款款，這下子倒像個搶人的惡徒似的，可季斐瞧著他裡說著惡聲惡氣的話眼睛卻已然紅了的樣子，心裡一下子明白了，五味雜陳，又甜又酸的，那點委屈也沒了，主手摟住他的脖子，悶聲道，“我知道了……你把手拿出來……”

顧朗茳總算笑了一次，直起子將他抱起來，季斐也不掙開，乖乖任他抱著。顧朗茳這回總算滿意了，撥了撥季斐的頭髮，親了親他的額頭，嘆道，“你呀。”那語氣聽的季斐倒有些不忍了，用臉著他的脖子，低低道，“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顧朗茳笑了笑，輕輕他的腦袋。

他這回是真被季斐玩的這出嚇到了，雖然慶幸倆人終於解了心結更勝從前，但一想到季斐昨天晚上說的那些話就心有餘悸，也太狠了，一副不痛不的樣子，句句卻跟刀子似的直剜他的心，顧朗茳覺得自己跟他一比簡直自愧弗如。

他心裡有種奇怪的覺，覺得季斐其實一早已原諒自己，他就是在走過場，把什麼都安排好了，狠狠地刺激自己一番，然後再在自己追出去的時候順理章地原諒自己。他好像在找契機，想尋個機會讓彼此之間徹底再無嫌隙。

他就像在找臺階，讓兩個人都有理由說服以前的自己。

顧朗茳覺得，有時候季斐比他高明的多，但……也狠心的多。

他瞧著這會兒乖乖趴自己懷裡的人，只覺得又又恨，突然響起鄭宇曾經對他說過的話，說，顧朗茳，你以後千萬別辜負他，他……其實尖銳的。

顧朗茳低頭看著懷裡的人，心想，倒是我以前沒有看懂你。

他忍不住輕輕季斐的頭髮，季斐仰起頭來，“怎麼了？”

“沒什麼”，顧朗茳笑了笑，“就是在想，你是喜歡酒店還是家裡。”

季斐一時有些怔怔的，“什麼？”

顧朗茳俯在他耳邊低低說了幾句，他好不容易恢復如常的臉瞬間又紅了，瞪了顧朗茳一眼，然後閉著眼睛當什麼都沒聽不到。

顧朗茳低頭親了親他，笑的十分得意，且決定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