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嗚、呼⋯⋯哈、哈哈,你們不用擔心,我差不多都明白了。」
儘管上的魔力仍然非同小可,但那種狂徒的氛圍確實淡薄了一些。
拉古涅十分冷靜地將自己的狀況分析了一番,向我們解釋道:
「哎呀~,為『理的盜竊者』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嗎。為了重要的事求力量,卻要因此失去重要的事。啊~,這規則真是混賬頂啊。連個說明都沒有就將人生存的意義連拔起。讓人連自己到底在做什麼都沒個概念。好不容易得到了強大的力量,之後卻只能一味地變弱。這可真是過分啊。哈哈哈。」
拉古涅十分輕描淡寫地宣告自己為了我和法芙納的同類。可是經歷了千年前的戰鬥的我卻怎麼也無法將它看得這麼輕巧。所以我明知對方是自己的仇敵,接下來的話也還是口而出:
「還、還來得及!拉古涅!趕在失去你重要的事之前,還是把這些全都拋下為好⋯⋯!」
「我才不要。當然了,我既不想失去、也不想拋棄、更不想敗北。我要盜取這個世界所有的理,克服『代價』,讓這個力量真正為我所用。──沒錯。我要讓它徹底為我的東西。」
拉古涅意志堅定、了無迷茫、毫不遲疑地否定道。那不假思索的答覆清楚明白地證明了一點:即便同為『理的盜竊者』,終究還是與我們不盡相同。
雖然來到了同樣的場所,可卻不一樣。
在為『理的盜竊者』之前,拉古涅走過的道路與我們有別。
那正是我和父親大人他們的一種「倘若」的姿態。倘若我們不曾與使徒相遇,而是在這個世界上獨步前行,那麼我們或許就會像現在的拉古涅這樣──
正當我產生了一種看著一面鏡子的錯覺時,拉古涅的影突然消失了。
就好像從一開始就不曾存在過那樣,拉古涅這一存在從世界上消失得無影無蹤。
我意識到這正是用來殺害父親大人的招數,連忙提高警惕環顧周圍。
距離拉古涅最近的拉緹婭拉也看丟了的影,不免面驚愕。接著,就連站在拉古涅一方的法芙納也到了為難。
「喂、拉古涅!你這樣就連我也看不到啊!誰是你的目標!?」
明知不會有答案,可他還是不得不問。
法芙納的魔法多是一些廣範圍的無差別攻擊,在這種況下,他不經意釋放的魔法沒準會誤傷拉古涅。
法芙納中止了攻擊。開始探查同伴的位置。
我和拉緹婭拉也是一樣,在一層的所有人都不例外──不過,有那麼一個人,有一個能準確地獲取連我們這些『理的盜竊者』都到束手無策的位置報,並不分敵我地將之傳達給所有人知曉的人存在。
「拉緹婭拉!拉古涅無視了你,往聖大人那裡去了!」
與萊納手的格連以確定的語氣喊道。
拉緹婭拉沒有懷疑。法芙納也一樣。兩人一齊向我衝了過來。
「諾斯菲!」
「在那兒嗎!」
「你、你不要過來!──『Sehr・Wind』!!」
「這話我原封不地還給你!冷不防的很嚇人好吧!」
當然了,相同的目的地必然會帶來。兩人四目相對,魔法就此錯。
拉緹婭拉打算用暴風將法芙納擊飛,但被對方用擋了下來。
然而,對這兩人重啟的戰端──我已無暇看到最後。
拉古涅的面容突然佔了我的全部視野。
出現在了我的面前,雙手向了我的脖頸。
明明有格連的忠告在先,我卻未能做出任何應對。
「──!」
是殺害了父親大人的雙手。
雙重意義上的神創傷就在我的眼前。
要讓我的因戰慄而彈不得本是綽綽有餘。
「嗚、u嗚⋯⋯拉古涅・卡伊庫歐拉⋯⋯!」
「好了好了,先不說這些無所謂的事!諾斯菲,恭喜你恢復了過來!這下總算能和你好好談談了啊,我很高興哦!」
拉古涅勒住了我的脖子,搭話的語氣與在四十五層幾無相異。
出口的詞句也一樣,無論我的眼角攢有多淚水都毫不以為意,仍然是那麼冷冽。
「你今天的經歷真的很富嘛⋯⋯從地下之後,在弗茨亞茨城做好準備,一門心思地等著渦波大哥哥找上門,一番鬥爭後父終於相認,可自己的爸爸轉眼就死掉了⋯⋯於是你又哭了個稀里嘩啦。所以呢?諾斯菲現在能鼓起勇氣和我戰鬥了?」
拉古涅最先做的,是確認我戰意的有無。
可是,說實話,戰意之類我本不可能有。
如果有那種東西,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渾發抖了。
在這當中──我不到了違和,為什麼以奇襲為殺手鐧的會像這樣悠哉悠哉地同我對話?這實在不像,現在想來,在四十五層的時候也是這樣。時間耽擱得越久,我就越發到不解,拉古涅為什麼不乾脆利落地將我殺掉呢,這太奇怪了。
是因為已經幹掉了父親大人這最大的強敵,所以大意了嗎?
還是說,有什麼理由讓給了我特殊待遇?
在我想到答案之前,拉古涅重新問道:
「我是在問你,你找到於自己而言的『第一』了嗎?」
見我遲遲不作答覆,拉古涅又將問題變得更加簡單易懂,然而這也讓我到一頭霧水。我不明白這個問題與戰意究竟有什麼關係。
「咕、u嗚⋯⋯我、我的『第一』⋯⋯?」
「沒錯。你一直以之為目標的『第一』。一直求的生存意義。你應該就是為了得到那份答案才堅持至今的。」
這個問題的份量想必不輕。
不管是對拉古涅還是對我來說,都極為重要。
不過它的答案於我而言實在是簡單明了。
「我心中的『第一』無論何時都是父親大人!」
「可是你的爸爸已經不在了,他已經死了。在沒有他的世界裡,你打算靠什麼支撐自己活下去?」
拉古涅搖了搖頭,表示這個答案不對。
要我放棄對已死之人的依賴,拿出一個不同的答案。
然而這是我所不能接的。
「⋯⋯我是不會放棄的!」
就在不久前,我對拉緹婭拉發過誓。
對緹亞和斯諾也是。
我許下了誓言,自己絶不會放棄,絶對要解決父親大人的問題。
「不過是死了而已,這又如何!?父親大人會回來的!一定會回來的!我的使命就是讓他回來,絶對不會錯!我一定會用自己的魔法將他救回來!!」
我大喊著,將自己誕生的意義、自己現在活著的理由訴諸於拉古涅。
聽罷,拉古涅的臉變得很不好看。
我的答案讓十分不快。明明希從我這裡得到一個能讓自己耳目一新的答案,可結果卻如此淺陋、鄙薄⋯⋯出了這樣一種表。
「⋯⋯你要將『不老不死』用在那種傢伙上嗎?那是諾斯菲領悟的屬於你自己的力量,用在自己上才是最好的。」
也不知是從誰那裡了解到的,拉古涅似乎對我的力量知之甚詳。
用比我還要了解的口吻,將它的正當用途告知於我:
「你明白嗎。『已死之人無法復生』。正因為人生只有一次,人才會在唯一的人生中賭上自己的靈魂。哪怕只有一個人,如果你為了讓死者復生而不惜毀壊『人之理』,那人的強大將從本上被否定。依靠魔法可以讓人死而復生這種夢話必須永遠是夢話,如果它為了現實⋯⋯人將一邊倒地越來越脆弱。」
以一個人而言,拉古涅這番話無比正經、正確。
然而,我早已不再是一個正經的人,也早已厭煩了正確的事。
「那種理⋯⋯我恨了。無論是誰,都是希自己重要的人能活下去的。一直夢想著死去的人能醒過來,再跟自己說一聲『早上好』的景。如果只要變弱就能化夢境為現實,那我無論變得多麼弱小也在所不惜。」
「⋯⋯⋯⋯如果擁有那份力量的話,你甚至能戰勝我啊⋯⋯?不,這不重要,真正重要的是,你那份力量是唯一能顛覆這個世界的力量。如果你將它給渦波那種跟世界的爪牙無異的傢伙,那可就真的回天乏了。在我和諾斯菲之間決出勝者,由勝者背負大家的力量繼續前進才是正確的!懷抱逝去的珍重之人的思念,由活下來的更強的一方承擔對抗世界的責任!這才是為人者應當遵循的正確的做法!!」
拉古涅大喊道。話中的容讓我稍稍窺見了心中的想法。一定是希聽到我回答世界或自己是最大的敵人吧。
「即便如此,我也要去救父親大人⋯⋯我是不會放棄的⋯⋯因為我的力量並不是為了與誰戰鬥而存在的。我從父親大人那裡學到了,這是為了幫助珍重之人的力量⋯⋯」
可我還是將已死之人掛在邊,沒有前進的意思。
我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跟一個不停撒邀寵的小孩子沒兩樣。
見我始終不肯離巢自立,拉古涅厲聲叱責道:
「⋯⋯你差不多也該注意到了吧?注意到纏在我和你上的無數的『魔法之線』!真正可怕的是那藏在幕後,一直在暗中縱我們的存在啊!將『不老不死』給我要比給渦波大哥哥強上百倍!看我給這個世界攪個稀爛!」
『魔法之線』。雖然有些不合時宜,但我還是不覺得這種遣詞的風格跟父親大人很像。
我明白拉古涅想說什麼。『魔法之線』,這東西明明不是魔法,卻像魔法一樣縱著我們。如果要換一種說法,那它可能就是所謂的命運吧。我在千年前就有這種覺。在四十五層泣如雨下的時候,我就覺到了那所謂的『魔法之線』。有種冰冷的目在看著我們,從一千年前開始,一直如此。
──我明白的啊。
可是,實在很對不起拉古涅,父親大人仍舊是我心中的第一。唯有這一點,是我作為諾斯菲・弗茨亞茨所不可易的。
「我明白的。可是、就算、就算是這樣⋯⋯我相信父親大人也一定會有辦法的⋯⋯如果是父親大人的話,一定⋯⋯!」
「你這──!!」
拉古涅的緒變得前所未有的激。
邊濃的魔力也隨緒一同增幅,質一躍強化了好幾重。拉古涅的像大海的渦旋一般幾將所有的質都吸到邊──然而轉眼之間,這力量就平息了下來。
無論是拉古涅臉上的熱量,還是因魔力質而生的引力,全都在一瞬間歸於沉寂。
一如此前的宣言,拉古涅以一顆平常心實現了對新獲的魔力的制。接著,恢復了平靜的拉古涅冷冷地看著我,表寫滿了失。
「⋯⋯我明白了。不過,既然你既不打算將它給我,也無意和我戰鬥,那我是絶對不會將你爸爸的給你的。接下來我要出相川渦波的魔石,與之『親和』,然後變得更強。當然,為了能永遠待在最強的『頂點』,我是不會任由那愚蠢的規則削磨心的。在我為這個世界上獨一無二的存在之前,我絶對不會輸⋯⋯所以──」
拉古涅表明自己的決心,同時加強了手上的力道。
「你的『不老不死』我就收下了。」
「咕、a啊AA!拉、拉古涅⋯⋯!!」
在頸椎幾乎被掐斷的力度迫下,我被剝奪了呼吸的權利。
「很痛嗎!?還有很多更痛的等著你哦!哈哈哈,畢竟我可不會顧忌手段!無關乎你怎麼想,這邊的辦法有的是!在這座城裡,藥啊魔法道啊拷問工啊可謂一應俱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