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熙華的詢問極其突然，可萬子岳卻明白了，立刻答道：“是正的，昨晚我回去琢磨了一下，覺得您應該是想將字印在紙上，所以特意換了雕刻的方向。”

蘇熙華心中微微松了口氣，對萬子岳的細心甚為欣喜，口中夸道：“不錯。”

萬子岳低頭：“小姐盛贊。”

挲著手上雕刻出的木塊，片刻后蘇熙華轉過：“走。去見你們將軍。”

萬子岳被蘇熙華話中的你們將軍給驚住，等反應過來已經不見了人的蹤影，連忙追上。

另一邊蘇熙華已經快步走到蕭繁的書房外。回頭看見后方無人，不由皺了眉頭。

“萬子岳？”

“在。”恰好萬子岳到來，聽見喊聲連忙上前，“小姐有何吩咐？”

蘇熙華盯住他，片刻后移開目：“沒什麼。”

篤篤——

輕敲了兩下門，蘇熙華等上片刻。聽見里面傳出的進來二字，立刻推門而。

蕭繁拿著一本冊子翻看，見進來的是蘇熙華顯得十分意外。

“有什麼事？”

“找你做件事。”

蕭繁聽的有趣，放下手上的冊子正要詢問，就看見在蘇熙華后方進來的萬子岳。

思緒轉過，立刻明白蘇熙華要說的事真不小。

“把門關上。”

萬子岳頷首，轉將門關上。

書房里余下三人，蘇熙華將萬子岳雕刻的木雕取出。

“給我墨水和一張紙。”

蕭繁將要的東西推到前面，蘇熙華挑出幾個字，當著蕭繁的面將《三字經》給印出來。

“只要有個固定的木板，這些字可以不停排列，印各種各樣的書，蕭將軍覺得如何？”

蕭繁沒有做聲，只是靜靜的著蘇熙華，許久后輕聲說：“穩妥麼？”

“自然穩妥。”手指按在桌上，蘇熙華看著他，“看到這個，蕭將軍想到了什麼？”

他想到了什麼？

蕭繁眼神微暗：“這對讀書人是好事。”

這種東西出來就意味著書籍的價格會降低。到時讀書的人會更多。

“對啊，對讀書人是好事。”

蘇熙華語氣里滿是惆悵，蕭繁覺得是對讀書人是好事，可最初生出這個想法卻只是為了宣揚律法。

蘇熙華話語里的不對很快就被蕭繁察覺，他向和自己一桌之隔的人，眉頭微不可查的皺了下。

“難道你覺得不是好事？”

搖頭，蘇熙華說：“我并不這個意思，只是覺著蕭將軍想得深遠。”

“難道你拿出來，不是為了讀書人？”蕭繁反問。

“蕭將軍。先前那狀告調戲的案子，你經過幾次？”

為何會問這個？蕭繁微愣，思緒轉過后開口道：“只有一次。”

偌大的盛京，同樣的案子只有一次。

蘇熙華輕輕勾起角：“蕭將軍不覺得嘲諷麼？”

蕭國的律法標的那麼嚴重，結果到現在報案的就只有一次，說嘲諷都是輕的。

蕭繁臉有些難看，但卻不得不承認蘇熙華的話。

“確實嘲諷。”

蘇熙華子稍稍前傾：“蕭將軍可有去查過原因？”

“按不下臉罷了。”

子慣名節，為了自己的名聲瞞事實乃常事。

“呵呵……”一陣輕笑，蘇熙華搖著頭說。“們可不是因為按不下臉。”

蕭繁神微整：“怎麼說？”

“我回家問過我的大姐姐，說從未聽說過蕭國的律法。”

從未聽說過——

這五個字被蘇熙華加重了語氣，而其中道明的意思更讓蕭繁凝重了神。

蘇月乃是太傅孫，蘇家尚未落敗時，可是整個盛京都難以企及。

如此的境況都能道出不知律法幾字，那盛京的其他人呢？

蘇熙華沒有說話。只是定定地著蕭繁，那不停變換的神還有意思。

過了片刻，蕭繁按住手邊的冊子：“你想用這個法子宣揚律法，可是你有想過一點麼？”

對自己的思緒被看出來蘇熙華一點都不意外，不過蕭繁的話也讓起了疑慮。

“哪點？”

“閨閣里的千金小姐識字，那普通百姓呢？”

縱使是盛京，不識字的人也是批的，書有了，可不識字也無用。

蘇熙華：“……”

只顧著宣揚律法的打算。卻忘了最重要的一點。

蕭繁嘆了口氣：“凡事不是開頭便，那背后的安排你也得好生的去琢磨。”

宣揚律法是好事，可不是一個印刷就能做到的。

不過話雖如此。蕭繁看向被印出來的《三字經》，臉還是緩了不。

“但你法子好，起碼能降低寒門子弟的讀書費用。”

看他一眼。蘇熙華按住印著《三字經》的紙張，平靜地說：“合作。”

印刷能帶來的收益不用多說，蘇熙華可不想讓蕭繁一口氣吞下。

“三。”

蘇熙華氣笑：“蕭將軍，若這印刷是你拿出，你會愿意只拿三收益麼？”

由己度人，連自己都做不到的事就別想著讓別人做到。

蕭繁微微瞇了眼睛，不得不說，他被這句反問問的道不出話來。

時間一點點過去，蘇熙華眼底閃過冷意：“看，連蕭將軍自己都不愿意。”

即所不，勿施于人，這個道理蕭繁應該懂。

又過了半晌。蕭繁嘆氣：“你打算要多？”

“六。”

蘇熙華毫不客氣地報上自己的底線。

蕭繁按住桌子，冷聲說：“這不可能。”

六的收益太高。

蘇熙華彎了眉眼：“如果蕭將軍不愿意，我也不介意送給別人。”

“哦？”蕭繁往后靠在椅背上，“不知蘇小姐打算送給誰？”

蘇熙華瞇眼，蕭繁看出只是施加力的想法了。

靜默在書房中蔓延，萬子岳低著頭沒有出聲。將自己的存在降到最低。

將軍和小姐可真是針鋒相對。

約半個時辰后，蕭繁當先退讓：“五五。”

蘇熙華皺眉，臉上還是閃過了幾分不悅。

“這是我拿出的印刷。”

“莫忘了后期的人力力。”蕭繁提醒。

又經過半晌的僵持，蘇熙華點頭同意了這個分，只是想到原先能一把控在手中的東西要和蕭繁分，心中還是難免有兩分猶豫。

不過這兩分猶豫很快就被蘇熙華下，已經有結果的事再去懊悔就證明自己有錯，蘇熙華可不會做那樣的人。

談好了印刷的后續安排，蘇熙華就領著萬子岳離開。

書房中僅剩一人，蕭繁著《三字經》久久沒有言語，白糖、點心、油和印刷，蘇熙華會的東西還有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