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去多年的父親上戴著鎖鐐，他仇視地瞪著我：“掃把星，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怎麼會那麼早死？你渾都是鬼氣，你這個破年破月破日生的敗家，當初算命先生說你心懷鬼胎，我就該把你給活埋了……”

所有的臉都在黑霧中慢慢呈現出來，有我爸媽的臉，有我爺爺的臉，有蘇眉的臉，有江希影的臉，有一個悠悠的聲音從遠傳來，很快就蓋過了他們七八舌的聲音：“你不是楊佑和麼？你不是疼著小芙蝶麼？他們可都是鬼，你死了你也變鬼了，再也不怕跟他們分離了，也沒有其他鬼魂能嚇到你，能傷害你……”

那人的廓在黑暗中漸漸變得清晰了起來，我屏住了呼吸眼睛越瞪越大，直到那人出現在我的面前，我才因爲憋氣太久而重重地吐了口氣。那人長得跟我一模一樣！笑著，輕輕拉起了我的手，把我的指尖抵在頸脈之間，一用力按了下去，我就覺到頸部一陣疼痛，腥的氣味頓時在空氣中流轉著。

“死一點也不痛苦，葉清荷你是世界上最沒用的人，你是最應該去死的。對，就這樣，用力一點……”循循善著，我心的絕已經快把我給垮了，我的手指不由越來越用力，越來越用力……

“媽媽！”耳邊忽然響起了小芙蝶呼喚我的聲音，我的神一震，眼前的“我”已經被一團黑給束縛了起來，那張跟我一模一樣的臉上現出了恨意。

“不知好歹的小東西！居然拿我的法來對付我？就跟你們楊家的人一樣忘恩負義！”“我”猛地一用力扯住黑，我眼睜睜地看著小芙蝶竟然被從我肚裡整個扯了出來。

“一切都是你我的！本來還想再等些時候……”那個“我”咬牙切齒的，手一上揚，銳利的指甲竟然在黑霧中還會發亮。

小芙蝶撲了過來蓋在了我的上：“是不是你收了我就會饒了我媽媽？”

“做夢！”這兩個字一出，森冷的指甲已經往下，我急之下就出了手，抱住小芙蝶就地打了一個滾，那指尖深深地嵌到我的後背，嗤啦一聲，幾乎要扯下我的一層皮。

我疼得鑽心，卻只把小芙蝶往前一推：“快跑！”我是一個沒用的媽媽，一直要孩子保護著，這一次我就要保護住我的孩子！我顧不上疼痛，子一轉就直撲向眼前的另一個“我”，把牢牢地抱住，那冷幾乎要把我凍僵。

“孩子……”我眼角掉下的淚已經凝了霜，“快跑快跑……重新找一個媽媽……出去遇到你爸爸，讓他走，江希影沒有辦法幫到我們……”

“媽媽！”小芙蝶撕心裂肺的哭聲響在我耳後，我哽咽著：“記得要找個能幹點的媽媽，不要像我一樣總是拖累著你們……”

好累好累……我用盡了全力氣控制住自己的睡意，只顧著抱眼前的人，眼前那張和我一模一樣的臉在獰笑著，挨我那麼近，我幾乎可以聞到上屬於死亡的氣息：“葉清荷你太令我失了，這樣就想死，不不不，太便宜你了……靈魂的滋味的確很好，不過最好的作料你知道是什麼嗎？是恐懼，無邊的恐懼……”笑著拉住了我的頭髮，我駭然地看著渾探出的條條壯黑，這本不是小芙蝶可以比擬的能力！

我絕了，那些黑已經直刺向我後，我沒有任何疑問，那絕對是衝著小芙蝶而去的！我的孩子！

我來不及尖，眼前已經一花，一團黑的影已經撲了過來，雙翼張開，鎖鏈扣住了那渾冒出黑的傢伙。我的心一，鎖鏈已經扣住了我，把我狠狠地甩向了後面。

小芙蝶拉住我就往前跑：“媽咪，快一點！”嗚嗚地哭著，“我還以爲那個臭道士有點用，結果……”

我卻把手指上的鑽戒一褪，還到了手心裡：“孩子，留個念想，對不起……”我一咬牙猛地轉就跑向原。小芙蝶愣住了。

“媽咪……”在我後呼喚著，我大喊道：“小芙蝶你給我聽清楚了，不許你跟過來，否則我就不認你當我寶寶！”保住了孩子就好了，我不能看著佑和再一次爲我犧牲，哪怕要死我也要跟他死在一起！

一道勁風襲過，我的雙還在著，整個人卻已經被提了起來。我抓起口的手機狠狠地就拍到了那東西的臉上：“放開我！我要去找佑和！”

我渾都幾乎要被凍僵，沒料到這一拍卻拍了個正著，對方發出了一聲悶哼，那聲音我可得不得了。我登時愣住了：“佑和是你？”

“快跑，”他咳了一聲，似乎嘔出了一口鮮，“那些魂靈沒法替我拖延太久的，小芙蝶呢？”

我往前一指，他雙翼一拍已經筆直往前，我地攬住了他，激得渾抖。今晚我本來以爲自己會一次一次地死去，沒想到居然還能活著抱他……

小芙蝶的短，往回跑到了一半纔看見我們，佑和抱我，我彎腰手把孩子抱進懷裡，佑和已經沉聲道：“小芙蝶，進去你媽媽肚子裡。”小芙蝶對佑和的話是言聽計從，他一說立馬應了，咻地一聲鑽進我懷裡，還沒忘了打個滾，蹭了蹭自己心的服。

“抱了。把眼睛閉上。”佑和又道。我連忙照做，耳邊呼呼風聲吹過，“呯！”有什麼被撞開的聲音讓我猛地睜開了眼睛。那隻鬼手看見了佑和，逃得比剛纔追趕我的時候還要快。

可是安全門一開，濃濃的黑霧襲來，我心一咯噔，已經想起之前小芙蝶說的話。說過這黑霧對和佑和都有剋制作用，所以他們纔不能夠出來，但是現在！

我剛想說話，佑和的手卻捂住了我的口：“屏住呼吸！”他拍雙翼，整個人快速地俯衝了下去。我閉了眼睛不敢看，有什麼一滴一滴地正砸在我的頭頂上，順著我的臉龐落。濃濃的腥味在他和我之間瀰漫著，充滿著我的鼻端。

我不敢哭出聲，直到佑和砸開了樓下大堂的大門，把我送到門外。他整個人搖搖墜的，在城市的燈下我纔看清了他所掌控的兩鎖鏈已經穿了他的口，汩汩的鮮早就沁了他的服，因爲一黑我纔沒有馬上看出來。

“到底怎麼了？！”我抱了他痛哭著，“對不起佑和，我不應該任的……”他抱住我坐下。

“告訴我，江希影那混蛋是爲了什麼委託又回到這裡的。在這裡簡直是找死！”他話沒說完已經又嘔出了一口鮮。

我咬了下脣，半晌才輕聲道：“他接的委託是我的。”我眼底泛著淚，“對不起，我知道你做很多事是迫不得已的，所以我想幫你。”

“幫我？”佑和似乎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對的。幫你。”小芙蝶從我懷裡探出了個腦袋，眨著眼睛道，“我能作證。媽媽說你被什麼控制住了，所以纔會殺死那些無辜的鬼，不要你這樣被人利用，所以拜託了臭道士幫你。還有臭道士順便跟媽媽告白了，讓媽媽不要跟你繼續在一起晚上滾來滾去，要跟他滾纔好。當然我罵了他，也揍了他。彙報完畢，你們聊，我睡。你們再做什麼我都不會醒的。”

這小丫頭說了這麼一大通表明了叛逃的立場，就立馬回我肚子裡，睡起了春秋大覺。我可被害苦了。見過坑爹的，還沒見過這麼坑孃的！佑和瞪著我，一副會被我氣吐的模樣：“那傢伙看上你了？”

我連忙順了順他的心口：“我沒答應。我可不管，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你什麼都不肯說，我只能用自己的方法來救你了。”我憂心著佑和的傷勢，又擔心著裡面剩下的兩個人，左右是難，都恨死自己出的這個鬼主意了。

“在這裡等。”佑和席地而坐，“等到天亮，氣自然就散了。我倒想看看他的修爲怎麼樣，要是死在裡面了那就算了。”

我心頭是陣陣苦笑。佑和居然還沒忘記當時準備和希影做生意的事，問題是希影有命出來嗎？我在地上來回踱著步，走了幾步才覺出自己上疼，手一滿手都是。佑和索把我給扯坐到了地上，陪著他一塊等著天亮。

“喔喔喔……”天邊的鳴聲響起，我從連連的噩夢中驚醒，就看見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公司裡的黑霧隨著這聲聲鳴頓時消散得無影無蹤。我舉就要往裡頭跑，迎面而來的是頭髮都掉了的蘇眉。

看見了我，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不要抓我不要抓我，我從來沒有做什麼壞事，爲什麼會遇到這種事啊？”

江希影在後氣急敗壞地提著桃木劍衝出來：“別鬼了，一整個晚上我都快被你嚇出心臟病！你不去唱海豚音可惜了！”

看見了我跟佑和，他的臉複雜了幾分：“你們都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