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8.自那日以來一直
──我不停地找啊找,結果找到了媽媽和年的我。
兩人待在一間不知名的小屋裡。
屋頂上有個空的大,牆壁的木板已經腐朽不堪,地面上舖滿了稻草。在這過於寒酸,以至於很難想像有人居住的場所,有兩個人正面對面說著什麼。我明明不是次元魔使,可小屋的牆壁在我眼中卻仿彿不存在一般通,使我能清楚地看到裡面的景。
「怎、怎麼回事⋯⋯?」
我猛然發覺這是自己出生的場所,於是疑心自己可能是被施加了那個「過去視」的魔法。可是不對勁,那邊的錯・置・總告訴我這與「Default」或是「Shift」更相近。是有什麼將我錯置了嗎?不對、這恐怕也是不對的。這並不是錯置,而是糾・正⋯⋯⋯這種覺像是渦波為了阻止我就此沉淪,阻止我認輸投降而在糾正我錯誤的認識。
我正百思不得其解,而另一邊,「親和」依然在持續深化。
結果就像一對鏡子互相映那樣,一旁漸漸浮現出了另一間小屋。
新出現的小屋似乎是由純白的大理石建造而的。羅列在其中的用盡是我前所未見,有如神殿一般神。我在這邊同樣能夠看清居於其中的男和年的面貌。儘管我此前從未見過這兩人,卻不知為何,我就是能知道他們是誰。
這是年的渦波⋯⋯?
還有渦波的父親⋯⋯?
「對的小屋」各自在不知是夢還是現實的白世界中容納了兩對親子。
在破敗的小屋那邊,年的我與母親面對著面。母親面帶笑容,希我為「第一」
在白的小屋那邊,年的他與父親面對著面。父親面帶嚴厲,希他為「第一」
在同樣的話語催促下,我們背對彼此,在這片白的平原上邁步前行。這對照的景象仿彿是一種預示,兩人之後的故事和命運注定也會如一對互相映的鏡子──
「──『我是追逐幻影的幻影』──」
年在前行的途中喃喃自語。
接著,反向前行的也低喃道:
「──『我是追逐幻影的幻影』──」
已經為「星之理的盜竊者」所侵害的我很快就領會到,這是詠唱人生的短句,是為了發真正的「魔・法」而存在的「詠唱」。不止如此,我還領會了佇立於眼前的「對的小屋」的意義。
渦波有意以自己的記憶為引子,打算喚起我的記憶。
年(渦波)以自己的「詠唱(人生)」為例,宣告的「詠唱(人生)」絶不會以所謂好的故事為句點。他斥責說「既然你殺了我,那我絶不容許你以這種形式退場」
令人不爽的是,就連他這種發怒的方式都能讓我回想起媽媽。
這實在是令人相當氣惱、不甘──卻也令人相當高興,幾流淚──無奈之下,我只好開始追隨年的背影。
我從一開始就明白自己注定無法抵達這條路的終點,可是只此一次,就讓我再走一遍好了。
於是,我踏上了旅程。
◆◆◆
──首先是「我(私)」
從我記事開始,我就在那個小屋的一角勞作。
我以練的作擺弄著農,用耙子收集乾草,用從河裡汲來的水灌溉土地。我大概要在河流和小屋之間來回十次,之後再開始照顧家畜,為它們準備餌食,用刷洗它們的,一匹匹確認它們健康與否。
我的生活就是對這些的重複,日日夜夜,從來如此。
朝升起前我就被們的聲音醒,工作結束之後便倒頭大睡。
地點是大陸邊緣的窮鄉僻野,一個名為西多雅的農村。
考慮到地理位置的問題,國教萊文教的滲並沒有那麼徹底,它仍然保留有原生的靈信仰。村子裡有著治理這一帶的領主的宅邸。小的我作為那兒的下僕每日勞作,過著飢一頓飽一頓的生活。
說實話,相比起宅邸理工作的正式侍從們,我的生活環境非常艱苦。
不言自明的是,我與一個用完即扔的道並沒有什麼兩樣,可是在見到飢寒迫只能以乞討為生的孩子的之後,我自認為能過上這種生活算是一種幸運。
這是毫不作偽的想。
我真的非常幸運。
不管怎麼說,我畢竟擁有我的家人,憑這一點,自己就已經好過這個世界半數以上的人了。
可是這個時候,媽媽一直在另外的場所打雜。
並沒有和我一起住在這間破敗的小屋裡,儘管是家人,我們卻很見面。
只不過,媽媽每過一個月就會來見我一次。掛念著我這個兒,一次也不曾缺席。
雖說和媽媽見面前的沐浴之類的準備工作真的很費勁⋯⋯
可是,我和媽媽見面的日子,一直都是人生最棒的日子。
是見到媽媽的笑臉,聽到媽媽的聲音,我所有的辛苦就都得到了回報。
「──我最重要的拉古涅⋯⋯今天也很努力呢。真棒。」
「媽媽⋯⋯」
來到小屋的媽媽地抱住了我。
其間,我口中只能不斷重複這兩個字。
我一邊低喃,一邊被媽媽頭的。
我很清楚,哪怕從我裡吐出半句抱怨的話,媽媽便不會如此溫了。我時就懂得發脾氣這詞的意義,所以絶對不會在媽媽面前說多餘的話。
否則,連遭痛罵、連兒的份都被否定、原本就與「不存在」沒什麼兩樣的我將在真正的意義上變「無」
唯獨不能變那樣,為此,我的回應從來都是一樣的──
「拉古涅,你和爸爸長得很像⋯⋯你的頭髮和聲音,還有眼睛⋯⋯呵呵,你聰明和能幹的地方,應該就像我了⋯⋯?」
和媽媽不一樣,我的頭髮是茶的。
年紀尚小的我對這當中的意義往往到疑不解,但髮的不同是媽媽誇獎我的要素則確鑿無疑。常常比較彼此異的頭髮,跟我吐甜言語。
故此,我也對自己的頭髮到了自豪。
在談論這些的時候,媽媽真的很溫。這有如泥沼般昏暗、舉步維艱的世界仿彿也隨之變得明快、鮮艷了起來。
媽媽的面容是如此鮮明,媽媽的手是如此溫暖,就像在年初的第一抹日暉照耀下休息那樣愜意⋯⋯真是無上的驗。
「再稍微忍耐一下,拉古涅⋯⋯絶對不能放棄哦。無論多麼辛苦,你絶對要活下去⋯⋯」
媽媽是世界上唯一一個希我活下去的人。
不需要任何理由就願意站在我這一邊。所以,我最喜歡媽媽了。
「就快了,我們很快就能過上與我們的份相應的生活了⋯⋯我們不會這樣結束的。絶對不會結束的⋯⋯」
相應的生活。
這話也經常被媽媽掛在邊。
據說,自己本來不應該在這種地方當一個小小的侍,而應當是大宅邸的夫人。
年的我還不能完全理解,但我和媽媽的出似乎頗為高貴。
只有在和我兩個人獨的時候,媽媽才會講述我們是因為壊人的謀被逐出了家門的原委。
「拉古涅,從接下來開始哦⋯⋯很快就要到你發揮的時候了⋯⋯」
說著,媽媽地抱住我,角上揚。
很快,我就理解了這當中的理由。
──以這天為界,在領主的宅邸工作的侍從們漸漸地減了。
有的是意外事故,有的是原因不明地病死,有的因為人際關係的糾紛而被解雇,原因各種各樣。
見識到這些複雜多樣且行之有效的手段後,我不發自心底地對媽媽到了尊敬。
每種手段都經過了周全的準備,不留一點蛛馬跡。媽媽的計劃如此完,除了我這個兒之外便再也沒有人能夠知曉幕後的真相。我看著優秀的母親的背影,在讚嘆中學習,並逐漸長。
就這樣過去了半年,宅邸人手不足的問題終於無法忽視,我和媽媽以非常自然的形式作為正式的侍從被接了進去。
我遵照吩咐清理好,之後被帶到宅邸中換上了侍的服。
據將服給我的侍從長所說,這服是我的前任留下來的。聽說我的前任和我的材差不多,不過在幾天前因為意外事故去世了。而且和那孩子一起工作的的母親也一起死掉了──
看來我和媽媽就是接替了那對母被雇傭的。
聽過這番話後,趕在正式的工作開始之前,我急忙跑向了宅邸外面的墓地。
我在那裡拚命地尋找著那對母的名字。
可是不管我怎麼找都找不到。
看來們的份並不夠在墓碑上刻下名字。
無奈之下,我只得隨意找個地方合掌。
我向此刻應該已經土的母獻上了祈禱,也算是為崗位的替打個招呼,然而、
「──不要做這種沒意義的事,拉古涅。那裡沒有任何人。」
我到了媽媽的責備。
不知是在什麼時候,媽媽站在了我的後。和我一樣穿著新的侍者服,用毅然的表注視著墓地。
「meiyiyi⋯⋯?這裡誰都沒有嗎⋯⋯?」
「對,沒有。死了的話就結束了。沒有什麼靈魂,純粹的結束。所以在這裡祈禱是沒有意義的。」
死了就結束了,媽媽冷冷地斷言道。
可是,這個時候的我還無法像媽媽一樣冷酷。
從我穿上這件侍服開始,我心中渦卷著一複雜的。長眠於此的母無疑為了我和媽媽的犧牲品。即便真相為黑暗所掩蓋,可們被殺害終究是事實。
我有阻止媽媽這麼做的機會,可是我沒有去阻止。
我的心中,依然渦卷著的殘渣。
媽媽看穿了我的心,繼續道:
「拉古涅,這就是在這個世界上生存的道理⋯⋯們死的理由只有一個。因為和們比起來,我們更優秀。所以你不用有什麼罪惡。」
「在世界上生存的、道理⋯⋯?所以,人死是沒辦法的事⋯⋯?」
「聰慧如你,一定能明白吧?優秀的我們奪去了們的一切。所以我們才能穿上現在這漂亮的服。倒不如說,你在這裡祈禱反倒是對們的侮辱。」
我明白媽媽的意思。
這個世界原本就是弱強食的世界。我對此心知肚明。
所以,作為掠奪的一方,至要帶著被掠奪的那一方的份毅然地活下去。在殺掉們之後卻覺得「哎呀也許不殺更好」,這是貶低已死母生命價值的行為。
雖然這種想法有些殘酷,但確實非常現實。直覺告訴自己這能讓我作為一個人強大起來。所以,我拋開了席捲於心中的,點了點頭。
「⋯⋯嗯,我明白了。媽媽。」
「好孩子⋯⋯不愧是我的兒⋯⋯」
媽媽著又長了一些的我的頭,將我抱。
於是乎,充分確認了母的牽絆之後,我們兩人手牽著手,臉上的晦不再,愉快地離開了墓地。
──我們母在宅邸的生活就這樣開始了。
老實說,多虧了我是從最底層開始工作的,所以侍這份新工作並不讓我覺得辛苦。
掃除進行的場所雖然不同於此前,但是多虧前輩們親切的教導,我很快就能上手。只要犧牲一些睡眠的時間,到第二天我就能掌握訣竅。被他們稱為重力勞的東西與以前的工作相比也輕鬆許多。我甚至有富餘的時間幫助同僚。
基本上都很順利。
如果有為我示範的人,我只要有樣學樣就能讓工作變得非常簡單。掌握新的措辭和禮節也並不困難。雖然除我以外還有其他新來的侍從,但我覺得自己比誰都優秀。沒有人能像我這樣,只看一眼就可以模仿得八九不離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