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6.噓か真か

就在戰鬥即將塵埃落定的前一刻。

因為突如其來的者，整個戰場一片嘩然。

自覺勝券在握卻被顛覆了戰局的我和從困境中解放出來的拉緹婭拉會到驚訝自是在理之中，但周圍人群的嘈雜聲則還要遠勝於此。

一看到基督的影，圍在遠旁觀戰鬥的觀眾們紛紛喝彩好。指指點點的觀眾們接連不斷地開口呼喊著他的名字。那是在這一年裡為了傳說的英雄的名字。

在『大英雄』『屠龍者』『劍聖』『舞闘大會優勝者』等一干稱號的襯托下，『渦波』、『基督』這些詞語傳遍了整個戰場，只要有人起頭，那散播到全觀眾當中便只在一瞬之間。

在意識到將現人神拉緹婭拉從危機中解救出來的正是英雄相川渦波後，觀眾的眼中全都閃爍出希的芒。

他的出現為人們帶來了異常而絶對的安心。

在這個人──在基督上，所有人都到了一種倒的強大。

既然大家都在傳聞中聽說了他的英雄事跡，既然都知道他曾是那場『舞闘大會』的優勝者，那麼當然會作出他實力非凡的推測──但還遠遠不僅如此，面前的這個人那倒的存在，甚至讓這些事前報都顯得微不足道。

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醉心於他的存在。

與此同時，他也賦予了群眾以觀賞戲劇的悠閑和自在。

所有人都相信，在英雄『相川渦波・基督・歐亞・瓦爾德弗茨亞茨・馮・沃克』的力量下，邪惡必將遭到嚴懲，而正義終將求得善果。

而我也是一樣的想法。

因為我完全沒有能戰勝他的覺。

就算周圍的觀眾們指著我嘲笑說「這小子完蛋了」，我也只能有「沒錯，還真就完蛋了」的覺，甚至沒有毫的慍意湧上心頭。

支配戰場的氣氛全都為之一變。

由不安轉變為了安心。

由戰場轉變為了劇場。

由未知轉變為了已知。

由不確定轉變為了確定。

從嚴肅的鬥爭轉變了──一場大眾的娛樂。

沒錯。

這已經變一場娛樂了──

「──咳咳！」

在一轉而為鬧劇的舞臺上，傳來一道令人聽了綳全的咳嗽聲。

這時我才回過神來。

看到面容寫滿苦楚的緹婭拉小姐，我終於意識到自己險些被敵人的強大吞沒。

無論現場的氣氛如何改變，緹婭拉小姐的狀態都是不變的。

那不斷流逝的生命如今已經只剩下幾分鐘了。

在告誡自己這裡仍然是命懸一線的戰場後，我揚聲喊道。

「基督！總之你先別管了！！沒有解釋的時間了啊！拜託你相信我，把拉緹婭拉過來！！」

通過戰鬥搶人這條路是走不通的。

但我相信如果是基督的話那就有對話這條路可走。

結果一如我所想，雖然基督的表顯得有些困擾，但他還是好好地給予了回應。

「不、這有點、再怎麼說不解釋一下也不太好吧⋯⋯雖然我是相信萊納的，但是至也得把拘束拉緹婭拉的理由告訴我吧⋯⋯」

當然了，我也相信跟他講起來會很費時。

結果還是如我所料，優寡斷又拘泥於道理的主上並不能當機立斷。

「即使如此還是拜託你了！真的沒時間了啊！我們現在有不做不可的事啊！！」

我一邊邁步同他靠近一邊拚命陳。

基督並沒有加以警戒，他也自然而然地向我走近。雖然他剛才利用魔法拉開了我們之間的距離，但他並沒有當真將我視作敵人看待。

然而在基督邊的拉緹婭拉可就不一樣了。

與步履緩的我和基督不一樣，一個衝刺殺了上來。

「──有破綻！！」

接著絞盡了自己那搖擺不定的的全部力量，狠狠地給了我一拳。

「你丫──！！」

為了對話而有失防備的我沒能避開這一擊。雖然在千鈞一髮之際叉雙臂進行了防，但衝擊仍然將我震離了地面，隨後整個人有如離弦之箭般向後方飛去。

「這個人、因為自己絶對不會被基督攻擊就這麼有恃無恐⋯⋯！！」

匆忙間我用右手狠抓地面急剎閘，總算避免了與觀眾的衝突。

在我氣憤地出言抱怨時，基督也責備起了的行──

「喂、喂，拉緹婭拉！你也住手吧！就算對方是萊納，你這打得也太狠了！」

你也太慣著了！

拜託再強點阻止好不好⋯⋯！

剛才那招要是普通人吃到，這時候胳膊都碎骨折了好嗎！

「我道歉！對不起！不過渦波你聽我說！！你先聽我講！！」

拉緹婭拉立馬低下頭道了個歉，接著開始強調自己也一樣趕時間。

為了蓋過我的勸說，將基督拉到自己那邊，拉緹婭拉火急火燎地喊道。

「在那邊的人是緹婭拉大人！毫無疑問是真正的聖人緹婭拉大人哦！！去跟聊聊！把你們在千年前沒能說上的話都彌補上！快要沒時間了，所以抓點！！只要明白了緹婭拉大人的心，渦波肯定就會理解我的想法的！！」

拉緹婭拉指著蹲坐在稍遠的緹婭拉小姐如是說道，聽到的話，基督因驚訝而瞪大了雙眼，他一臉不敢相信地順著指示看了過去。

「緹、緹婭拉⋯⋯？那孩子嗎？可是，跟以前給人的覺不一樣啊⋯⋯」

給人的覺會不一樣也是當然的。

不是借來的，而且本人還表示自己不是『緹婭拉・弗茨亞茨』本人而是魔法『緹婭拉小姐』。同千年前的傳說比起來肯定還是有所不足。

但這份差異很快就得到了彌補。

因痛苦而蹲坐在地的緹婭拉小姐站起，親自予以了證明。

「⋯⋯好久不見了，師父。我確實是緹婭拉哦。哎呀～，本來我其實是想在師父不在的時候悄悄地消失掉的呢。」

即使呼吸紊，汗流不止，面蒼白，緹婭拉小姐仍然微微一笑。

基督將這一切都看在了眼裡。

他睜大了眼睛──而後毫不敢大意地進行注視，並仔細品味著獲得的信息。

這產生了一瞬間的空檔。

對我們來說只是一瞬間而已。

但以基督的思考速度而言，那就不僅僅只有一瞬那麼簡單了。

他以一種仿彿沉思了一整晚般的冷靜語氣，編織出於現場最適宜的臺詞。

「那個⋯⋯首先我得同你道謝，緹婭拉。謝謝你在千年前願意為這樣的我提供幫助⋯⋯雖然大部分的事我都不記得了，但我仍然知道自己曾幾度得到你的幫助⋯⋯」

他最先說出的是謝。

對此，緹婭拉先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接著搖頭說道。

「不用，因為是師父你先幫了我的嘛。我的力量也好自由也好，所有一切都是拜你所賜⋯⋯所以向你報恩也是理所當然的啊。」

緹婭拉與基督。

在某種意義上，說這兩個人今天是第一次見面也不為過。

儘管如此，但兩人卻無需自我介紹和寒暄便擁有為他人所不能涉足的共鳴。

「這樣嗎⋯⋯是這樣啊⋯⋯」

在將緹婭拉小姐的回覆又做了一番品味之後，基督點了點頭。

見他這樣，緹婭拉小姐乾笑了兩聲說道。

「哈哈。師父你不用刻意扮演千年前的『始祖渦波』來斟酌臺詞也可以的。因為師父你已經不是我認識的那個師父了啊⋯⋯而且你應該也明白，現在在你面前的我也不是真正的聖人緹婭拉不是嗎？」

「嗯，我明白。你有點勉強過頭了。是看著⋯⋯就覺得很辛苦。」

基督出了與我相似的表。

想必是運用那雙慧眼看破了緹婭拉小姐現在的狀況了吧。搞不好他對餘剩的時間的把握比我們還要準。

「嗯。不僅對魂的複製招致了劣化，還破破爛爛東西缺的呢。要說這樣的我是本人的話，實在有點勉強了吧。是看著都覺得倒盡胃口不是？」

仔細看會注意到基督咬了牙關皺了眉頭。

看上去緹婭拉小姐的狀態真的到了令人大倒胃口的地步。但是說實話，對緹婭拉小姐的事有所了解的我並沒有這種覺。

可能這裡面存在某種只有他們兩個才能明白的『瘮人的部分』吧。

我不打算從旁打擾兩人的對話。

儘管有很多話想說，但我相信緹婭拉小姐會代我將一切說清楚的。

我相信事並不會如拉緹婭拉所願。

「⋯⋯沒有那回事。如果要這麼說，那我也差不多啊。」

「這可不對哦。師父你『功』了，在這裡的你確實是師父。⋯⋯相比之下，我則只是稍微有點千年前的聖人緹婭拉的記憶的『魔法』罷了。師父雖然『功』地轉移到了千年後，但聖人緹婭拉卻『失敗』了。在很早很早之前便為了一個『死人』。」

「這是⋯⋯這是因為我在一年前妨礙了儀式所致嗎⋯⋯？」

「差不多吧。如果沒有一年前那場彩的戲碼，在這裡的就是『始祖渦波』本人和『聖人緹婭拉』本人了吧。──可是，如果你不那麼做，那麼小拉緹婭拉就會死的。那樣的話我家兒現在肯定就不在這裡了。所以我覺得這樣就好的，我覺得這樣才是最棒的Happy End。」

被對方告知了即將到來的消逝，基督臉上的晦又深了一層。

但他並沒有出言打斷，而是選擇繼續傾聽。

「就算我會消失，但繼承了我的的兒們卻留有許多。我的兒們能夠活下去，並為師父提供幫助。僅僅如此我便由衷地覺得自己的生是有意義的。拜師父將我帶到外面所賜，我能夠避免在那間小屋中了卻自己的一生，並得以在整個世界中邁步。這讓我到無比快樂，讓我無比滿足。」

「這樣嗎⋯⋯既然這樣就好⋯⋯既然能有託付意志的人在⋯⋯」

「也就是這樣了。老舊的故事已經落幕了。師父一定要在嶄新的故事中活下去，然後迎來全新的結局哦。」

「⋯⋯嗯，我會的。」

話題進展得一帆風順。

基督很乾脆地接了緹婭拉小姐的主張。那個既老好人又喜歡糾結的基督居然會這樣，由此可見，經過在本土與緹緹的離別，他又有了新的長。

「⋯⋯哦～，居然這麼坦然。你變了啊，師父。我還以為你會再糾結一些的呢。」

看來緹婭拉小姐也有跟我一樣的想法。

「艾德也跟我這麼說來著。有那麼大變化嗎？」

「嗯。一千年前，你可是每天早上都把『全都殺！』掛在邊喊個不停的呢。跟那個時候比起來，那當然是⋯⋯覺好多了。如果千年前能像這樣不就好了嘛。⋯⋯有點慢了哦。」

想到與千年前的不同，兩人紛紛苦笑。

那並非是單純為長到喜悅⋯⋯雙方的笑容都著幾分微妙。

我並沒有能力破兩人的心。

雖然如此，但我還是知道緹婭拉小姐並沒有為所謂的所困，而是按照當初的預定推進著話題。

道過這些，緹婭拉小姐重新轉向我。

「那麼我的力量打算由萊納繼承，這樣一來就可以說再見了。這一次我會作為師父的騎士從旁守你的。」

在最後想帶著笑容同對方告別。

這就和我認識的迷宮守護者們一樣，對於這樣的離別，基督在經歷過多次後，面對起來也自然了許多。

「再見了，緹婭拉。」

「再見了，師父。」

就這樣，千年前的始祖與聖人的因緣畫上了休止符。

說實話，事了結之快出乎了我的意料。當然，基督和緹婭拉小姐也知道時間不多，所以盡可能控制了對話的長度。