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呼哧呼哧地笑著,看上去是由衷地到了愉悅。
年及耄耋的男子像年一樣雙目生輝地講述著自己的夢想。
看到他的樣子,我暗自想到──慾雖然鄙薄,執念卻極為深重。
「英雄閣下知道傳說中的『支配之王(Lord)』這一存在嗎?知道那位大人所就的偉業──」
『支配之王(Lord)』──也就是緹緹。
若論及『風之理的盜竊者』羅德・緹緹的人生,我當然是知道的。
不單是知道,而且比任何人都了解。這世上恐怕再沒有人比我了解得更詳細了。
我點點頭,於是他繼續道:
「於那位王者的偉業而言,一個大前提就是『不老不死』的信仰。『支配之王(Lord)』的強大無可匹敵──無論發生什麼,『支配之王(Lord)』都不會死亡──『支配之王(Lord)』會永遠作為最強的存在君臨天下──職是之故,與絶對的安心劃了等號。即便艱苦的逆境,民眾亦能從中求得心安。」
不可否認的是,過去的緹緹對北方的人民來說,確實是神明般的信仰對象。
而同樣不可否認的是,『理的盜竊者』不老的質是其中的要因。
「『不老不死』這東西,我等也希冀手。但我們想要的,既不是『支配之王(Lord)』那種不方便的不老,也不是『聖人緹婭拉』那種有缺陷的轉生,而是『完的不老不死』。我們想要永世君臨於巔峰之上,令弗茨亞茨的繁榮永續。⋯⋯英雄閣下會嘲笑我們的這份野心嗎?」
「⋯⋯不。我不會嘲笑你們的。⋯⋯雖然不會,但是超越『理的盜竊者』的不死之什麼的,這世上真的存在如此方便的好東西嗎?」
這才是最重要的問題。
單是『理的盜竊者』的不老就已經是奇跡了,我從未聽說過在此之上還能加不死這一質。哪怕是最接近這一點的緹達和帕林庫,也已然喪命了。
但眼前的老者一而再再而三地斷言道:
「它是存在的。弗茨亞茨留有能夠證明此事的資料。而且我們還進一步從世界樹中的使徒迪普拉庫拉那裡得到了確認。這位當代的賢者斷言說『雖然不甘,但還是存在的』。」
這時,迪普拉庫拉的名字出現在了談話的容中。
他們一直都有與世界樹接的機會,在很多方面知道得恐怕比我詳細,並且在這個問題上也不吝於說明。
他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純粹而庸俗的目的告知於我,以求彰顯的顯豁。
「『不老不死』的鎖鑰,理所當然的在於『理的盜竊者』──在這當中,尤以『之理的盜竊者』諾斯菲最為重要。迪普拉庫拉說過,那個『魔石人類』諾斯菲麗德・弗茨亞茨,是世界上最接近『永恆』的生命的存在。因為盜取的理(的力量)的關係,在長之又長的世界歷史中,唯有擁有鑄就『完的不老不死』的能力──」
他這番主張真偽莫辨。
我從未見過諾斯菲使出不老不死的魔法的況。諾斯菲無論何時都畏懼著死亡,但凡有一點敗北的可能,也會選擇撤退。
但是元老院相信著諾斯菲的力量。
他們篤定是世界上最接近『不老不死』的魔法使。
「那個、也就是說諾斯菲簽訂了在戰勝我之後,就協助你們進行有關『不老不死』的研究的契約嗎⋯⋯?作為換,從你們這裡得到了各式各樣的援助。被賦予了聖的地位,並且取得了擺弄國家的結界的權利。」
「就是這麼回事。不過,我們並不認為諾斯菲穩勝券。正因如此,我們現在才拚命地想要賣英雄閣下一個人。如果出現諾斯菲死亡的況,之後有可能就『永恆』的生命的,似乎就是『異邦人』了。」
「我嗎⋯⋯?」
「是了,就是英雄閣下。那位賢者是這麼說的。」
如果諾斯菲不行的話,以『不老不死』為鵠的的他們就需要得到我的協助。
不論事如何發展都能獲益,過他們的這種算盤,我看清了元老院惡劣的質。如果『理的盜竊者』和『異邦人』的個人力量不值一提,他們大概會像過去的帕林庫一樣將我抓起來洗腦,而最後我則會為他們的實驗材料吧。這種事他們幹得出來,而且毋庸置疑。
就因為我們個人的力量異常之強,他們才沒有選擇找我們的茬,而是選擇了迂回戰。他們只想徹底排除掉風險,從中獲得切實的利益。
這是與迷宮和守護者意義不同的另一種棘手,因此我瞪視著眼前的五個人──這時,此前保持沉默的雷琪士為了化解這凝滯的氣氛而開口道:
「英雄閣下,你因為這個世界的黑幕庸俗得出人意料而失了嗎?」
「不,沒這回事⋯⋯」
「但是,就是這樣的傢伙站在了世界之巔啊。我想你也是知道的,我們擁有全大陸所有戰鬥的決定權。就算說是扼著大陸眾生的生死也不為過。」
誇耀著自己的力量,笑著說道。
與我看了元老們的險惡一樣,他們對自己被我看這點心知肚明。
「正因為我們五人的骯髒、庸俗、貪婪是如此不可救藥,我們才能爬到今天的位子⋯⋯並且我們每一個人,現在也在盤算著要將其他四人踹開,獨自為不老不死的存在,而後獨佔這個世界。真是一群無可救藥的愚者啊。」
雷琪士笑著,將在場的全元老斥為愚人。
可是沒有任何人否定的說法。環顧其餘四人的面孔,每個人都點頭肯定,認同所言不虛。他們的表因自嘲而扭曲,承認了元老院諸公並非鐵板一塊,而是冤家對頭的事實。
其間,雷琪士的笑聲越來越大。
「哈哈,怎麼樣啊?是不是不願協助我們?不過啊,我們無論如何都會讓你們提供協助的!在這弗茨亞茨的地盤上,不管你二人打罵俏(爭鬥)的結果如何──我們都絶對會讓勝利的一方來協助我們!哈哈哈──!」
倨傲的發言令我一時失語。
「⋯⋯⋯⋯!」
這就是弗茨亞茨的元老院──
拉古涅醬口中位居世界第一的存在──
興之所至地揮灑著數以千億計的金錢,縱大陸的戰爭以左右萬民的命運,支配世界上一切事的流向的頂點──
在位於世界之巔的樸實無華的房間裡,久久不絶地回響著慾畢無的元老的笑聲。
──可是,面對這樣一個權勢滔天的對象,我並沒有到任何威脅。
或許就連這也在元老們的計劃之中吧,縱然理(頭腦)知道對方的可怕,本能(心)卻毫不到恐懼。
與迄今為止的對手們──與『理的盜竊者』和帕林庫不同,清了之後,我覺得應付起來十分輕鬆。
元老院是一個容易應付的對手,我如此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