軍訓第五天,學校社團和組織都開始了納新活,主要都是在晚間進行,林羨想參加學生會和辯論隊,接下來的兩天不得不留在學校吃晚飯參加晚訓,以便晚訓完參加招新面試。晚上太晚了,蕭菀青不放心,盡管林羨再三推辭,蕭菀青還是堅持了親自開車來校接下訓回家。
軍訓第十天的下午,林羨依舊沒有盼來早已預告了的臺風,如往常一般,頂著烈日,著腰板站軍姿。
不知道從遙遠的哪裡飛來了一隻蜂,“嗡嗡嗡”地在們方陣旁繞著圈打轉。
林羨一直在走神,所以沒有注意到一旁同學小聲的。直到,視線裡出現了一個黑點,越來越近,越來越清晰,林羨才回過神,大驚失。
反應過來,那近在咫尺的小東西是蜂,立即驚慌失措地猛地一舉手打報告,然而,“報告”二字還未喊出口,一聲刺耳的“呲啦”聲卻搶先響起……空氣沉默了一秒鍾,隨之而來的是,同學們忍不住的此起彼伏“哈哈”大笑聲。
蜂被大家震耳的笑聲嚇走了,林羨怔怔地把那一聲“報告”喊完,低下頭看了一眼自己從胳肢窩裂開了的服,有片刻的失神。而後,尷尬地微微紅了臉,咧開了,終於忍不住跟著大家笑了起來。
教板著臉,嚴厲吼道:“笑什麼笑,站好!”可是角那憋不住的弧度,卻出賣了他的心。
大家聽到呵斥聲,卻不由地笑得更大聲、更肆無忌憚了,引得隔壁方陣的同學,都扭過了頭好奇觀。
林羨作為當事人,意過去後,捂著胳肢窩,笑得最厲害。最後,教小懲大誡,罰做了五十個蛙跳。
這事,使得林羨一下子在臨近的幾個方陣裡出了名。大家都知道了,金融三四班的聯合方陣裡有一個長相漂亮、格極好、幽默開朗的生。男生們眼睛都亮了,開始拳掌,躍躍試。
下了訓,回家的路上,林羨卻笑不出來了。
公車上人頭湧,大家肩接踵,林羨艱難地站著,卻因著服的裂,不敢抬手抓握頂上的橫桿。只能艱難地空,扭曲,抓握別人的椅背,被車子晃得頭暈腦脹。
回家後,路過廚房,匆匆地給正在忙碌的蕭菀青打了個招呼,便“噔噔噔”地跑回自己臥室換服,引得蕭菀青一頭霧水。
不一會後,林羨換好了服,又開開心心地跑回了廚房,背靠著冰箱,眼神晶亮亮地著蕭菀青,給蕭菀青描述自己下午的糗事:“蕭阿姨,我和你說,我下午發生了一件特別尷尬的事……”
語氣活靈活現,表生有趣,說得手舞足蹈,蕭菀青聽完,也是忍俊不:“你啊……”
林羨見蕭菀青笑了,也跟著樂,樂了兩秒,一皺眉,一癟,就開始撒了:“可是回來的時候,因為不敢抬手,在公車上被來去,司機開車還猛殺猛開,晃來晃去,我下車的時候難地都要吐了。”
蕭菀青收斂了笑意,秀氣的眉微微蹙起,憂心的看著林羨問道:“那現在好些了嗎?還難嗎?”
林羨抬眼打量蕭菀青,見蕭菀青笑意微斂,臉上出了擔憂的神,心裡莫名一甜,角便微微上揚。眨了眨眼睛,答道:“現在不難啦,回到家看到蕭阿姨,聞到飯香味,我就什麼問題都沒有啦。”
蕭菀青眉頭一松,看著,眼波流轉,無奈地嗔道:“小饞貓……”關了燃氣灶的火,把菜裝盤,溫聲道:“好啦,去洗手,準備吃飯啦。”
林羨快步上前,幫蕭菀青把鍋端到了星盆上放上水,而後一手幫蕭菀青端了菜,一手拉了蕭菀青的胳膊,道:“我剛剛洗手啦,鍋一會再洗,我們先去吃飯。等你洗完鍋,飯菜都涼了。”
蕭菀青擔心林羨肚子,每次總是盛好了飯菜讓林羨先吃,自己卻總是要等收拾完廚房的事才會坐下。林羨早就不滿,所以說什麼也要改掉蕭菀青這個習慣。飯菜,還是要趁熱吃的。
蕭菀青被林羨強地拉走,回頭看了一眼還糟糟的灶臺,又看了看旁固執的,輕輕地歎了口氣,彎了彎眉眼,有些無奈,更多地,卻是覺得心暖。
吃過晚飯,洗完澡,林羨一邊著頭髮出來,一邊問在沙發上看電視隨意換著臺蕭菀青道:“蕭阿姨,家裡有針線嗎?我得一下服。”
的頭髮漉漉的,還在淌著水,打了大半的肩頭。
蕭菀青轉頭看向林羨,眼裡有溫暖的笑意在閃爍,無奈地勾,喚林羨道:“過來,坐下。”
林羨不疑有他,上前在蕭菀青的旁坐下,轉頭疑地看著蕭菀青:“怎麼了?”
蕭菀青神恬淡,曲起潔的小在沙發上,而後轉過,便跪坐在了林羨的前。從微微有些呆愣的林羨手中出了巾,作輕地覆在了林羨的發上,輕輕地拭著,歎息道:“你總是不好好頭髮呢,也不吹頭髮,著頭髮也能倒頭就睡。現在年紀小覺得沒什麼,等以後年紀大一點了,頭疼難就來不及了。”
溫的話語,輕緩地傳林羨的耳朵,傳進林羨的腦海裡,心窩裡。輕輕抬起了頭,怔怔地仰視著蕭菀青專注的面容,幾秒後,猛地低下了頭,訥訥道:“我以後會注意的。”
蕭菀青和了眉眼,帶著笑意溫地應了一聲:“恩,我也會監督你的。”
林羨咬了咬,覺心裡像是兵荒馬,卻又琢磨不出緣由。
兩分鍾後,蕭菀青滿意地松了手,改跪為坐,把巾遞給林羨,笑道:“好了,你去拿服吧,我去拿針線幫你。”
林羨接過巾,客氣道:“不用啦,我可以自己。”
不意蕭菀青卻是勾一笑,挪揄道:“你會嗎?要是把手指扎了馬蜂窩,我可不幫你賠付醫藥費。”
林羨撇了撇,不滿嘟囔道:“我哪有那麼笨。”
蕭菀青眼裡笑意璀然,安道:“恩,羨羨心靈手巧,自是沒有那麼笨。那你給我一個機會,一手,展示一下我的心靈手巧好不好?”話語輕緩,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讓人不由心。
林羨無力拒絕。
先是回房把軍訓的上取出來給蕭菀青,而後便聽蕭菀青的話,去浴室吹頭髮了。可是,站在浴室裡,耳裡聽著吹風機的“隆隆”聲,腦海裡,想的,卻始終是客廳裡的蕭菀青。
站不住了。
林羨突然手拔下了電吹風的頭,右手握著電吹風快速地出了浴室跑進廚房,微微一彎腰,左手抓住了平常看蕭菀青做飯時常坐的小椅子,“噠噠噠”地跑回了客廳。
蕭菀青正在穿針線,聞聲疑地轉頭注目林羨。林羨找了個有頭的地方,安置好小椅子,接上電吹風的頭,對著蕭菀青坦然一笑道:“你不是說要給我展示你的心裡手巧嗎?我得看著,才能發現你的心靈手巧。”
蕭菀青微微一愣,隨即便是清淺一笑,彎了彎眉眼,回過頭,繼續手上的作,隨林羨去了。
林羨打開了電吹風的開關,側著頭吹著長發,心神,卻始終在蕭菀青上。
蕭菀青眉目舒展,神認真專注,纖細瑩潤的小臂隨著針線的作,在空中輕輕地晃著,每一次的弧度,都是那樣麗地剛好。
林羨沒有注意到,自己已經很久沒有挪電吹風的位置了,同一個地方的頭髮,已被電吹風的熱氣,蒸烤地發燙。
暖調的昏黃燈下,蕭菀青的面容,愈發的溫婉秀麗,一顰一笑,一舉一,在林羨眼裡,定格一幅幅迷人的畫卷。
半晌後,電吹風吹的位置,終於變換了。林羨微微垂下了頭,神思悠遠。在心底裡慨,蕭菀青不是見過最漂亮的人,但卻真是,見過的最有魅力的人,總有讓人挪不開眼的本事。
林羨偶爾會聽見媽媽與外公閑聊時,外公關心起老友兒蕭菀青時,媽媽憂心忡忡地歎息說:“小菀什麼都好,就是眼太高了,一直拖到了現在……”
彼時,林羨只是撇撇,覺得媽媽思想古板,管得太寬,瞎心,不一定人家蕭菀青就不想結婚。而此刻,林羨回想起,卻不由怔忡:要什麼樣的男子,才能配得上蕭菀青呢?
的腦海裡,漸漸浮現那年蕭菀青在葬禮大堂後的角落裡,與人爭吵後,癱坐在地狼狽慟哭的模樣。那時候無意中路過,約聽見,有人說:“是我對不起你。”而後,響起的是蕭菀青虛弱無力的冷淡應答:“你走吧,我不想見到你。”許久後,聽見有抑的哭聲響起,探頭便看見,蕭菀青雙手抱膝,埋著頭,哭得渾抖,像風中飄零無依的落葉。
林羨突然關了電吹風,驟然停止的“隆隆”聲,讓空氣一時間,安靜地有些怪異。
林羨烏亮的雙眸著蕭菀青,認真開口道:“蕭阿姨,以後你找對象,能不能先給我看看,我幫你把把關?”
害怕有人得到了珍寶卻不自知,不懂珍惜。
蕭菀青好了裂在打結,聞言略微愣了一下,隨即便淺淺地笑了起來,玩笑道:“那你把關的話,要什麼樣的人,你才會讓他過關呢?”
林羨只是一時心起,沒有料到蕭菀青會這樣問,稍稍沉默思忖了一下,回答道:“要很很你,比這個世界上的其他任何都你,最你,永遠不會對不起你。”
蕭菀青打好了結,剪好了線,放下服,走向林羨,不以為然地淺笑道:“那可能不會有過關的了。”
林羨好看的眉微微蹙起,不滿道:“那就是他不夠你,也就不配擁有你。”頓了一下,眉頭擰的越發,不解問蕭菀青道:“不應該就是這樣的嗎?能為之不懼生死,不顧一切,全心全意,一心一意。”
蕭菀青一手輕著林羨的細發,一手從林羨手上接過了電吹風。低頭久久地看著林羨年輕青的臉龐,如墨般清潤的眼眸裡,是林羨看不懂的晦暗難明。終於,輕輕地歎了口氣,了林羨的頭,語調輕緩低沉,像是從悠遠的過去傳來:“等你長大了以後就知道了。”
說罷,打開了電吹風的開關,焦躁的“隆隆”聲掩蓋住了一切。微微垂眸,長長的睫在臉上投下一片影,林羨細的烏發,自的指中,一點一點隨風落……
知道是這樣的,還是不是這樣的?
蕭菀青沒有告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