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開季希額前的頭髮，在下瞇了瞇眼，眼前的男人臉龐陌生。

“你不認得我了？陳煦。”陳煦說完，刻意鼓了鼓自己的腮幫子，做著活靈活現的模仿，“陳月半。”

聽對方一提名字和外號，季希的記憶才被打通。看著眼前頎長清瘦的男人，季希頓了會兒，才平淡說：“你瘦了好多。”

“上大學瘦了幾十斤。”陳煦笑說道：“減點好，對也好。”

“嗯。”

季希記憶力很好，但有選擇，只會記著一些相對關鍵的人和事。還記得陳煦，陳煦是在鄉鎮念初中時的同學，至於為什麼記得，大概是因為整個班裡只有和陳煦在念書，多數人都在混日子的況下，努力認真的人反而會變“異類”。

後來，季希高中考去了縣城最好的一中，陳煦分數稍微差一點，去了排名第二的四中。再後來，陳煦家搬出了鄉下，兩人就再也沒見過面。

說起來，都是十年前的事了。

“我幫你。”

“不用。”季希說。

陳煦還是幫季希拉過了行李箱：“沒事兒，你以前沒幫我。”

行李箱繼續發出隆隆聲響，兩人順著悉的道路，往農家院子走。

“剛剛去山上溜達了下，我們初中畢業以後就沒見過面了吧？我這次是回來陪我爺爺。”陳煦邊走邊說，“我聽說你考上了Q大，還是理科狀元，太厲害了。”

季希淺淺笑了下，印象中的陳煦話很，還有點自卑，反正不是現在這樣。可見時間真能改變很多。

“你是留在北臨工作？”

“嗯。”

“我也在北臨，不過我現在還沒畢業，在醫院實習。”

“恭喜，當醫生了。”

“這麼久你還記得？”

“記得。”

……

一路閑聊了幾句。遇到十年沒見的老同學，陳煦還是有點兒激。相比之下，季希就顯得淡然得過分，緒看不到多波瀾。

“你好像沒怎麼變。”陳煦不由得說。

“是嗎？”

“覺。”陳煦笑。

季希沒反駁，這麼多年，確實沒怎麼變，一如既往地朝著目標固執前進，只不過不同階段的目標不同罷了。

陳煦熱心幫季希把行李送到了家。他倆家在一塊兒，再往上走點，就是陳煦家的老房子。

小院子裡，一個扎馬尾的孩正陪老人聊天曬太，孩形小，懷裡還抱著把木的吉他，歪著腦袋悠閑彈小調，婉轉好聽。在鄉下，能聽到這樣的聲音，奇妙的。

聽到拉行李箱的聲音越來越近，季和季楠幾乎同時抬起了頭。

“，我回來了。”季希稍稍提高了音調。

“回來啦。”季一咧，開心寫臉上。知道孫今天要回來，特意在院子裡等著的。

季楠一看到季希，眼底都亮了，擱下吉他，忙起，“姐，你還沒吃飯吧，我去給你熱飯。”

“不用熱，吃過了。”季希住季楠，坐大前，隨便吃了個乾麵包。胃口不大，有時候上班忙，都會忘記吃東西這件事。

季楠笑笑，先把季希的行李搬回屋。季希跟著進屋，倒杯水喝。

屋子裡破破舊舊，線不太好，比室外冷。

“姐，你這次放幾天假？”季楠搶著幫季希倒水。

“國慶中秋一起八天。”季希說。

“可以好好休息下了，我聽你老是加班。”

“你呢，學校功課忙嗎？”季希喝著水，寒暄。

“還好，應付得過來。你在家就好了，我可以問你。”

季楠笑起來臉上有一隻酒窩，很甜，雖說是一起長大的姐妹，但季楠的格要比季希開朗許多，話也多。從小有姐姐照顧著，到底會不一樣。

倒了兩杯水，季希季楠回到院子裡，發現季拉著陳煦聊天聊得火熱，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自家孫兒。老人家都這樣，特別客套熱。

季希走近：“喝點水。”

“謝謝。”陳煦接過季希遞來的一次水杯。

“希希，你們兩個之前還是同學吧。”季憶起多年前的往事，“那時候你們倆一放學，就搬兩個板凳湊一塊兒寫作業，我還記得，陳煦那時候還沒你高，現在倒是長得又高又瘦。”

陳煦聽了，“還記得呢，我喜歡吃地瓜乾，您每次就給我留好多。吃不完還帶回去，我都不好意思。”

人年紀一大就喜歡聊這些蒜皮的往事，季也不例外，琢磨了會兒，笑瞇瞇問陳煦，“你談朋友沒呀？”

季一問這話，季希馬上預到些什麼。

陳煦乾笑了笑：“……沒呢。”

“希希也沒男朋友。”季見針。盼著季希結婚這事，也不是一兩天了。尤其是在這邊，很多孩二十出頭就嫁人生子了。以前季希在念書，不好催什麼，現在季希畢業了，季覺得結婚這事，不能一直拖下去。

季希尷尬。

陳煦也稍顯尷尬，悶聲喝了口水。

“希希，陳煦也念了研究生，現在還是醫生。”老一輩只要聽到教師醫生公務員之類的職業，就會羨慕，反倒覺得季希一個孩獨自在大城市打拚，覺著不好、不穩定。

“你們都在北臨，平時也可以互相照應一下……”

“，”季希無奈打斷季的話，“北臨很大的。”

“沒關系。”陳煦緩解下尷尬，順口又問季希，“老同學，要不加個聯系方式？”

季聽見，眼睛笑著瞇在一起，臉上的褶子都笑開了花，不得把兩人撮合到一起。

日落時分，遠高山綿延，被暖黃的余暉籠罩。鄉下黃昏的景致不比城市差，是慢節奏的自然。

在院子裡支起一張小桌子，擺上幾個菜，三個人就在外邊吃晚飯。

知道季希要回來，晚飯稍稍盛，季特意給燉了。

“你多吃點，瞧瞧你瘦的。”季一個勁給季希夾菜，“在外面肯定沒好好吃飯。”

季希了小口飯，心裡暖。雖說是領養過來的，但一直沒把當外人。還記得當初剛來季家的時候，從來不敢吃菜，還是夾到碗裡，才稍微吃一點。

如果不是和妹妹，可能就不知道親是什麼滋味，也不會想著回來看看。

飯沒吃一會兒，季朝著季希眼，閑談起來：“老陳頭家的孫兒好的，瘦下來好看多了。”

季希明白的心思：“，你別胡說，弄得人家尷尬。”

“怎麼胡說了？我看你們合適的。”季看看季楠，想拉個幫手，“楠楠，你說是不是？”

季楠裝傻，悶聲不吭乖乖吃飯，一臉我不懂別問我。

“你這個年紀，也該對象了。也不能總是一個人在外面待著。”季碎碎念，又是老生常談的話題。

季希嚼著米飯，語塞，如果說自己往了朋友，估計要把老人家給嚇壞。不多說，只是順著話敷衍道：“嗯，有合適的會找。”

有時候季希想，沒人管也有沒人管的好，現在獨立了，一切都可以自己做主。沒那麼多可顧慮的。

季明，繞了回來：“陳煦不就合適。”

季希皺皺眉，趕轉移話題，“你好些了吧？明天我帶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休息幾天好多了，不用去。”季擺手搖頭，嫌棄著小聲嘟嚷：“去醫院又得花冤枉錢。”

“不用花多錢。”季希勸，“還是去檢查一下比較好，我正好放假，有時間。”

季說什麼也不肯去，執拗得很，說沒事，自己朗著，還能下地乾活。

季希分不清真假，很多時候說不舒服，是希自己能回來看看。

手機響了下，季希了屏幕看消息，果然是喬之逾發來的。

一張圖片，兩條消息。

「在吃晚飯」

「你吃了嗎？」

照片裡喬清在乖巧吃米飯，一眼看去，致的餐桌，致的餐，還有致的晚餐。

季希默然盯著屏幕上的照片，知道和喬之逾之間的差距，但看到這張照片和自己的對比後……這種差距，是如此象。

回喬之逾：「我也在吃」

喬之逾發來：「吃的什麼？」

季希看了看眼前簡陋的木桌以及有著缺口和裂痕的飯碗，猶豫了，沒拍照，而是打字回復：「和茄子」

過會兒，喬之逾發了條好幾秒長的語音過來。

季希點開，手機耳邊，那頭的聲音溫得要命：“我今天跟李阿姨學了幾個菜，等回來做給你吃。”

這條語音消息，季希點著連聽了兩遍。

才第一天，就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