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喔、喔喔。⋯⋯呼,你與那時相比似乎有所改變了啊。」
艾爾米拉德開口讚嘆,然後立刻用優雅的假咳蒙混了過去。他表示出的謝之意證明了我的應對並無錯誤,這讓我安下心來。
「因為發生了各種各樣的事啊⋯⋯而且之前在分別的時候,我說過要答謝你吧?」
在『舞闘大會』的決戰中,艾爾米拉德從位於我附近的拉古涅醬手中奪回了『阿雷亞斯家的寶劍諾文』,並且拖住了追捕者。即使我想要償還這份恩,恐怕也很難還清吧。
「我真是太高興了。的確,現在的你,正是我最想得到的回禮。這樣一來,我就可以毫無顧慮地再次向你發起挑戰了。」
艾爾米拉德帶著貴族式的優雅微笑,向我投來戰意。
其中蘊含著毫不掩飾的再戰(Revenge)之意。
「誒⋯⋯?挑戰是指,又要和我比試⋯⋯?」
「那是當然。有機會的話,就拜託你了。為了奪回婚約者,為了我們一族的驕傲,我擁有挑戰勞拉維亞的英雄的義務。沒錯,這是我的義務啊。」
「罷了,要是有那種機會,也不是不行⋯⋯」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這樣就可以。若是有好機會的話,到時候就拜託了。」
他好像並不打算立刻就強迫我與他對戰。
或許是因為他在比賽時給我留下了強的印象,我本以為他會強行迫於我,但實際上並非如此。
我總算放下了心,向艾爾米拉德詢問道:
「比起那個,為什麼艾爾會在這裡?」
「⋯⋯這件事你應該很清楚吧。就在最近,我應召為大陸戰爭的將領,突然間卻決定休戰了,我也因此獲得了大量的空閑時間。現在正在大聖都中待命。」
現在本土的北方同盟和南方聯盟之間的邊境正於戰爭之中。
不過,因為我帶走了南軍的總司令斯諾,然後又消滅了北軍的首領艾德,所以就現在的況而言,已經無法發生針鋒相對的戰爭了。
艾爾米拉德似乎知道是我造了這一系列風波。
他是如何知道的呢⋯⋯
「勒伽西家與希達爾克家自古以來就有很深的關係。我利用現在這段空閑的時間到這座別墅來進行問候。⋯⋯我旁的庫艾伽君也是因為相同的緣故。」
艾爾米拉德自然地攤開右手,向我介紹了一旁與他並排的騎士。當名字被提及的時候,佩修娜小姐輕輕抬手,向我打了個招呼:
「好久不見了啊,渦波君。萊納和拉古涅也是。因為同為被派遣到前線的將領,所以我經常與艾爾米拉德卿一同行。今日也是如此。」
簡潔地對艾爾米拉德的話語作出補充。
但是,這種解釋──我・無・法・接・。
我從剛才開始就覺到了強烈的違和。
比如說,他們關於到訪勒伽西家的理由沒有作出一句說明。不管他們怎麼說,我都覺得這次相遇並非偶然。
但是,只要艾爾米拉德他們還在親切地朝我搭話,我就沒機會去指出這一點。⋯⋯還為時尚早。
「嗯,是這樣啊⋯⋯不過,諾瓦醬又是⋯⋯?」
「我不能在這嗎?」
我向違和最重的諾瓦醬搭話,卻被一臉不快地反問回來。
回想起來,我刺穿了的腹部,並且還斬斷了右手的韌帶。我意識到就算為了報復而砍過來也不奇怪,只好盡可能溫地說道:
「不,不是這樣的哦。只是潔醬讓我轉告你,想要見你⋯⋯艾德不在了,現在的佩艾希亞人手不足。希你務必回去見⋯⋯」
「你、你怎麼有臉說這種話。你怎麼有臉⋯⋯!!殺死艾德老師的人就是你吧⋯⋯!?」
的確如此。我就像是殺死了的恩人的兇手一樣。
我判斷出這件事無法掩飾過去,於是停止了對言詞的飾。
「⋯⋯嗯。我將艾德送歸了他真正的故鄉。不過,我覺得對於你的恩人艾德來說,那正是最好的結局。⋯⋯就算說謊,我也不能向你道歉。」
「你這⋯⋯!!」
如果道歉的話,大概就相當於侮辱了在那座城堡中的戰鬥的一切。
艾德和緹緹在那場最棒的戰鬥的最後,完了最棒的離別。我本想將這件事傳達給諾瓦醬,可的怒氣卻只增不減。
艾爾米拉德從後方抓住了眼看就要沖過來的諾瓦醬的肩膀,制止了。
「⋯⋯呋呣。看來你們兩個的關係非常不好啊。⋯⋯不過,現在諾瓦君是我的部下──不,我是把當同僚來對待啊。就算是渦波,我也不會讓你對出手的哦。」
艾爾米拉德上前一步,護住了諾瓦醬,戰意隨著他嚴肅的表彌漫開來。
我相應地後退一步。
這並非因為我到了膽怯。
我察覺到艾爾米拉德的戰意並不是開玩笑的。這並非「不可以對我的部下出手」這樣的形式化的語句,包含著真正的戰鬥之意。若是我現在對出手的話,艾爾米拉德毫無疑問會在此地與我展開決鬥。他的戰意達到了能讓我確信此事的地步──
「──哈哈。渦波,你不必如此擔心。我打算在大聖都中的事辦完之後,就把諾瓦送回佩艾希亞。但是我希你能在這次的工作結束之前放一馬。」
艾爾米拉德保持著戰意,笑著對我說道。
違和愈加鮮明了。
他在說謊⋯⋯?
不對,艾爾米拉德本就不是那種容易道出心想法的人。他十有八九是在瞞著什麼吧。但是,我覺得艾爾米拉德那令人生疑的舉好像就是在向我傳達這一點。
確切地說,是『我在說謊,所以希你能夠揭穿我』──他似乎在如此對我做出邀請。
「⋯⋯好了。那麼我們差不多也該告辭了。實際上我還有許許多多不得不去打招呼的地方。這就是貴族嫡子的艱辛之。下次有機會再決鬥吧。」
在我正斟酌如何應答之時,艾爾米拉德僅僅打了個招呼就想要離開。
我煩惱著是否應該目送他離去。如果加以挽留的話,他大概會樂不可支──
「希達爾克卿,你以為我們會放你們過去嗎?」
萊納制止了想要離開的三人。接著拉古涅醬也將手放在了腰間的劍上,以嚴厲的語氣說道:
「不會放你們過去的。你們在今天這個時間點出現於此,這就有些太可疑了。說起來,你又是怎麼知道勒伽西家的人在這座別墅之中的呢?」
對艾爾米拉德他們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到了懷疑,表示自己不會讓他們逃。然後,萊納悄悄地對我小聲說道:
「基督⋯⋯在這間房子裡⋯⋯沒有人在活。所有人都被放倒了。」
萊納通過發輕微的風魔法知到了這件事。他大概是縱著風對別墅部的人們的呼吸聲進行了調查。
在二人的制止之下,艾爾米拉德輕輕地嘆了口氣,眼珠微微轉,正打算握住腰間的劍。拉古涅醬眼尖地察覺到了這件事,並盤問道:
「就在剛才。你的視線落在右前的口袋上了吧⋯⋯!抱歉,希達爾克卿,可以讓我來確認一下它嗎⋯⋯?我們到這裡來是為了找點東西哦⋯⋯」
拉古涅醬抱有著某種確信,要求對艾爾米拉德口袋中的容進行確認。
「呵──、呵呵呵、呼呼呼──哈哈哈哈!」
聽到的要求,艾爾米拉德突然笑了起來。
他的肩膀劇烈搖,仰天大笑。我們三人因這種不合他風格的不雅舉而到困。
我覺得如果是他的話,不論被駁斥得如何啞口無言,都肯定能冷靜優雅地做出恰當高明的解釋。
但是,艾爾米拉德的優雅如今卻然無存,笑得渾抖──承認了下來。
「哈、哈哈!似乎已經到極限了⋯⋯沒錯,你們兩個的懷疑是對的!不過說實話,我也忍耐到極限了,所以這也正好!哈哈,這樣一來,我就得到了一個好機會啊⋯⋯!」
艾爾米拉德說到最後時,周的魔力膨脹開來。他並沒有把手口袋之中,而是直接拔出了腰間的劍。
顯而易見,他拒絶了對話,選擇與我們進行戰鬥。
艾爾米拉德一邊笑,一邊對旁邊的兩個人下達了指示。
「你們兩個!很憾,作戰計劃變更了!拼盡全力從渦波手中逃離吧!──『風』!!」
艾爾米拉德把劍揮向自己的正側方,將膨脹的魔力全部變換了風。
一瞬間,突然刮起的暴風從正前方襲來。我瞇起眼睛,用雙手護住面部,為了住他而喊道:
「等、等一下!艾爾!!」
我愈發困了。這種舉簡直就是在招認自己做了虧心事。明明尚有支吾搪塞的餘地,但他卻優先選擇了使用劍和魔法。
這太不像艾爾米拉德的作風了。
我一邊這樣想著,一邊用雙手將魔法『風』掃開,恢復了視野。
眼前已經沒有了那三個人的影。
我環視四周,尋找著那三個人的背影。
他們三個沒有逃向我們進的那扇門,也沒有退宅邸,而是從狹小的庭院中橫穿而過,打算直接翻越石牆。
我自然打算去追趕他們的背影。
在狀態欄中的『敏捷』這一項上,不存在能夠超越我的人。我有自信在他們逃出庭院之前將其追上。──可是,我們與艾爾米拉德之間的距離並沒有被短,以六個人全都飛越了宅邸的石牆的況而告終。
「──什!?」
隨後,我目睹了無法短距離的原因,失聲驚呼。
我所追趕的三個背影不知何時已經遠遠背離了人形。
首先,諾瓦醬的背後長出了黑蝠翼,使得以低空翔。而後,佩修娜小姐的下半變了馬的形狀,在地面四足驅馳。
我知道那種能力的真面目,它是之前見到過的『魔人化』
雖然我知道諾瓦醬能夠變,但沒想到佩修娜小姐也可以做到。明明不是人,現在的樣子卻像是神話中的半人馬。
而艾爾米拉德則騎坐在了馬部分的背上。
三人都於『魔人返還』的狀態。在我旁邊疾馳的萊納明白了他們在此基礎上獲得了超越人類的速度,慌忙開口道:
「基督!那三個人大概襲擊了西婭,並且奪走了魔石!給他們逃掉的話就不妙了!」
「我知道!他們打算就這樣逃到街道那邊去!」
逃出宅邸的魔人三人組立刻奔向了大聖都的大街。
那裡的況與昨天別無二致,人流絡繹不絶。
變過後的三個人穿過人與人之間的隙。看到高速橫穿而過的異形之人,集市中的人們接連不斷地發出悲鳴。
只要順著悲鳴追蹤,那應該就不會跟丟他們⋯⋯可是想要拉近距離卻也十分困難。
在這種時候,若是使用次元魔中的『Default』的話事就簡單了,但是它現在因為大聖都的結界而無法使用。不,如果想要強行使用的話其實也使得出來,但那樣做的時候有很大可能會損壊城中的『魔石線』
我正考慮著是否有其他追上他們的方法,這時我注意到艾爾米拉德他們的逃走路線存在明確的目的地。
「萊納!目的地大概是城堡!他們正逃往城堡的方向!!」
我們現在正奔跑在昨天前往弗茨亞茨城時走過的道路上。
他們三個似乎認為只要逃到那裡就會有計可施,正毫不猶豫地向城堡逃去。
聽到我的話,萊納也毫不猶豫地使出了風之魔法。
「收到!知道目的地的話就好辦了!我去抄近道!──『Wind・風疾走(SkyRunn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