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羨與蕭菀青站在超市的洗護用品區， 隔著中間寬闊的一條走道，平行的對面， 是衛生紙類區。

蕭菀青正微微彎腰認真地挑選林羨一貫用的沐浴和護發素， 林羨提著購籃站在的後， 半趴在蕭菀青的背上，和商量著今年大二開學比較晚，不想等正式開學了再過來。過幾天大一開學， 會到學校幫忙接待新生。媽媽的意思是讓接待完了回家再住幾天， 但想直接住下不回去了， 問蕭菀青接不接收呀？

蕭菀青莞爾， 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房間我每天都有打掃的，什麼時候回來都可以的。”

林羨聞言大喜，有個念頭躍上心頭。酒店裡那樣睡前最後一眼， 醒來第一眼就能看見的蕭盼盼的同床共枕的生活太過好了。蠢蠢， 想旁敲側擊看看，有沒有可能從下學期開始，就能夠長久地扎於蕭盼盼大床的另一半。

剛想說“蕭小菀，你有沒有覺得多打掃整理一個房間好辛苦呀？”， 跟隨著蕭菀青直立起來的作稍稍擺了一下腦袋，不經意的一眼， 余就看見對面有一道灼熱的視線， 牢牢地鎖定在蕭菀青上。

林羨微微瞇了一下眼睛，側過頭認真地回了過去。在看清人面容的下一秒，陡然間站直了子， 臉上笑意凝固。

又是佳！

林羨低頭看了一眼移了位置蹲下了子在挑沐浴、一無所覺的蕭菀青，擰著眉頭，雙拳微握。

低頭仔細地打量了一眼自己，有些後悔今天出門得急，都沒有好好地打扮一番。可再看佳一眼，又暗暗覺得，不管怎麼樣，應該都不至於讓蕭阿姨在前友面前掉份。

人顯然已經生完孩子了，但卻比上一次聖誕節見到時胖了一點點，也憔悴了一點點。牽著一個六七歲模樣的小孩，站在紙尿前面，顯然是出來采買東西順便采購嬰兒用品。

林羨見仿若深懷念的複雜目黏在蕭菀青上，覺像是有一把火燃在了心頭。明明已經結婚生子了，手裡牽著背叛蕭菀青的產，擺出這樣深款款的模樣，都不覺得嘲諷嗎？

林羨不聲地站到了蕭菀青的右邊，使得蕭菀青即便是站起來，因為要看著自己，也只會是背對著佳。

目直直地回著佳，眼神是凌厲又冰冷，帶著顯而易見的嫌惡。

佳像是察覺到了林羨回打量的目，慌張地收回了視線，假意挑選紙尿。

林羨突然彎下了腰俯視蕭菀青，趁著周遭都沒有人，了蕭菀青一聲：“蕭小菀。”而後，在蕭菀青疑地抬頭看之時，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快地在蕭菀青的臉頰上啄了一口。

蕭菀青愣了一下，眨眨眼睛，白皙的面頰瞬間因為張和紅到了耳。不敢看周遭有沒有人，了一下頭髮，低著頭，輕聲地嗔怪林羨道：“羨羨，這是在外面，公共場合。”含帶怯，倒也不像真的不喜歡生氣了。

林羨彎了彎眉眼，也蹲下了子，手摟住了蕭菀青，埋在的肩頭，地呢喃道：“對不起嘛，人家就是突然越看你越喜歡，不自。”

蕭菀青被的語甜言哄得沒脾氣。人這樣，哪裡舍得真的責怪，隻好溫地叮囑：“公共場合做太親的事很不禮貌，所以下次不要這樣了。”不僅僅因為顧忌著別，也是因為一貫的教養讓不容許自己在公眾場合做出出格的事。

林羨突然壞笑道：“那車裡算不算公共場合？”

蕭菀青愣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

林羨曖昧道：“那我下次忍到車裡，可不可以再多要一點點獎勵。”

蕭菀青覺得自己的耳在林羨溫熱的吐息之下，越來越燙了。輕輕地推林羨，惱道：“林小羨，你越來越胡說了。快起開，東西還沒有買完呢。”

林羨嘻嘻一笑，順著蕭菀青推的作，輕巧地坐在了地板上，委屈地哭訴道：“你推我。嚶嚶嚶，林小羨摔倒了，要蕭小菀抱抱才起來。”

蕭菀青被耍寶逗得忍俊不了。下一秒，繃住了表，站起子，理都不理，就提了籃子徑直從林羨邊走了過去。

林羨見狀，趕忙起，一邊哭訴著“你好狠的心”，一邊三步並做兩步跟上了蕭菀青的腳步，一手奪過了蕭菀青手中的購籃，一手與蕭菀青十指相扣。

兩人側過臉，不由地相視一笑。

佳直愣愣地盯著蕭菀青和林羨互的全過程，清楚地看見了，那個這些年裡想見又不敢見，在柴米油鹽日複一日的乏味生活折磨中越發想念、慕的人，對著另一個年輕的孩，是怎樣地親無間。

倘若世間真有兩全之法，怎麼舍得離開蕭菀青。結婚的那一年，祈求蕭菀青等，等完任務了就回來。是真心的。可蕭菀青父母的出事，讓知道了，這一生，與蕭菀青都不可能了。

那個被自己辜負的好孩，終於也得到了幸福。

佳知道自己應該要祝福的。疚了這麼多年，不是一直祈禱蕭菀青能夠幸福的嗎？可親眼看見了屬於另一個人了，心裡，卻像是被針扎了一般疼。

而且，孩是不是太年輕了一點？上大學了沒有？比當年的們還要小上許多。佳下意識地想，和這樣年紀的孩子在一起，怎麼可能能夠長久？有些擔心，蕭菀青，會不會再一次到傷害。

林羨和蕭菀青一起到櫃臺結帳，人有些多有些，林羨便先行出去在櫃臺的外邊等待蕭菀青。正百無聊賴間，余中突然看到隔壁櫃臺出來的一個小孩無意識踩到了一個塑料袋卻毫無知覺，下一步，孩就被絆倒在地，哇哇大哭了。

林羨行地比腦子要更快，條件反地就兩步到了小孩面前，彎腰想要扶起小孩。下一秒，孩的媽媽就從櫃臺裡面結了帳匆匆忙忙跑出來，抱起孩心疼地問：“囡囡摔哪了，沒事沒事，我們很勇敢，不哭。”

林羨怔怔地看著佳和兒，眉頭蹙起，不由暗啐一句：“冤家路窄。”一貫不是管閑事的人，但看見佳心裡就有火，剛想借機正面斥責佳幾句諸如“孩子這麼小，你做媽媽的怎麼這麼不細心，讓一個人跑出來”之類的話，後蕭菀青溫潤人的聲音就傳了過來：“羨羨，好啦，我們走吧。”

林羨看見，蹲在眼前的佳聽到聲音的一瞬間，作霎時間僵住了。而後，抬起了頭，直直地向了林羨後聲音傳來的地方。

這麼多年了，佳還能這樣輕易地聽得出蕭阿姨的聲音嗎？林羨想到的蕭盼盼曾經與這個人有過一段親時，心瞬間酸了一下，醋海翻湧。

還沒等林羨想好是要轉過拉走蕭菀青不讓們見面，還是轉開讓蕭菀青看見佳，蕭菀青就自然地走到了林羨邊，關心問道：“怎麼了？”順著林羨的視線往前方看，看見，前方摟著小孩蹲著的人，在的視線下，站起了子，抬起頭，出了一張曾經無比悉如今無比陌生的面容。眼神，複雜又晦。

蕭菀青長大了，比記憶中那個年輕青的孩更麗迷人了，歲月仿佛寬容地只在上留下了時走過沉澱下的韻味。佳有一剎那覺得想要躲起來，蕭菀青還是那個彩奪目的神蕭菀青，而佳，卻已經不是那個可以與相提並論的佳了。

蕭菀青看見佳，有一瞬間的怔愣，無意識地就變了臉，秀眉微蹙。

林羨與蕭菀青並肩而立，默默地手，牽住了蕭菀青微涼的荑。

孩的手比的暖一點。

蕭菀青斂了一下眸，半晌，邊忽然就出了一抹清淺的笑，波瀾不驚地直視著佳，聲線悅耳平靜與佳打招呼道：“真巧，好久不見。”像是對方不過是一個多年未見的老同學一般。

佳臉“唰”一下就慘白了，褪盡。清楚地意識到，自己有多麼貪心，貪心到，寧願蕭菀青看見，掉頭就走。

那說明，蕭菀青至還有那麼一點點在意。不了，恨也可以，至，還記著，在心裡還能佔據那麼一點點位置。

哽了一下嚨，不知道自己怎樣努力才扯出了一抹笑容，配合著蕭菀青的問候，回應道：“好久不見。”這是時隔多年，們再次見面說的第一句話。和想的，一點都不一樣。

蕭菀青抿了一下，不意與多言，頷首示意：“我們先走了。”

佳目直直地落在蕭菀青邊的林羨上，明知自己不該問，卻還是忍不住低地問出了口：“不介紹一下嗎？”

蕭菀青頓住了腳步。

一直安靜著的林羨，聞言，不由地擰了眉頭，怒火中燒。介紹一下？你誰？佳哪裡來的臉？！真當是老友敘舊了嗎？要是，早就識趣地灰溜溜夾著尾離開了。

沒等蕭菀青回答，林羨忽然松開了蕭菀青的手，從兜裡掏出了一顆糖，遞給一直乖巧站在佳邊的小孩，蹲下子聲問：“小朋友幾歲啦？”

蕭菀青的目也落到了小孩的上。

“七歲了。”小孩聲氣地回答。

“姐姐你看起來好年輕啊，兒都這麼大了，是一結婚就生孩子嗎？”林羨抬起頭看著佳，笑得明，紅齒白。像是年輕人口無遮攔一般，意味深長打趣道：“姐姐你和你先生一定很恩吧。”

佳臉愈發地蒼白了，慌張地看了蕭菀青一眼。蕭菀青在看兒，眸沉沉，看不出緒。

林羨像是個喜歡孩子的小姐姐一般，了孩的小臉，對著蕭菀青笑道：“蕭小菀，長得好可呀。”轉回頭，與佳閑話家常一般道：“長得像爸爸還是像媽媽呀？”

小孩不等媽媽回答，自己就驕傲道：“別人都說我像爸爸，我爸爸長得可帥了。”

“哦，這樣啊，真好。”林羨站起了子，輕輕地笑了起來。站回了蕭菀青的邊，抱住了蕭菀青的胳膊，下擱在蕭菀青的肩頭，在蕭菀青耳邊，親昵道：“蕭小菀，我以後也比較希孩子像你呢。像你這樣又漂亮又可，萌萌的，像是小版的你，讓人看一眼心就化了。我一定會特別的。”說著眼神開始放，倒像是真的期待上了。

蕭菀青眨眨眼睛，聽著孩的聲音，腦子有片刻的空白：“？？？”

林羨在說什麼？自己還是個孩子，哪裡來的孩子？

下一刻，注視著孩晶亮亮的大眼睛，仿佛從眼裡，當真看到了未來的期待。不自地親昵地刮了一下的鼻子，又溫道：“像你也好的。”林羨小時候，真的，非常可了，出了名的人見人誇。

又不由地想起了林羨那時候轟全場的求嫁言，邊的弧度越發地明顯了。

佳看著蕭菀青和林羨兩人旁若無人地親昵，後槽牙幾乎要咬碎了。鼻頭髮酸，怕自己失態，再也站不住了，拉著兒的手，轉過子，扔下一句：“我還有事，先走了。”落荒而逃。

蕭菀青目視著人離開的狼狽淒楚影，笑意微斂，神淡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