零點到五點, 林微一夜沒睡, 也不知來來回回去窗臺邊上看了多遍。
還沒走。
林微好幾次一頭栽倒在床上,可還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覺,聽到窗外轟轟的悶雷聲, 出手機看著天氣預報,凌晨五點到中午十一點,都是雷雨。
紀與潞在樓下足足等了一晚上,手臂和上被蚊子叮得又紅又腫,林微還是沒有下來, 整整五個小時都沒有下來。紀與潞還是執著地等著, 說過要等,就一定要等……
“我以後隻抱你,隻親你, 隻對你一個人好。”
“我們往吧。”
“那我就追到你滿意為止。”
紀與潞想起以前說過的話, 哭得更厲害。林微那麼敏, 害怕林微再也不給機會,從來沒有這麼去喜歡過一個人,也從未對誰這樣執著。知道自己這個人很差勁,稚又任, 但是為了林微都願意改,吃再多苦,再多委屈都行,只要林微肯給機會。
好像到今天,才明白什麼做喜歡。
坐到天亮, 一聲悶雷下來,紀與潞下意識捂住了耳朵,從小就害怕打雷。
林微在樓上看捂著耳朵,一團,雨嘩啦啦就下了,毫無防備。
那個傻子,也該走了吧。
紀與潞死腦筋,就是不走,知道這一走,林微就更不會給機會了。紀與潞抬頭死死盯著林微家的窗簾,讓雨水把上淋,也不躲。
一分鍾,五分鍾,十分鍾……
雨越下越大,伴隨著駭人的閃電。
紀與潞嚇得閉上眼,心裡犯慫,今天不會被雷劈死在林微家門口吧。
林微視若無睹,去洗手間木然地刷著牙,只是抬頭看著鏡子時,被自己嚇到了,兩眼發紅,眼底布滿了,這是昨晚一夜未眠的後癥。
林微手裡的玻璃杯沒抓穩,掉在洗手間的地板上,摔得碎。又是一道雷炸開,窗外的雷雨聲,幾乎蓋過水龍頭的嘩嘩聲,那聲音令人心驚跳,像是在心臟上擊了一錘。
林微慌慌忙忙地走出浴室,抓起鞋櫃的一把黑雨傘,甚至沒來得及換鞋,下樓了。
那傻子還坐在地上,把頭埋在曲起的膝蓋間,狼狽得像隻落湯。
雨停了?
沒有重重的雨滴砸在上,紀與潞恍恍惚惚地抬起頭,原來林微撐著一把長柄傘,給擋住了雨。
紀與潞的妝早就花了,臉慘白,髒兮兮地坐在地上,哪裡還像個千金小姐。
“我答應你,一定不會有第二次了。”紀與潞抬頭看著林微,第一句便是這個,鼻一酸,抿了抿又是淚崩,和雨水混雜在一起也分不清,“我錯了。”
雨太大,聽不清楚,但能聽個大概。
還是做不到狠心,要是能狠心,就不會跟紀與潞糾纏不清。因為擔心,盯了紀與潞一夜,再看到這一幕,林微眼角有點,在心裡罵了一句“傻子”。
有多人能為做到這一步?這樣悶熱的夏天,在樓下喂著蚊子等一晚上,雷雨天為淋雨,林微心裡很清楚,可能再也沒機會遇上這樣一個二傻子。
當初和前任鬧別扭時,只不過是幾通電話,對方就沒了耐心。此時此刻,林微低頭看著紀與潞,竟覺得眼前的孩,要比當初在一起七年的男人,更自己。
在昨晚之前,林微心裡已經接了紀與潞,可才對多一點點信任,又發生了那樣一幕。
原地杵了一會兒,紀與潞也不起。
林微板著臉拽的手臂,讓跟著上樓。
紀與潞咧笑,現在模樣有多糗,全然忘了。
林微帶著進電梯,上還滴滴噠噠滴著水。
紀與潞盯著電梯裡的鏡子,林微不跟說話,有些著急,繼續認錯:
“對不起。”
“我答應你,絕對不會有下次。”
“原諒我好嗎?”
“跪遙控都可以。”
林微一定在擔心自己,紀與潞想,否則怎麼一下雨就下來接自己?
前面還在正兒八經地認錯,越到後面就越貧,林微無意腦補了一下跪遙控的畫面,沒忍住,笑了一聲,又馬上恢復原來的神。
笑了。
紀與潞心裡的大石頭終於落了地。
“微微……”連稱呼都變了。
紀與潞不聲地出了手,想去牽林微。
林微甩開了,甩得很重。
還在生氣。紀與潞繼續像個罪人一樣跟在林微後,朋友是要用來哄的,紀二小姐心底時刻謹記這條名言。
“阿嚏——”一會兒的功夫,紀與潞打了三四個噴嚏。
一進屋,紀與潞就拉著林微的胳膊,完全不要節地說道,“你要看我跪遙控嗎?我現在就跪給你看……”
林微白了紀與潞一眼,打心底地嫌棄。
“只要能哄你開心。”
“以後下雨躲著點,別再淋著了。”
林微終於跟說了第一句話,可是語氣聽起來不像是在關心,但只要是從微姐裡說出來的,紀與潞都心花怒放,“還是你對我好~~~”
“腦子本來就不好使,千萬別再進水。”
紀二小姐:“……”
“你洗了澡就走,我出去有事。”
剛到家,林微就給紀與潞下了逐客令。
“你還在生我氣,到底要怎樣才能原諒我?”
“你又沒做錯,我原諒你什麼。”
紀與潞最怕這樣,直接說不原諒自己心裡還好些,“林微,你別這樣好不好?”
“你先去洗澡吧。”林微看漉漉的一。
十分鍾,紀與潞衝了澡,林微給拿了乾淨的白t恤。
紀與潞盤坐在沙發上看著林微。
林微衝了一杯薑茶遞給。
紀與潞不喜歡這個味道,但是林微衝的,摒著氣一口氣就喝幹了。
“與潞,我說認真的。”林微在紀與潞對面坐下,給遞了一盒紙過去,“我們之間不合適,還是算了吧。”
“之前還好好的,就因為昨晚麼……”想起這茬,紀與潞還沒消腫的眼眶又泛紅了。
林微搖頭,“不是一時的衝,我覺得我們還是不合適。”
“我哪裡是衝,我就是喜歡你!林微,你有時候真的很討厭,剛開始說我是心來,現在又說我是一時衝,到底要過多久要到什麼程度你才能明白,我從來沒有這麼喜歡過一個人,全部心思都給了你。”紀與潞此時說的每一句話都是心裡話,在林微面前仿佛有一百張也證明不了自己的心意,淚珠順著臉龐往下,“林微你真能耐,全世界只有你能讓我哭。”
林微低了低頭。
“為什麼不在一起,我不懂,我們為什麼不能在一起?!”
“你覺得兩個人在一起很簡單嗎?我問你,你知道我想要什麼嗎?我們在一起,你考慮過我們的將來嗎?這些問題,你能給我想要的答案嗎?”
紀與潞沉默了,林微的這些問題,從來沒有考慮過。想的是,們互相喜歡著,在一起一定會開心,開心不就足夠了嗎?
這就是林微不肯接的原因。
“如果這些問題你都沒想過,我們真的不適合在一起,至,你不是我想找的那個人。”
“我……”
“你不是想連朋友也沒得做吧?”林微臉上一抹強笑,相信,紀與潞會是一個很好的人,但絕不是適合跟自己長久走下去的伴。
林微還羨慕趙暮夕的,趙暮夕眼怎麼那麼好,喜歡上了一個既適合談,又適合過日子的對象,而呢,喜歡上這麼一個沒有結果的“二傻子”。
“雨小了,你走吧。”
那天和紀與潞談過以後,大半個月過去了,紀二小姐果然沒有再來煩。人家只是抱著玩玩的態度,你卻抱著要結婚的打算,的確不是一路人,林微想,紀與潞應該也意識到了這一點吧。
酒吧裡。
“別喝了,你都喝多了。”趙暮夕搶過林微手裡的酒杯,說晚上一起聚聚,到頭來就一個人在這喝悶酒,林微從來不是借酒消愁的主兒,一直嫌這種方式稚。
但趙暮夕看的確鬱悶的。
“我跟黃了。”林微撐著腦袋,對趙暮夕說。
“黃了?與潞?”
林微點頭,低頭笑著。
趙暮夕在眼底看到了淚,今天喝酒,也是因為紀與潞吧。
“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麼?”趙暮夕聽紀與棠說,紀與潞就跟換了個人一樣,整天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面,悶聲不響。
林微把那天的事和趙暮夕說了一遍,聽似輕松的語氣,“……就是個小孩子。”
“大微……”趙暮夕在的語氣裡聽出了酸楚,林微是喜歡紀與潞的,可又覺得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林微過傷,很需要一個可以依靠的人,這恰是紀與潞最不能給的。
又是幾杯酒過後,林微終於忍不住,把頭靠在趙暮夕的肩上,帶著抖的泣說著,“我不過是想聽的答案,說得好聽點哪怕是騙我也好……沒聯系過我了,就是玩玩而已啊,我早就知道。”
知道自己也還認真了。先前拉黑了紀與潞的號碼,沒接到紀與潞的電話很正常,但現在取消了,還是接不到紀與潞的電話。
“什麼玩意兒,暮夕你告訴我,我為什麼老是上這種人……”
趙暮夕抱著林微,輕聲安,以前覺得林微和紀與潞不在一起比較合適,但現在看來,如果真的喜歡上了,分開未必就是解,這種而不能的滋味,趙暮夕懂。
當初和紀與棠在一起也是,耗了多大勇氣,才接了紀與棠。
“大微,要麼給雙方一個互相了解的機會吧。”趙暮夕沒有刻意站立場,不想影響林微的判斷,只是在陳述事實,“與潞昨天還問我,周末畢業演出,你會不會去?”
“了解過後,再被甩了嗎?當然不去,以後別再我面前提了。”
趙暮夕無奈,剛才也不知道是誰提起紀二小姐,就哭哭啼啼。
六月中旬,是z大的畢業演出,地點就在學校的大禮堂。
演出是半開放的,對外也有邀請,紀與潞很早之前就弄到了vip邀請函給林微。紀與潞坐在後臺的化妝間裡,拿著手機,猶豫著要不要給林微打個電話,可自己早就在林微的黑名單裡了。
林微今天會來嗎?答應自己要來的。
後臺吵吵鬧鬧的,紀與潞煩死了,帶上耳塞聽歌。
演出是晚上八點正式開始,林微七點五十分左右就到了,紀與潞沒告訴節目排在第幾。林微在禮堂門口看見趙暮夕牽著紀與棠正準備場,往一旁躲了躲,等到那兩人進去以後,才場。
林微沒去vip席,只是在最後排坐著,vip席是前三,一眼就被人看見了。再說,趙暮夕和紀與棠一定是坐在vip席。
手機震了震,林微一看,是趙暮夕的短信。
——你今晚來看演出嗎?
林微坐在後排飛速給趙暮夕回著消息。
——沒什麼好看的,我在家睡覺
死鴨子。
趙暮夕四下張了遍,還真沒見著林微的人影。
林微拿起節目單看了看,紀與潞的節目在一個小時以後了,是歌曲串燒。
紀與潞的節目還早,走到vip席繞了一圈,林微果然沒來,最後,隻得繞到了紀與棠和趙暮夕面前,“姐,你們來了。”
“嗯,好好表現。”紀與棠了紀與潞的頭。
紀與潞拉著趙暮夕問,“沒來麼?”
“可能待會兒再來。”趙暮夕沒好意思直接潑冷水。
紀與棠看著紀與潞跟著趙暮夕咬耳朵,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好了,等紀與潞走後,紀與棠跟趙暮夕說著,“覺不覺與潞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