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小暖直直的看著誠王妃,半晌才長嘆了口氣,低聲建議道:
“要不,讓婉若過來和絮儀做個伴吧?”
“這是你的好意,多謝了,你是個明理之人,我只能帶走。”
誠王妃想笑,悲傷卻從心底涌起,這笑與悲在臉上沖撞匯聚,誠王妃面容著,忙用手捂住了臉,片刻,才放下手,滿臉絕的搖著頭,
“你知道,只能跟我走。”
李小暖低低的嘆息著,沒有再勸,周婉若不跟著走,如何取信于誠王?們夫妻,畢竟不是和程恪,
“打算什麼時候走?”
“今天晚上。”
誠王妃微微抬著下,抑回了眼淚,面容微微平靜下來,暗暗松了口氣答道,
“嗯,一個時辰后,我讓人去找你,你留個憑信給我吧。”
李小暖想了想,低聲說道,誠王妃略一思忖,抬手解下脖子上戴著的一枚小巧卻瑩潤異常的纏藤玉葫蘆,遞到了李小暖手里,李小暖接過,握著還留著誠王妃溫的玉葫蘆,抬頭看著,關切的低聲囑咐道:
“別來,先慢其心,找好機會,別傷了自己,你還有婉若呢。”
誠王妃慘笑著,目凄然的看著李小暖,了,卻沒有答話,低下頭,抬手裹上帽子,轉掀簾下了車,李小暖忙往前挪了挪,將車簾挑起條細,看著誠王妃直的背影轉眼間就消失在街巷轉角。
幾乎是立即,蟬翼輕巧的跳上車,滿臉關切的看著李小暖,李小暖手里握著玉葫蘆,往后靠到靠枕上,細細思量了半晌,低聲吩咐道:
“跟母親說一聲,我要去趟爺那里,讓先回去歇著吧。”
蟬翼答應著,跳下車,過去傳了話,回來吩咐了車夫,才跳到李小暖車隨侍候著,跟著李小暖出門的長隨、婆子在車后跟著,調轉車頭,往程恪軍營去了。
誠王妃連轉了幾個彎,才跳上等候在僻靜街道的一輛極普通的馬車,周婉若忙從車掀起簾子,讓著母親進來,手指抖著幫解著斗篷,誠王妃溫和的按下周婉若的手,低聲說道:
“母親自己來,沒事了。”
周婉若舒了口氣,往后挪了挪,接過誠王妃下的斗篷,翻轉過來,胡團著塞到了車子角落里。誠王妃長長的舒了口氣,往后靠到靠枕,閉上眼睛,隨著車子的晃搖晃著,凝神思量著下面要做的事。
車子進了府門,在二門里停了下來,誠王妃下了車,羽箭上前扶著誠王妃和胳膊,近,低低的說:
“都好了。”
“嗯,找個妥當的婆子,去西院,就說爺來信了,讓過來一趟吧。”
羽箭答應著,轉了個婆子過來,耳吩咐了,婆子答應著,一溜小跑往西院傳話去了。
誠王妃氣度安然的回到正院,由著金翎和羽箭侍候著換了利落的短小騎裝,周婉若跟著母親,也換上了騎馬裝。
兩人剛收拾停當,門口傳來婆子的稟報聲,徐氏已經進了垂花門,誠王妃著兒的臉頰,輕松的笑著吩咐道:
“到屋里去,別出來,一會兒咱們就啟程。”
周婉若乖巧的答應著,轉進了室。
羽箭征詢的看著誠王妃,見點了點頭,悄悄揮手屏退了屋里侍候的眾丫頭婆子,只自己和金翎一左一右侍候著。
婆子掀起簾子,徐氏臉青白中帶著期盼,腳步急急的進了屋,羽箭半垂著眼簾,引著進了東廂,誠王妃一利落的短打扮,端坐在榻上,見徐氏進來,也不多說話,瞄著金翎,垂了垂眼皮,金翎從東廂門后閃出,抖手里的鮮紅繩,的纏在了徐氏脖子上,羽箭上前一步,一腳踹在了徐氏膝蓋后,徐氏兩只手死命摳著脖子里的線繩,兩只眼睛突出著撲倒在地,誠王妃端起杯子,看著徐氏,慢慢喝了口茶,淡淡的說道:
“爺來信了,讓你殉節。”
徐氏臉紫漲的仿佛瞬間大了一倍去,拼命掙扎著盯著誠王妃,羽箭一腳踩在頭上,金翎用力收紅繩,徐氏舌頭長長的吐了出來,直直往后蹬了幾下,就沒了氣息,誠王妃深深的了口氣,放下杯子,冷漠的吩咐道:
“填到后院井里去。”
金翎和羽箭默然答應著,從門后出早就準備好的布袋,一人張著袋口,一人將徐氏裝了進去,羽箭扎了袋口,和金翎一起抬起袋子,輕悄的出了門,轉到正院后院子里,出了角門,又轉了個彎,放下袋子,金翎走到一口枯井旁,推開上面著的青石,兩人抬著徐氏扔了進去,聽到一聲沉悶的‘撲通’聲后,金翎看了羽箭一眼,兩人將青石抬到原,拍了拍手,轉回去正院復命了。
誠王妃長長的舒了口氣,靜默的端坐在榻上,閉著眼睛思量了半晌,吩咐羽箭取了筆紙過來,拎著筆,滿臉悲傷的思量了半晌,下筆如飛,細細待著周世遠,細的宣紙一張張翻起,誠王妃細細待著周世遠,越待越不放心,越不放心越待,直寫了二三十張,還沒有半分了結的意思。
外頭的心腹婆子引著個裹得嚴嚴的婆子模樣的人,進了垂花門,羽箭急忙接過去,也顧不得傳話的婆子,只盯著那婆子模樣的人,低聲問道:
“世子妃那邊的?”
婆子模樣的人似有似無的點了點頭,羽箭大喜,忙揮手屏退了婆子,引著那人進了正屋,誠王妃還在不停的寫著對周世遠的待,羽箭聲音里帶著喜意,低聲稟報道:
“王妃,人來了。”
誠王妃依依不舍的住了筆,閉了閉眼睛,一邊收著筆跡越來越零的幾十張紙,一邊點了點頭,羽箭曲膝退下,引著婆子模樣的人進了東廂。
那婆子模樣的人了外面的斗篷,竟是個面目平常的青年小廝,小廝咧笑了笑,捧著只瑩晶碧的玉葫蘆,奉了上去,羽箭忙上前接過,遞給了誠王妃,誠王妃隨手掂起玉葫蘆,在手心里,目盯著小廝,小廝長揖到底,恭謹的說道:
“夫人吩咐,讓小的送王妃出城,城外,夫人也安置好了,一路護送王妃到太原府。”
誠王妃長長的舒了口氣,
“嗯,好,這就走吧。”
誠王妃說著,起下了榻,周婉若早就在室簾后,目不轉睛的注視著東廂的靜,聽了誠王妃的話,急忙掀簾出來,忐忑中帶著興,看著誠王妃,又轉頭好奇的打量著小廝。
羽箭和金翎取了斗篷過來,侍候著誠王妃和周婉若穿了,自己也穿了斗篷,小廝仍用婆子模樣的斗篷裹了自己,一行人靜悄悄的出了后角門,上了馬,馬蹄上裹了棉布,靜默著往城門方向奔去。
出了城,急奔了二三十里,小廝沖在前頭,左右環顧著,突然抬手止住眾人,下了馬,路邊的林子里,悄無聲息的出來了十幾個人,還有輛極不起眼、卻堅固異常的馬車來,小廝撥轉馬頭,奔到誠王妃邊,低低的說道:
“稟王妃,我們夫人吩咐了,姑娘不慣騎馬,若這樣一路騎過去,怕姑娘不得,還是請姑娘和王妃上車吧,咱們趕一趕,日夜兼程,也不慢什麼。”
誠王妃轉頭看著已經在著氣的兒,嘆了口氣謝道:
“多謝你家夫人想的周到,就這樣吧。”
說著,翻下了馬,和周婉若一起上了車,車子里極是寬敞,鋪著厚而松的墊子,點心茶水一應俱全,周婉若低低的歡呼著,誠王妃嘆了口氣,憐惜的看著兒,看著歪在了車上,不大會兒,就沉沉的睡著了。
誠王妃將車簾掀起條,茫然的看著遠稀疏的星。
李小暖歪在車上,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一般,蟬翼輕輕的展開床夾被,蓋在了李小暖上,李小暖舒展著子,把自己放舒服了,隨著車子微微晃著,細細想著從宮里出來的點點滴滴,似有似無嘆了口氣,抬手著眉間,誠王妃帶著周婉若,如飛蛾撲火般沖往太原城,自己到底是在助,還是在送往黃泉路上走?
這個世上,也許真的有黃泉路,也許,也能和自己一般,是到了另一個未知的去……
凌晨,奔波了一夜的人馬靜靜的停在一片小樹林里歇息著,周婉若扶著母親下了車,圍著車子緩緩散著步,金翎和羽箭看著人生火做著飯,那些陌生的護衛們輕松的低低說笑著,理著馬行李,準備著下一的疾馳。
離一行人一天路程的驛站里,千月一黑,著臉,背著手,凝神聽著趕路趕的滿臉蒼白的侍衛低低的稟報,眉頭漸漸越擰越,護著誠王妃進太原府!爺這是要做什麼?千月轉過頭,盯著傳話的護衛看了一會兒,冷漠的吩咐道:
“辛苦你了,回去稟報爺,就說知道了。”
護衛答應著,垂手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