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見見林羨。”溫桐擰著眉， 分辨不清自己是抑著怎樣的苦才理智地說出這一句話。如果沒有辦法勸告蕭菀青選擇一條更坦的道路，那能做的， 是不是也只有讓這條本已艱難的道路， 盡量地一點磨難？

林羨太小太小了。太了解蕭菀青的斂與溫了。有些事有些話， 作為蕭菀青的摯友，又或者算是蕭菀青的娘家人，有責任有必要為蕭菀青對林羨言明。

怎麼能放心把小心翼翼呵護在心尖尖上這麼多年的人， 就這樣輕易地出去？

可蕭菀青聞言， 抬起了楚楚人的雙眸， 張地哀求：“溫桐……”推拒與袒護之溢於言表。

溫桐僵了一下， 收回了為蕭菀青拭眼淚的手。心中一陣刺痛，深邃的眼眸中有傷與失一閃而過：“你不相信我？我不會為難的。”就算有萬般的不甘，但明了蕭菀青這樣喜歡， 除了尊重支持， 還能做什麼？

這麼多年了，難道蕭菀青對連這一點了解和信任都沒有嗎？溫桐的心有些冷了。

蕭菀青察覺出了溫桐語氣的變化。下意識地張拉住了溫桐往回收的胳膊，搖了搖頭，誠懇地解釋：“我沒有。溫桐， 我相信你。我知道你想見羨羨一定是沒有惡意的，甚至可以肯定你是為了我好， 想要幫幫我。溫桐， 你想要幫我說一些我可能說不出口的話，是不是？”們這麼多年的好友了，對彼此秉的了解可以算是徹了。

溫桐靜靜地凝著， 眼神和了一些。

“溫桐，不要找，不要說好不好？”一貫溫卻倔強的人，輕聲地哀求著。

溫桐轉開與對視著的視線，固執地冷靜回答：“蕭菀青，林羨年紀雖然小，但也是一個年人了。既然選擇和你在一起，作為一個年人，作為你的對象，有些事，就有責任有義務和你一起分擔。你要我相信你的選擇，相信林羨，不把當一個不可靠的孩子，那你就不能自己總把當一個要你保護的小孩子。你們難道不是互相依靠的關系嗎？”

“可是，溫桐……”蕭菀青苦笑了一聲：“有些事，我告訴了林羨，又能怎麼樣？”

“溫桐，將心比心，我們19歲的時候在做什麼，對的幻想裡，除了風花雪月，能想到幾分責任與承擔？林羨因為我，已經很努力很努力了，我都看在眼裡。已經著自己比同齡人更快地長了，我很心疼，我不想要那麼累。這本不是該有的青春啊。”

頓了一下，斂眸苦道：“更何況，林羨再怎麼努力，在周沁姐的眼裡，在所有人的眼裡，總歸還是一個孩子。”

想到這，蕭菀青忽然不可抑製地哽咽了一下。“我和之間的差距是客觀存在著的，我和們家之間現在這樣的關系，也不是現在的林羨努力了就可以解決的。林羨明白地太清楚，只能夠是跟著我一起苦惱罷了。溫桐，這樣是沒有意義的。”林羨還年輕，想事天真又樂觀，蕭菀青有時候，是羨慕喜歡著這樣的樂觀的。

轉嫁力，告訴林羨的心理力有多大、可能面臨的是什麼、們的前路有多艱難，除了讓林羨跟著一起不開心一起煩惱，對事的解決，沒有半點幫助。

林羨再努力，在現在這個年齡，能力畢竟有限。對周沁，甚至對外界眾人來說，的話語又能有幾分讓人信服的分量？那麼勇敢，那麼真摯，那麼像曾經的自己，蕭菀青怕林羨因此做出不理智的事。

也許，能夠幫助緩和與周沁之間關系，減將來可能到責難的方法就是林羨在此刻還未被發現之時，先對周沁出櫃，把撇清。可怎麼可能躲在林羨後，眼睜睜看著林羨現在就單槍匹馬地和家裡出櫃，承那些曾經經歷過的事；怎麼可能忍心讓林羨在這樣不定的年紀，去承那樣未知的可能後悔的慘然後果。

做不到那樣自私。也不能那樣無恥。

比林羨年長這樣多，理應多擔當一點的；是林羨的人，也理應在林羨真正長大前，保護好林羨的。

溫桐被蕭菀青說的啞口無言。喜歡蕭菀青，自然更多地站在蕭菀青的角度考慮。無法第一時間像蕭菀青這樣顧慮著林羨，顧慮著林羨承了什麼，又或者即將承什麼。隻想讓蕭菀青多一個人分擔的力，明白的痛苦，可以在需要的時候及時地藉、保護。興許於事無補，但至，可以多一個肩膀依靠。

可蕭菀青為林羨考慮的，字字心，刀刀中要害。林羨知道了又能做什麼？除了口頭無力的安，你能指一個還依靠著父母，沒出社會，沒有經濟來源，心不定的半大孩子做什麼？

蕭菀青自己明明都已經看得這樣清楚明白了，為什麼還是要這麼固執地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林羨，就這麼好嗎？

“那你想怎麼樣？”溫桐嚨哽了一下，艱問道。

所以，你就要這樣，自己一個人抗著嗎？

“溫桐，我想等長大，等，按著自己的節奏長大。”

盡管我不知道，我能不能等到長大。不知道，長大了的邊還是不是我。

人在路燈下盈盈而立，燈火在周投下的和的金，笑得溫又苦，笑得溫桐鼻頭酸。

“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夠是我。溫桐艱難地止住了在心間縈繞許久險些抑不住要宣之於口的。

飛快地轉開眼，有一滴淚從眼角落。

是我沒這個命。

只能祝你幸福。

眨了眨眼，掉了眼淚，回過頭，凝著蕭菀青，像一個長輩般，認真又嚴肅地叮囑蕭菀青：“蕭菀青，路是你自己選的，我尊重你，所以，你要好好地走，你要證明給我們所有人看，你選的沒有錯。”我不想再看見你傷了。

蕭菀青水眸盈盈地看著。

溫桐轉過了子，掩藏住自己所有的深與眷，一邊往前走，一邊扔下了一句：“累了找我喝酒，我勉為其難聽你發牢。”

蕭菀青心底的苦與沉重緩緩散去，角有笑容漸漸綻放。三步並作兩步地追上了溫桐的腳步，低聲鄭重道：“謝謝你，溫桐，真的。”

“真的謝謝我就別讓我這麼心了。”溫桐嘟囔著抱怨道。

蕭菀青嗤笑出聲。

影下，兩人投下的長長影子並肩而行，是不遠不近，不過分膠著也不過分疏遠的恰當距離。

開車回去的路上，林羨照常打來了電話。這次，語氣與往常略微有些不同，帶著些小心，試探地詢問蕭菀青晚上和媽媽吃飯怎麼樣。

蕭菀青聽見孩清越的聲音，邊就有和的笑意。嗓音溫潤如常地和林羨簡述了晚上吃飯的經過，措辭是一貫的輕快生，林羨聽得悄悄松了一口氣。

有時候，林羨恨不得自己能夠一夜長大，一夜白頭，一夜長一個能夠擋在蕭盼盼前保護，能夠離父母，能夠讓父母信服的決定的人。

可很多事都可以努力，唯獨時間這件事，是努力不來的。除了提心吊膽地等待時流逝，除了在等待中好好地對的盼盼，努力為長更優秀的人，讓蕭盼盼在等長大的過程中，不因為失難過而離開，別無他法。

因為蕭菀青還在開車，林羨盡管依依不舍，但沒有說幾句，還是懂事地讓蕭菀青掛掉電話，專心開車。掛斷前，興地宣告，距離回家倒計時還有五天。

“我等你。”蕭菀青輕淡然的一句話，是林羨聽到的最大安心。

心滿意足地掛斷電話，打開書桌上的臺燈，開始為已經找好的開學後的家教工作做備課。

答應過的，要帶蕭阿姨去看雪的承諾，想要早一點實現。答應過的每一件事，都想要一步一個腳印，帶著一起實現。

蕭菀青回到空無一人的家中，著滿室的漆黑，心又漸漸沉重了下來，百味陳雜。想到方才林羨在耳邊說的，我馬上就可以回到你邊了，不由地低眉淺笑了一聲。可轉而又想到了周沁說起林羨未來時眉飛舞的模樣，淺笑，又轉為了酸的苦笑。

自從那個噩夢後，開始失眠，偶爾難得睡下，不久就總會突然驚醒。前兩天，因著白日需要工作怕沒有神，吃了安眠藥。明日是周日，控制著自己，試著沒有吃藥。

然而，凌晨好不容易睡著了，不知道過了多久，就再次做噩夢，心慌地從夢中驚醒。

蕭菀青掙扎著從夢中醒來，一頭冷汗，像在水中沉溺許久瀕死的人好不容易上了岸，沉沉地呼吸著，心跳紊。

回憶起了孩曾給予過的那個溫暖安心、可以讓閉上眼再次一覺睡到天明的懷抱。側過頭看向床旁，林羨，不在的邊。

昏暗中，棕的泰迪代替著孩靜靜地在床旁陪伴著。

蕭菀青想起孩回家時給發地那一條短信：晚上想我了，或者睡不著了，就抱抱小泰迪，就像抱著我。

轉過子，在噩夢驚醒的暗夜裡，終於再掩飾不住自己的脆弱，無助地手地抱住了小泰迪綿絨的軀，就像，抱著心的孩。

“沙沙沙……”突然有奇怪的聲音在寂靜中響起。

蕭菀青抱著小泰迪的子陡然僵了一下，恐懼過一切，讓忘記了噩夢給帶來的撕心裂肺的痛苦。渾的汗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響嚇得豎了起來。

是不是噩夢還沒醒？！！

屏息靜聽，膽戰心驚。

下一秒，意外響起的卻是魂牽夢繞的孩清悅的嗓音，低低，像含著讓人心的笑意：“我的寶貝寶貝，給你一點甜甜，讓你今夜都好眠……”

“我的小鬼小鬼，逗逗你的眉眼，讓你喜歡這世界……”字字繾綣溫，響在這孤寂的夜裡，落在蕭菀青乾涸的心房裡。

歌聲，好像是從抱著的小泰迪肚子裡傳來的。

蕭菀青先是大驚後是大喜，一剎那間，又想哭又想笑。羨羨這個笨蛋……

把耳朵在小泰迪的的肚子上，聽著孩讓人心的聲音，著耳蝸傳進的耳朵裡，就像林羨此刻在耳邊哄著，淺唱低。

心，漸漸地安定了下來……

淚水，打了小泰迪長長的絨。

怎麼能這麼讓人喜歡？

林羨，你這樣我怎麼舍得放開你？

蕭菀青想，是不是越來越沒有底線了。當聽到周沁說林羨不走時，除了疚與愧，竟然有一點點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